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夏的果檻密林,潮氣更重,空氣中有股異樣的腥臭味道,這種味道比之暹羅海要淡許多許多,卻也會讓人多少感覺到不舒服。
而真正讓人不舒服的,卻是活躍在果檻迷離各處的精獸,尤其是那些拖家帶口,帶著小弟們的精獸。比如說大黑猿、銀狼和腐毒鬣。
在這一處,一群不下百數的澤狼正興奮嚎叫著,有些甚至在撕咬地上慘死的同伴。而在它們圍困的中間,雜物散落一地,兩個武器上帶著血渣子的男子正全力護著一個半邊身子都浸在血水中的男子。
而在擁擠的狼群中間,有一道銀白色的身影,無論它走到哪,其他的狼都會很自覺地給它讓出一些空間來。而它那一對狠厲且貪婪的眸子,就一直盯著那三個男子。
受傷極重的男子還有意識,臉部抽搐間竭力說道:“禮青、禮海,你們快突出去,別管我……”
“放你娘的臭屁!”王禮海渾身骨鳴如浪翻,一刀將一頭惡狼連腦袋帶著半個身子劈成了兩半,在狼血噴了他一臉的同時,吐著唾沫子喝道:“那黑豬給我那一下的時候,你怎麽要管我呢?”
“我要知道會碰到這群狼,我還不管你呢……”搜上的男子正是王禮紅,他手中還捏著他那對爪子,不過左臂看上去是使不上力了:“你們也別在這充好漢了,趕緊滾吧,再不滾,我們三個非得都折在這不可……”
“你這家夥怎麽快死了,還那麽多廢話?”一槍掃開兩頭二郎,王禮青一腳將另外一頭惡狼踹癟了半張狼嘴:“一世人幾兄弟,要死就死在這一塊。”
“沒錯!”王禮海豪氣大發:“要死死一塊……總比禮壽那家夥好一點,說不得他都已經死在大洪山,就他娘的一個人……”
“喝啊!”王禮青再次發飆,長槍挑點,將一頭惡狼的身子穿了個血窟窿:“禮海,你瞎說什麽……我們死了沒什麽,禮壽那熊蛋不能死,至少他要將信給不棄小子帶到,要不然誰來救雙巧丫頭?”
“自己還顧不了,還顧那熊蛋?”王禮紅咬了咬牙,支撐自己坐起來一點,靠著背後的棕櫚樹:“我以為你們都忘了來這的目的呢,還在這掰扯什麽,跟這群畜生死磕什麽?還不快給老子滾?要是禮壽真死在大洪山,我們又死在這,那巧兒丫頭誰去救?”
“救救救……雙巧是人,你就不是人啊?”王禮青吃痛地咆哮了一聲,他小腹被惡狼帶去了一片皮肉,如果不是他及時一膝頂出去,他就要麵臨開腸破肚的危險了:“先把你救出去再說……媽的,想要我們哥三的命,這群狼犢子還少了一副好牙口。咱們好歹也是三個骨鳴八重的家夥,我就不信邪了,還能真就拚不死這群畜生?”
“就是,要是王禮壽那家夥他連大洪山都闖過去了,我們三卻陷在這小林子裏,還不被他笑死?”王禮海咧了咧嘴:“禮青,你小心點,我感覺那銀狼在盯著你呢……”
“我也盯著它呢……它要敢衝過來,在它咬斷我脖子前,我一定會捅爆它的pi眼!”王禮青粗魯地吐出粗氣。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禮青的挑釁,也或者是看到王禮青受傷,讓它感覺出手的時機到了,銀狼驟然從狼群中躍起,速度迅若疾電地攻向王禮青,與之同時,還有兩頭惡狼在向王禮青齜牙咬去。
“小心!”王禮紅和王禮海同時開聲,兩人都自認沒有能力幫上王禮青,一個是幾乎喪失了戰鬥能力,另外一個則是勉勵自保。
要知道,這銀狼從一開始就是攻擊了一次,就將原本隻是上半身受了傷的王禮紅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如果不是王禮青和王禮海兩人的攻擊讓銀狼感覺到了威脅,它恐怕那一次攻擊就能要了王禮紅的命。
沒有修到熱血境,任何精獸都還是有致命的威脅。
王禮青整個人也驟然繃緊,小腹鮮血直流,卻並不影響他髓勁和勇力的運用,長槍如鞭子一般抽出,將一頭惡狼抽飛,本來想退一步的他,想到身後的王禮紅,卻是反手以槍根直杵向銀狼的喉口,為了力量能夠集中,他甚至沒有去管馬上要咬上他左腿的那頭惡狼。
不過躺在地上的王禮紅確是再次做了一件事,他甩出了右手的爪子,硬是將那頭惡狼的腦袋逼了開去。
可王禮青雖然解除了惡狼的威脅,但是銀狼的強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一記本來絕對準確的槍根杵擊竟然“歪”了,沒能頂住銀狼的攻擊。
那銀狼竟然能在空中側首,讓槍根貼著它的頸脖厚實的皮毛擦了過去,而它那獠牙林立的牙齒卻是依然朝王禮青的肩膀咬去。
絕對超過六七千斤的力量撲麵壓來,讓王禮青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老子跟你拚了!”王禮青猛然棄槍,身子後仰間,兩記重拳狠狠地轟在了銀狼的頭顱兩側,可這依然沒有擺脫被銀狼壓倒在地的慘況,而且那兩記重拳並不足以讓銀狼放棄攻擊。
眼看銀狼沒被**,而王禮青要被**的時候,那銀狼卻是嗷嗚一聲,淩厲的雙目驟然暗淡了下來,這是腦瞬間死亡的表現,而它尖利的獠牙貼著王禮青那雞皮浮起的肩膀上擦了過去,沒有造成殺傷力。
也就在這一刻,一道讓萬獸走避的嘯聲響起,那些惡狼就在王禮紅和王禮海錯愕的目光中,撒丫地四下瘋散,有幾個跑得慢的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直接分屍。
當王禮青從死亡的壓迫中出來,並將銀狼的屍體掀在一旁時,他看見了一幕更讓他駭然的事,那就是一條巨大到讓他無法升起任何鬥誌的蛟龍一般的怪獸飛了下來。
“該死……這是什麽鬼東西!”王禮海也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他第一次感覺到腿肚子有些軟。
王禮紅臉上卻是浮起一分釋然:“這恐怕是傳說中的玄獸吧?它的腹中總比狼腹是更好的葬身之地吧?”
王禮紅這話一出,倒也是王禮海和王禮青二人心態變得鬆弛了幾分,而聽到後麵這句話時,他們就徹底鬆弛了。
那是陸不棄的聲音:“幾位師傅莫慌,這是我的守護玄獸,自然不會傷害你們的!”
然後身著黑衣的陸不棄從數丈高的空中躍下,輕巧地落在了三人麵前,跟他一起的還有龍不離。
“不棄兄弟!”王禮青三人齊聲驚呼出聲,聲音帶著驚喜、驚奇和驚異。
“恩,是我……幾位師傅辛苦了!”陸不棄笑道:“不離,這幾位都是老王和我在果檻鎮最親密的朋友了,麻煩你用冰玉膏給他們治療一下傷勢。”
龍不離應諾了句,在三人驚豔的目光中,將幾瓶冰玉膏遞給了王禮青三人。傷勢最輕的王禮海則是急聲問道:“不棄,你怎麽到這來了,可否是禮壽找到你了?”
陸不棄點了點頭:“是的,巧兒發生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謝謝幾位師傅大義,無畏入林,尋找巧兒……”
“我是巧兒的師父,他們幾個也都是長輩,做這點事也是應該的。”王禮海擠出個笑容:“隻是可惜,我們找了一個多月了,也沒能找到巧兒……”
“這樣麽?”陸不棄劍眉緊皺,他也找了兩天了。這兩天以來,他讓龍不悔在空中以地毯式的搜索,搜索了整個果檻密林南部,他也沒有發現王雙巧的蹤影,倒是在這關鍵的一刻救下了王禮青三人。
王禮海察言觀色也明白陸不棄也沒有收獲,當下補充道:“不過聽東南戶的大戶頭說,巧兒有可能往西北去了,她們在十多天前見到過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