離開月台,來到別墅門前,傅芳和姍姍一直站在門前等著我。我戴上手套跨進屋裏。三層的別墅,寬敞的客廳在二樓,樓梯直接引到二樓門口,一樓是車庫和儲藏室。楊波的部下先到的,正在客廳裏盤問報案的保姆和小區的保安。

小張迎了過來:“楊隊、嶽隊,屍體在二樓。剛才保姆說她母親病三天前回家探望,今天中午才回來。進屋就看見戴貴死了。”

我抬眼望去,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女孩,一身保姆的裝扮,頭上梳兩個小辮子。長得很白淨。一直低著頭掩麵哭泣。

“老嶽,上二樓吧!”老楊在身後催促。

“等等老楊。”我徑直來到客廳保姆身旁:“你是戴貴的保姆?”

小保姆抬起頭看了看我,又點點頭。這個小保姆麵容清純秀美,皮膚白裏透紅。

“你家是哪裏的?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來這裏做保姆的?”我轉身坐在對麵。

“我是鳳陽村的,我叫歐陽蘭蘭。我來這裏有一個月了。”

說話見,我注意到這個歐陽蘭蘭領口裏一個玉墜掛件。玉體通透光亮,看成色價格應該不菲。

“一個偏僻的鳳陽村出來打工的保姆,怎麽可能買的起這個玉墜的?”我心裏嘀咕著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問道:“你這手腕的瘀痕是怎麽弄得?”此時傅芳楊波他們也過來了。

保姆歐陽蘭蘭驚慌失措,吱吱唔唔地說:“是大前天在家時不小心弄得。”

“不對吧!你這瘀痕至少有一周了。看來好像你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保姆突然大聲哭了起來:“警官,我能單獨和你說嗎?”

我回手向楊波和小張他們點點頭,小張幾人拿起記錄本,帶著保安出去了,楊波也回到了門外,傅芳和姍姍也跟了出去。

我偷偷打開口袋裏的錄音筆:“好了你說吧!”

“我是鳳陽村的,原來我的一個姨媽在這家做保姆的,前些日子生病了我就幫她頂替一段時間,誰知…誰知,有一天戴總喝醉了,他就…偷偷摸進我房間裏,當時我不同意,他就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壓在**,我…我…。後來他還給我一些錢,說:隻要我不走,以後會給我很多錢。我媽媽最近正有病,為了給我媽治病隻好…。嗚嗚。”

“這玉墜也是她給你的?”

歐陽蘭蘭哭著點點頭。

“你知道還有什麽人經常來這裏?”

“我剛來不久,所以我不太清楚。”

我沒有再問下去,因為省局的很快就要到了,我必須趕緊去看屍體。我站起身,讓張偉和楊波繼續盤問,傅芳和姍姍隨後跟著我來到了三樓。推開臥室的房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姍姍,用嘴呼吸就不會聞道血腥了。”

姍姍點點頭,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戴貴的屍體仰臥在床前,頸部一道銳器切口,切口很深,已經切斷食道、氣管、頸總動脈和分支頸內、外動脈,甲狀腺上動脈。傷口翻開,應屬生前造成的。由於頸部動脈切斷,大量血液噴出,屍體的前胸手臂以及屍體下麵的地板已經被大量血液染紅,腿部下麵地板屬噴濺形狀,已經涉及到白色的床單上。頸部下麵地板是溢流狀,致死原因應該是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

“芳,你看這床單上噴濺的血液好像有古怪。”

傅芳放下數碼照相機,繞過地上的血液來到床前,蹲在我的旁邊。

“芳,你看,這血點屬於扇形噴射狀,但是這一塊卻沒有噴到。案發時。應該有個人坐在這裏擋住了噴出的血點。”

“對,哥,你看,床單搭下的部分有兩豎條沒有噴到,應該是腿的位置。看來這個人就應該是凶手。而且還是個女人,你看戴貴穿著睡衣。肯定是從浴室裏麵出來,然後來到床邊這個女人身邊。這個女人突然拿出匕首割破戴貴的喉嚨,然後戴貴就倒下了。如果是男人肯定不能走這麽近。”

“女人怎麽會有那麽大力氣?一刀就切斷戴貴的喉嚨和食道?而且下刀幹淨利落、毫無猶豫,除非是職業殺手。根據戴貴頸部的切口方向應該是由左向右,這個凶手應該是個左撇子。”

“哥,你看,那個枕頭上怎麽也濺到幾滴血點?離這麽遠應該濺不到的?”

“會不會後來有人移動的。”剛才趙局囑咐過不能移動現場任何物品。所以我們隻能拍一些照片。便打算出去了。

剛到門口,傅芳突然拉住我說:“嶽哥,你聞到什麽氣味沒?”

“芳姐,都是血腥味呀?”姍姍深深吸了一下說道。

我也試探著深呼吸:“好像屍臭味。但是死者應該死於昨天晚上7點到9點的,怎麽會有臭味?”

“嗯,是屍臭,和上午咱們去的現場味道差不多。”

“我看這兩起案件似乎有某種聯係。都是宇恒集團的,一個是市場部經理,一個是總裁。而且現場都有屍臭味道,可惜咱們現在沒有氣味收集設備。走吧,去外麵待命吧!一會省局的人就到了。”

來到樓下,楊波拿了幾盒便當跑過來:“老嶽,中午都沒吃飯那。來,每人一盒。”

我接過便當問道:“老楊,保安那有沒有什麽線索?”

楊波夾起便當裏麵一塊牛肉放到嘴裏,咕囔兩下說道:“保安說昨天下午看見戴總開車進來的,車上除了戴貴沒有別人。另外保安能證實那個小保姆是今天中午回來的。”

傅芳抿了一口飯問道:“那保安有沒有發現戴貴和平時有內有什麽不同的地方?比如穿著、表情什麽的?”

“我問過了,保安說當時天黑了,也看不太清,但是車子他們都認識,隻是車開進來的時候,隱約有股臭味。”

“屍臭?”我和傅芳同時叫了起來。

“什麽屍臭啊?你們兩個怎麽了?一驚一炸的?”

“揚叔叔,這都不知道啊?就是屍體腐爛的味道。嗬嗬,還隊長那。”

“我說姍姍,你還想讓我吃飯不?”楊波笑著用筷子指著姍姍說。

“車裏有問題。”我和傅芳同時放下了便當向戴貴車庫跑去。楊波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也放下便當跟了過來。

來到車庫,小張打開車庫大門,一輛黑色的奧迪A8停在裏麵。我們在車後備箱裏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屍臭味道,但是車裏沒有。畢竟上百萬的車,封閉性能相當好。正在這時,一個刑警跑來:“楊隊,省局的人來了。”我們趕緊回到前麵,刑警隊和治安警察大隊列成兩隊。趙龍成的車在前麵開路,後麵緩緩駛進一輛嶄新的A6。再後麵還跟著一輛三菱警車。

趙龍成下車,趕緊來到後麵A6旁邊拉開車門,從裏麵下來一位40多歲的男人。黑色筆挺的西裝,眼睛上一副黑框花鏡,稍有謝頂,但是很精神。司機也下車來到另一側打開車門。一個三十一二歲的女人優雅地跨了出來。隻見她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短袖套裙職業裝,西服領口一件雪白的真絲襯衣的領子平整地翻出來,鋪在兩肩處,顯得很高貴時尚,胸脯高聳挺拔,修長渾圓的**穿著黑色絲襪,一雙黑色高跟鞋。一頭齊耳短發,眉毛斜飛入鬢角,高鼻梁,薄嘴唇,瓜子臉,一雙美目炯炯有神。麵部表情淡漠冷靜,動作自然灑脫。後麵三菱警車下來幾名身著警服的男人。其中一位就是省局的程東海法醫,我的大學同學。

程東海是我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參加工作的,他舅舅是當時省局的刑警隊隊長,故此他也就直接調到省裏了。城東海這個人心思細膩、少言寡語、專業技術嫻熟,也是當時整個係裏唯一能和我做對手的人。

一行人來到別墅前,楊波和張軍等人腰杆挺直,規規矩矩敬禮。趙龍成扯開稍微沙啞的喉嚨喊道:“小張、小楊、小嶽你們過來。”我緊跑兩步來到趙龍成麵前。

“劉秘書、肖局,這位我們局的刑警隊長楊波,這位是治安隊長張軍,這位就是我們的法醫嶽奇文。”趙龍成一一做了介紹。接著又轉回身挺直腰杆說:“你們三個聽好了,這位就是省委劉秘書長,這位是咱們局新上任的肖局長。”

劉秘書沒有過多的表情,鼻子隻是哼了一下。那個肖局長麵部露出了微笑主動伸出手和我們一一握手,並且和顏悅色地說:“我目前還是副局,對江川的情況不甚了解。希望大家多提寶貴意見。今後工作中還請大家多多支持,我們精誠合作,力保一方安寧。”幾句官場道白後。又指了指後麵的程東海說:“這位是省裏臨時安排負責這起案件的法醫程東海,後麵這位是省局刑警隊張隊長你們也熟悉一下。”

張力程東海走過來分別和楊波張軍握手,程東海緊緊握住我的手說:“老同學,上次一別輾轉八年了,沒想到在這遇到你。”

“哈哈,老程,你是氣度不減當年啊!”

“哈哈,不行了,都快四十的人了,老嘍。你老嶽的名氣可不小啊!已經傳到省裏了。”

肖局眨著一雙美目笑著說:“你們認識?”

程東海說:“嶽奇文是我大學同學。就是咱們省裏有名的法醫神探。”

“哦,被稱為法醫神探的就是你?的確在省裏就聽說你的大名了。”肖局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一股迷人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哈哈,都是謬傳。”我正寒暄著,姍姍在隊裏跑過來,拉住肖局的手搖晃著說:“肖老師,您來了。”

“哈哈,嶽姍姍?你怎麽在這?”

“肖老師,這位是我老爸。”姍姍調皮地指著我。我一臉詫異地望著她們兩個。

“老爸,肖雨老師是我大學裏的實戰教練。射擊和擒拿術在全國性的比賽當中屢次獲獎的。”

“小丫頭,哪有你說的那麽玄乎,隻是僥幸而已。今年大學搏擊教練因公負傷,我就客串了三個月的教學。”

說實話,眼前這位窈窕婀娜的女人無論如何也看不出是個搏擊高手。對於擒拿和射擊,我也曾下過一段苦功,不過畢竟法醫這行很少接觸,這些年也就荒廢了。

肖雨感覺到我的異樣眼神,麵部稍顯紅暈,轉過臉對劉秘書和趙龍成說:“劉秘書、趙局,您們看下一步該怎麽安排?”

劉秘書已經稍顯不耐煩了:“對於案件偵破工作我是外行,我隻希望你們在最短時間內盡快緝拿真凶。程法醫和張組長是我在省裏帶來的,整個案件就由他們負責吧。趙局、肖局剩下的工作就由你們安排吧!”說完轉身拿出手機走出了十幾米似乎在撥電話。

趙龍成麵部稍顯尷尬,劉秘書的話語裏已經闡明了觀點。也就是說法醫解剖工作除了程東海別人無權參與,這樣的工作實在很難安排。不過畢竟是二十多年的老公安了,臨危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隨即對肖雨說:“肖局,這個案子的偵破工作你就全權處理吧!我也老了,該是你們年輕人大展拳腳的時候了。”

“趙局,我看還是由您主持偵破工作吧!畢竟我剛來江川,對於各個方麵還不熟悉,也借此有個學習的機會。”

“哈哈,肖局啊!你就放手去做吧!協調上有什麽困難你告訴我。此案不比尋常,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各個方麵都會為你開綠燈的。”

“那好吧!我就不推辭了。”接著轉身對程東海說:“程法醫,既然你是劉秘書製定人選,那你就負責屍檢工作吧!嶽法醫負責協助工作。”然後又對楊波說:“楊隊,外圍工作就由你進行吧,大家準備一下各方麵材料,晚上7點準時召開案件偵破分析大會。”

程東海應了一聲,回頭對另外幾個人點點頭,然後對我說:“老嶽,我先去現場了。”說完和那幾個人拿著勘察箱向別墅走去。

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剛才肖雨副局已經吩咐我負責協助工作,程東海卻把我置身事外了。雖然他是省局的法醫,但是肖雨既然是市分局副局長,也是副縣級、一極警督,再怎麽說警銜也比他高啊。警隊如同軍隊,服從命令自然是頭等大事,但是這個程東海分明沒把肖雨放在眼裏。似乎這裏麵有什麽問題。

跟在程東海身後的有痕跡檢驗師、彈道專家、以及化驗員。人員齊備,看來我們的辦公室要暫時騰出來了。

肖雨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程法醫是省局特意安排全權負責此案的。而張力是刑警隊隊長,級別不亞於我們市局分局長,連他都對程法醫馬首是瞻,看來不光是你,連我都有被架空的感覺。沒辦法,我們隻能服從命令了。”

肖雨幾句話道出了我心裏的疑惑,看來這個程法醫的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