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麽眼神?”在果檻鎮另外一邊街頭,王二狗嘴角叼著根草,眼睛抬得仿佛比額頭還高:“你是不是對我很有意見?”
“當然不是,你是老大,我怎敢對你有意見!”個子比幾年前還要壯許多的王大傻撓了下頭:“隻不過一大早你就把我踹起來,目的就是讓我去給包子寡婦搬包子?”
另外一邊,還在撓胯襠,頭發猶如鳥窩一樣的王三蛋,撇了撇那如紙皮一樣薄的嘴巴:“就是啊,老大,你天天這麽去幫襯包子寡婦,不會真把她當成丈母娘了吧?”
“就當了,怎麽了,不行啊?”王二狗一甩手,走著螃蟹步:“如果不是六少爺王勃強插一腿,那雙巧不成為我王二狗的媳婦,還能成為誰的媳婦?”
“雖然你是老大,可我也要很負責任的提醒你……”王三蛋從胯襠裏抽出的手,又摳了摳鼻孔:“那雙巧心裏頭隻有陸不棄那個臭小子,是不可能……”
“是啊,老大,咱去幫忙,連包子你還不讓白吃……”王大傻話沒說完,腦門上已經挨了一下。
“擦!”王二狗跳起腳來,左右開弓,給大傻和三蛋一人一個板栗:“要你們做點破事就這麽多屁話,陸不棄那小子算什麽,要是他再次出現在我麵前,我非得給他點顏色看看不成,讓他明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王二狗也能變成一方牛人的道理……大傻,你推我幹什麽?我要讓他……擦,你還推?”
王二狗又想發飆,可是王大傻卻是點了點前方,那是包子鋪的方向。
王二狗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了一臉煞氣的陸不棄,他差點沒有一頭栽到王大傻那深深的屁股縫裏去。
對於這三個特意二流子組合,陸不棄還是很有印象的,見他們晃晃蕩蕩的朝這邊過來,陸不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老王,這幾個小子是不是經常來騷擾雙巧和嬸娘?”
“不棄,你別發怒!”王禮壽可知道陸不棄這個時候可是不動手,也能要人命的主,他真怕陸不棄一生氣,把這三個小子給弄死了,那真是冤枉大發了:“他們雖然常過來,但比以前是好多了,時常還會幫著包子嫂做點事,吃包子也會給足錢。不過都是年輕人,對巧兒丫頭有點想法那是正常的,但是再沒有不軌的行為,這點我可以保證……”
“禮壽叔,你幹嘛這麽怕這小子啊?”喉嚨在吞著口水,可是王二狗卻還是顯得很硬氣:“他發怒又能把我怎麽樣?我還就當著包子嬸的麵說了,我要跟你公平競爭,我……”
王二狗話說不下去了,因為陸不棄單手一指,一縷勁風掃過王二狗的額前,將他前麵那一撮最有個性的頭發給削掉了。
嘴巴一點點地張開,顫抖著,可王二狗半天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字。
陸不棄走了過去,輕拍王二狗的肩膀:“我同意跟你公平競爭,不過這也要等巧兒丫頭安全回來再說,在這之前,我要進密林找人,而你……”
“我也去!”王二狗這個時候反應了過來,應得像個子男人。
陸不棄輕笑:“你不要去,就在這陪一下包子嬸。還有……要幫忙就得勤快點,早點來,別等包子都灑了一地才來,那算是幹嘛?明白了麽?”
王二狗艱難地吞了口唾沫,卻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明白了!”
“很好!”陸不棄目光從王大傻和王三蛋兩人身上掃過,輕輕一笑:“幾年不見,你們似乎還是有點長進,這讓我很高興,回頭我從密林裏出來,我送你們一人一瓶精血丹。”
說完,陸不棄看向包子寡婦:“嬸娘,你就安心在這等著,我這就進果檻密林,就算是發動所有的澤奴,我也一定會找到巧兒的!”
就剛才陸不棄那輕描淡寫的表現,就將王二狗、王大傻和王三蛋這果檻賤人組完全震懾住,包子寡婦心目中那個堅韌沉著的陸不棄形象又鮮明了許多,心頭更是大定:“我等你們的好消息,如果再有人問我巧兒的事,我就告訴她們,巧兒馬上就要回來了。”
“嗯!”陸不棄重重點頭,然後招呼龍不離和龍不悔:“我們走吧!”
這個時候,王禮壽忍不住開口道:“不去跟大管事打個招呼麽?”
“你代我去招呼一下吧!”陸不棄輕捏鼻尖:“我和不離不悔就先去果檻密林了。”
知道有龍不悔在,陸不棄她們要找人比較方便,他跟著也幫不了什麽忙,也就重重點頭:“那我去知會一聲吧,回頭真要用上那些澤奴,跟大管事說一下他或許也能幫上點忙。”
陸不棄不置可否,轉身灑然而去,龍不離和龍不悔二女,在朝包子寡婦微微施禮後,也轉身跟在了陸不棄身後。
一直等到陸不棄走出老遠,王大傻發出一聲咕隆作響的口水聲:“老大,那兩個女人實在是太……漂亮了,比巧兒丫頭好像都要漂亮幾分……”
王三蛋也是嘖嘖稱歎,眼睛都綠了:“好像還是雙生姐妹,這陸不棄豔福也太深了點吧?”
可是王二狗注意力卻顯然沒有在龍不離和龍不悔身上,而是看著腳麵上的那出撮頭發,心疼間又很震撼:“禮壽大叔,你告訴我,陸不棄他現在修為有多高?我可沒聽說過熱血境的武者,還能隔空傷人了!”
“你這小子,還不算沒救!”王禮壽重重拍了下王二狗的肩膀:“不棄現在可已經是修出玄通的玄修者,玄通,你知道是什麽嗎?”
“知道……”王二狗嘴角在抽搐,劇烈的抽搐。
“是什麽?”王大傻和王三蛋愕然追問,顯然他們是不知道的。
王二狗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是很強很強的存在,一個人可以輕易殺死一千個我們這樣的人,就如同家主一般強大的存在。”
然後王大傻徹底傻了,而王三蛋又很不文明地撓了下胯襠,他真蛋疼了。
那一年,三人堵住陸不棄和王雙巧去路的記憶還是彩色的,可如今,在他們三個小混混依然還是小混混,隻不過多了一丁點人性和道德的時候,陸不棄那個逃亡小子,卻是擁有堪比家主王維武的實力。
人和人的差別,在這一刻,涇渭分明間跟命運和努力投以一個曖昧的笑。
在陸不棄被通緝的那一年,有許多人會認為,陸不棄是被命運拋棄的人,隻有心善一些的人會為他扼腕。可是現在,知道陸不棄情況的人,恐怕又會說,他是被命運眷戀的人。
可是,如果陸不棄沒有一直在努力,一直沒有放棄的話,無論命運是否眷顧他,恐怕他如今也已經是荒野枯骨,正應了包子寡婦剛才說的“一去不返”了。
俯身,拾起那一撮頭發,將之埋在手中,拽得緊緊的。在這一刻,王二狗的眼中有了他前半輩子從來沒有過的色彩,那種色彩,叫做堅定。
王禮壽也感受到了王二狗的變化,臉上欣慰一笑,重重拍打了下王二狗的肩背:“努力吧,或許有一天,即便你們之間還有差距,你心中有的也是欣慰,而不是迷惘或者悔恨。”
在王大傻和王三蛋愕然間,王二狗卻是穩穩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如果被果檻鎮其他的人看到這一幕,聽到王二狗這個痞子竟然有一天會跟人說謝謝,一定會驚異,狗嘴裏竟然也吐出了象牙。
如果換了半刻前的王二狗,有人這麽笑他,他必然會跟人鬧騰個三五。而現在,王二狗應該能克製住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莫諷我是今日蟲,他朝騰飛入雲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