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可能,陸不棄感覺自己的心驟然揪得慌,有些經脈擴張般的疼痛。
對於雲琴這個美麗的女子,無論是她剛開始的恃尊而驕,霸道任性的習性,還是鷗腀大會上豪爽大氣,快意恩仇的率直,亦或是後來玄武大會的聰慧理智,讓人印象大改,再到京都相會,那一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天真感性,都讓陸不棄印象深刻。
就如同雲琴承認陸不棄是她所見過最優秀的男人一樣,陸不棄也承認,雲琴是他所見過的最優秀的女人。無論美貌、智慧、能力還是性格,都可謂是上上之選。或許龍不離能夠跟她一教高下,可也隻能說伯仲之間,絕無法壓她一頭。
這樣一個女子,如果因為家國的命運而紅顏消殞,陸不棄又能到何處找一個如此有共鳴的知己和知音呢?
“就算是個泥沼,我也應該走上一遭,至少不能讓彼此留下遺憾!”
就在陸不棄暗暗做決定的個時候,他的心神陡然一跳,因為他突然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在陸洪山的臨時居所方向一閃即隱。
陸不棄看向窗外,心頭陡然一緊:“現在是深夜,怎麽還有這麽強的能量波動?難道……”
在龍不悔驚異的目光中,陸不棄直接破門而出,身子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當陸不棄在幾隊巡夜兵士的吆喝聲中趕到陸洪山住所外時,發現門扉緊閉,可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遠處一個如血色的混沌影子一閃而逝。
“什麽人!”陸不棄追了過去,可在那個方向卻是隻看到一隊聞聲趕來的巡夜兵士。
那些巡夜兵士顯然並不認識陸不棄,驟然兵戈相向,警惕地將陸不棄圍了起來:“你是什麽人?”
陸不棄皺眉,沉聲道:“我是陸不棄,你們剛才可有發現什麽異常情況?”
“陸不棄?啊……盟主的孫子……”眾兵士驟然一凜,那領隊敬畏地看向陸不棄:“回不棄少爺的話,我們沒有發現異常。”
“沒有……”陸不棄心頭更為不安,這個時候龍不悔的驚叫聲在陸洪山的住所響起。
陸不棄心頭大緊,玄氣大放,身子帶著一縷殘影,迅速回轉,轉瞬已經回到了陸洪山的住所,並一頭竄了進去。
隻看見在昏暗的油燈下,龍不悔臉色慘白地站在那,在她目光方向,身著白色底襯的陸洪山整個上半身完全浸在血泊中!
“爺爺!”陸不棄急衝過去,一個鏟身,跪在床邊,卻發現陸洪山的整個頸脖已經被利刃切開了一大半,勁動脈和氣管喉口都因為身體曾經發生過劇烈顫抖而**,鮮血的流速已經開始變緩……
“啊……”陸不棄雙拳狠狠地砸在地上,悲憤地仰天大吼一聲:“到底是誰!?”
地麵被巨大的力量轟得寸寸龜裂,陸不棄的怒嚎聲穿透一切障礙,直劃天際,卻是引起一聲轟隆的悶雷。
仿佛陸不棄的哀吼之力讓天都破了一個洞,讓天河為之傾瀉,瓢潑的大雨落下,將嗚咽的狂風狠狠壓下,仿佛在也在為陸洪山生命流逝而哀悼。
陸不棄那魁梧的身子劇烈抖動著,腦海中想到之前遠遠瞥見的那道血影,目光一橫,陡然站了起來:“不悔,化形,給我搜!”
龍不悔自然沒有任何猶豫,就在數十個不知所措的兵士眼中,驟然化形,將整個樓宇都陡然撐破。
可陸不棄已經顧不得那麽許多,躍上螭背,留下一句:“保護好我爺爺的身體!”
“朝東,饒向南邊,低空飛行!”仰麵朝天,冰涼的雨水混淆著腥鹹的淚水,卻也沒能澆熄陸不棄那滿腔的悲憤:“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他給搜出來!”
“昂……”龍不悔也借機以長吟舒緩著她內心的悲哀,身子壓著那些建築物飛行,不一會已經飛出落日觀,一對在黑夜中閃著暗暗紅芒的雙眼,努力地搜索著黑夜中任何可疑之物。
可是從醜時末,一直找到辰時中,連暴雨都變得淅淅瀝瀝了,陸不棄和龍不悔把方圓十裏之內都搜索了一個遍,就差沒有真的掘地三尺,卻是沒有再見到任何可疑之人之物,而陸不棄也再也沒有見到那個奇怪的血影。
在龍不悔打算繼續將搜索範圍提高時,陸不棄那蒼白無力的聲音響起:“不悔,回去吧!”
當陸不棄和龍不悔兩人重新回到落日關時,整個關卡透著一股難言的悲慟。
龍不悔沒有心思再避人耳目,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化形。
“不棄……不悔……大家都在等你們呢……”陸風身上帶著一股透骨酸心的感覺,招呼了下二人,然後轉身朝帥府正廳走去。
在這裏,陸不棄看到了柳伯於、歐陽克,他們那複雜的目光掃過陸不棄,最後有些不自然地多看了龍不悔兩眼,看來他們是知道龍不悔就是緋雲螭的事實。
讓陸不棄有些詫異的是,他看到了齊妙,這個話語並不多,卻有這一顆熱於仁義之心的老者。迎著陸不棄那微詫的目光,齊妙臉上浮起一絲悲憫:“不棄小友,節哀……”
陸不棄微微頜首:“齊先生何時來的?”
“昨日,我聞洪山州組建抵禦侵略之大軍,思前想後還是來了,卻沒想……”齊妙眉宇垂斂,表情哀慟。
“先生高義!”陸不棄微微垂首,然後看向立於主位上的陸泰,叔侄目光相對,卻是都忍不住鼻子一陣泛酸。陸不棄堅強地硬咳了一聲,沒讓淚流出來:“爺爺呢!”
“我和陸風把他……收起來了!”陸風顫抖著深吸了口氣:“到底是怎麽回事,爹他好好的怎麽……”
陸不棄銀牙暗咬:“我剛出關,在和不悔說話呢,感覺不對勁,就趕了過去,爺爺房門緊閉,我看到一道血紅色的怪影,等我追過去,卻沒找到人。不悔在我身後趕來,她聞到了血腥氣,就發現爺爺被人暗殺了,我想到那道血影,就跟龍不悔追出去搜尋!”
“可搜到什麽沒有?”陸泰急聲問道。
陸不棄搖了搖頭:“我和不悔把方圓十裏內都找了個遍,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
“可今夜輪值的士兵並沒有發現什麽你說的血影啊,他們說隻看見你從洪山侯的屋舍方向跑過去。”柳伯於熠熠地目光看向陸不棄,然後又若有所思地看向龍不悔:“然後大家在洪山侯的屋中也隻看到你和她……”
陸不棄那滿是血絲的目光掃向柳伯於:“柳長老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你想說我把我爺爺殺了麽?”
柳伯於微愣,在這一刻他竟然有種恐懼的感覺,嘴角**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跟你分析一下情況而已。畢竟洪山侯被暗殺,我也有保護不周的罪責。”
“不棄,你別生氣,師父他絕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陸泰悲慟地說道:“可是,到底是什麽人,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爹給殺了!”
狠狠地捏了下眉宇,陸不棄皺眉道:“我懷疑,暗殺爺爺的人,跟暗殺雲獅的人是同一個人,或者是同一方人!”
眾人皆驚,一旁齊妙首先開聲:“怎麽說?”
陸不棄:“暗殺雲獅的人至今沒有任何定論,而據最可靠的消息分析,那個人似乎是個別人看不到的人!”
“別人看不到,難道是鬼麽?”歐陽克錯愕出聲。
“這世界如果鬼會殺人,恐怕我們在座沒有一個能活著!”陸不棄冷然道:“雲獅在被沐浴的時候直接被殺,那些服侍他沐浴的宮女卻沒有一個人見到了殺手。皇宮內禁衛森嚴,而刃心就在數丈之內,也沒能留下殺手,國師範弼更是坐鎮京都,卻也沒有任何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