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康複中心是省最大的精神病醫院。座落在東臨市郊,那裏環境優美風景怡人。輕鬆翠柏使白色的主樓若隱若現。也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而又與世隔絕的感覺。高牆裏麵不時傳來的莫名吼叫聲和淒涼的哭泣聲,使人不得對精神病院本能地感到悚然。所以到底這裏麵收容了多少病人,或者有多少個醫生無人知曉。隻是偶爾看見有車往裏麵送人,卻很少看見有人康複出院。醫院的采購車出現在市場的時候,有人會和司機攀談幾句。司機當然也喜歡和這些人聊天了,畢竟正常人之間交流會更輕鬆些。不過每次看見負責采購的醫務室主任那令人渾身發怵的眼神時,又不得不收斂自己的熱情。但是精神病院裏的怪異事情也就這樣流傳出來。

這家康複中心裏有位醫生叫文傑,長得眉清目秀,語氣溫和。可以說有別於其他人。在這所醫院裏,似乎每個人都很怪異。有種讓人無法分清誰是病人誰是醫生。而文傑自然就成了另類。

這一天,一輛黑色轎車開進了醫院。後座車門打開後,下來兩個穿西裝的男人。臉上絲毫沒有任何表情,看樣子更像保鏢。其中一個在車裏麵拉出一位十七八歲的女孩,另一個跑到前麵打開車門,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隨後車裏下來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那個男人站直肥胖的身子,隨手拿出一直雪茄。站在後麵那個保鏢拿出火機哈著腰點燃了雪茄。胖男人深深吸了一口。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然後邁開步子向醫院大廳走來。女孩沒有動,似乎不知到下一步怎麽做。兩個保鏢一麵一個拉著她的胳膊跟在胖男人身後。今天值班的醫生正是文傑。胖男人來到值班室,大咧咧地坐下。兩個保鏢架著那女孩站在一邊。

“你是這裏的醫生嗎?我這有個病人,是我一個遠房的親戚。從今天起她就住你們這。一切費用由我支付。”胖男人一臉傲慢的表情不屑地看著何傑。

文傑打量著那個女孩。女孩大約十七八歲,很美,似乎有種超凡脫俗。頭發淩亂地散落在前麵。肥大的粉色袍子很像睡衣。但是玲瓏的身材卻無法掩飾。女孩目光呆滯,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這點和那兩個保鏢更接近。

文傑收回了目光,依然和藹的語氣對那個胖男人說:“好的,不過住院前是要先登記的。”

“她叫柳曄。十八歲。別的你就不要問了。”胖男人實在囂張。

文傑依然沒有生氣:“先生,起碼我要知道她家是哪裏的?是怎麽患病的?這樣對她的治療很有幫助的。”

“我沒要你們治好她,隻要你們看著她,明白嗎?你把費用清單明天送到宇恒公司,會有人給你住院費用的。”胖男人說完轉身出去了。兩個保鏢放開那女孩跟了出去。

文傑,起身來到那女孩麵前,目光透過女孩的眼睛似乎想看見她的內心深處。女孩沒有回避他的目光,也呆呆地看著他。

“你叫什麽名字啊?”

女孩無語。

“你家住哪裏呀?”

依舊無語。

“怎麽看也不像有病啊?難道會是癡呆?”何傑低語著伸出手去攏女孩擋在前麵的頭發,手指觸碰到女孩的臉頰。

女孩的目光突然變了,變得很驚恐,變得很詭異。仿佛午夜黑暗中發出的熒熒鬼火“放開我,別碰我。”這是女孩說的第一句話

文傑沒有害怕,似乎這樣的場景在他來說很常見:“很正常啊!為什麽說她有病?還送這來了?”

文傑轉身向門口走去,的確應該給她安置個特殊的病房,看來她的病情不重,如果和別的病人關在一個區,那豈不知讓她真的變瘋。就在她轉身的時候,突然肩膀被什麽東西抓住了。精神病人的過激行為很常見的,所以何傑並沒有過於驚訝。他轉回身,然而看見女孩的臉色似乎換了一個人,很溫和,且麵帶微笑。很甜。可是眼神裏卻露出了讓人無法琢磨的光芒。

文傑愣住了,然而就在他遲疑的時候,女孩突然撲了過來,張嘴咬住了何傑的嘴唇。但是並沒有用力,更像是親吻。文傑一時沒有防備。但是她感覺到女孩的唇很香。睜開眼看見女孩已經陶醉的閉上眼睛了。文傑不知是推開她還是抱住她。正在他強烈地做著思想決策的時候。“啪”臉上實實地挨了一巴掌。文傑到退了幾步,隻感覺眼睛裏泛起了點點繁星。嘴裏鹹鹹的,原來嘴角已經留下了鮮血。他用手一抹,鮮血的麵積變大了。文傑睜開眼驚恐地看著女孩。

女孩看見鮮血,突然一陣狂笑。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還在忘情地親吻,而又狠狠給了一巴掌的情景。

聞聲進來的護工,架住了女孩。文傑拿出紙巾擦幹嘴角的鮮血。可是不知為什麽他沒有憤怒,反而心裏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

“你們先帶她去女區402房。”

兩個護工把女孩帶走了。文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著剛才那忘情的一吻,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添了一下嘴唇,似乎還尚存絲絲的甜味。

女區402房的整個樓層隻有這一間住進了病人,那就是剛剛送進來的柳曄。這是何傑特意安排的,他感覺到這個女孩的特別。他決心醫治好她的病。

兩個女護工走出了402房,手裏拿著女孩換下來的粉色睡衣。在樓梯處碰見了上來的文傑。

“文醫生好。”護工顯然時分尊重文傑。

“你們好,這是剛才那女孩換下來的衣服嗎?”文傑指著護工手裏麵的袋子問。

“是的文醫生。”

“這樣吧,你們把袋子給我,一會我帶出去。”

“謝謝文醫生。”護工把袋子交給文傑,然後對他甜甜地一笑,離開了。其實對於文傑每天經常見到這些笑容,畢竟他屬於這家醫院的另類。之所以說另類,就是因為他英俊的五官和瀟灑的氣質,更令人陶醉的是他溫和醇厚的語氣。

文傑來到402房門前。精神病患者的房間都是外麵上鎖的,而裏麵沒有鎖。目的為了避免病人反鎖房門而做出過激行為,別人又無法進入製止。

文傑沒有進屋,隻是在窗外透過鐵網向裏麵看。柳曄換了一身白色帶藍條的住院服,靜靜坐在床邊,身體坐的很直。何傑隻能看見她的側臉。她真的很美,鼻子高低恰到好處,圓潤白裏透紅的臉蛋顯得很清秀。曾經散亂的頭發已經順滑地搭在身後。胸脯雖不高聳卻時分誘人,纖細嫩滑的雙手搭在腿上。住院服下溫柔的身姿讓人產生無限憐愛。

柳曄似乎感覺到窗前有人再看她,緩緩地側過頭看見了鐵網外的文傑。令文傑意外的是,柳曄看見他的時候臉上居然揚起了嫣然的笑容。這一笑,徹底地征服了文傑。他沒想到會對一個病人有如此強烈的感應,他癡迷了,他深陷了。這個笑容宛如冰山上突然綻放的雪蓮,那麽純潔那麽美麗。

文傑失眠了。他打開床頭的電燈,拿起桌子上柳曄曾經穿過的粉色的睡衣。她放在臉頰上,感受著布質的溫軟,一縷無名的香氣使他陶醉了。忘記了臉頰還在隱隱作痛。

文傑囑咐護理柳曄的護工,無論柳曄做出任何過激行為都不要給她注射鎮定劑和“電療”,也就是“電休克療法”。電療是精神患者最不願接受的事實,當病人情緒過於激動甚至帶有危險的攻擊性時隻能采用電療,強製病人平靜。當然,即使是正常人經過無數次電療後也會變成神經病的。也不知這種西方療法到底存在什麽好處。

每天,文傑都會去402房看望柳曄,而每次柳曄都會拋給他嫣然的笑容。終於有一天,文傑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柳曄沒有說話,隻是微笑地看著他。

“柳曄,是你的名字嗎?”文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柔。

柳曄還是沒說話。文傑心裏明白,柳曄的內心一定隱藏著一段不尋常的經曆。他拿出了一個純銀的發夾,這是他早上去市裏特意給柳曄挑的。

“柳曄,你看這個發夾漂亮嗎?”柳曄依然沒有說話,抬眼看著文傑手裏的發夾。

文傑把發夾送到她麵前:“喜歡嗎?這是送給你的。”

柳曄眼睛裏似乎閃過一絲喜悅。慢慢伸手在何傑的掌心拿起了發夾,放在眼前很仔細地欣賞著。

其實精神病患者是不允許佩戴任何首飾的,這絕對是很危險的事情。但是文傑相信柳曄絕對不會用這些東西傷害自己的。

柳曄看了一會,又把發夾放回文傑的掌心。然後又把頭伸了過來。文傑知道自己勝利了,他知道柳曄心裏已經有了一絲感情。這對一個精神病患者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文傑打開發夾,插在柳曄的秀發上。手指觸碰到柔順的頭發使他產生了莫名的心跳。

突然,柳曄在他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懶腰抱住了她,並且大聲哭了起來。哭的很傷心,淚水已經濕透了文傑的白大褂。文傑已經感覺到了她內心的委屈。他慢慢地撫摸著柳曄的頭發。

許久,柳曄抬起頭說了一句任何精神患者都常說的話:“我沒有精神病。”

這在平時已經習以為常了的話語,卻讓文傑吃驚不小。但是柳曄那溫柔的語氣和眼裏流淌的淚水,已經告訴了文傑她身負著極大的冤屈。

文傑彎下腰,雙手搭在柳曄的肩膀上:“我相信你。因為我感覺的到,所以我一直沒當你是病人,反而當你是最好的朋友。”

柳曄眼裏終於散發出了喜悅的光芒。慢慢地伸出右手,撫摸著文傑的臉頰:“還痛嗎?”

僅僅三個字,已經讓文傑的內心感到了莫大的安慰和甜蜜。文傑伸手按在了臉頰上的手,順勢移動到嘴唇前:“我從來沒想過會對一個人如此傾心,何況還是自己的病人,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我沒想到會這樣。柳曄,告訴我好嗎?告訴我你的一切。”

柳曄突然又哭了,雙肩不停的顫抖。文傑扶起她,慢慢地吻在了柳曄的嘴唇上。鹹鹹的淚水在兩個人的嘴裏交織著。

突然樓梯處傳來了腳步聲。柳曄猛然推開他,又坐回**,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沒有了。腳步聲漸漸地遠了,消失了。天空也漸漸地暗了下來。文傑想起了進來的時候樓梯的鐵門沒有鎖上。精神病院的所有樓層都有鐵門隔開的,隻有醫生和護工能進來。文傑回到走廊處,把鐵門重新鎖好。當他正想回去時,突然看見樓下的樹叢裏一個人影閃了一下。

“那不是張院長嗎?幹嘛鬼鬼祟祟的?”

文傑帶著疑問又回到了402房,他知道今晚必須弄清柳曄內心的秘密。

柳曄依舊靜靜地坐著。文傑坐在了她的旁邊,溫柔地把她摟在懷裏:“柳曄,沒人了。能告訴我你的狀況嗎?”

許久,柳曄又哭了起來。她站起身緩緩解開住院服的扣子,柳曄的雙肩不停地抖動。隨著住院服的落下,光滑白皙的脊背展現在文傑的麵前。他不明白柳曄的用意,他慢慢搬過柳曄的身子,可是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