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晴空萬裏的日子,陸不棄終於走出了蒼茫的大山。

回首間,看著身前那依然靜靜蟄伏,猶如沉睡獅虎的山脈,這一個多月的經曆在陸不棄腦海中一一閃現。

沒有人打擾陸不棄,每一個人多少都能理解他的感受。即便是剛入山十天不到的鷹衛隊成員,在徹底出山時,都忍不住拋掉了那陰翳的心理包袱,整個人神清氣爽,隊友喪生的悲痛都稍微緩解。

橫穿大洪山,這對於一個武者來說絕對是創舉,即便是陸埔心和陸紹輝,他們也不敢輕易去嚐試,大洪山太危險了,藍鷹隊的損失就可見一斑。

要是陸埔心和陸紹輝知道,當初陸不棄是一個人進入大洪山的,恐怕他們會更加驚詫和感佩。

“老王,雙巧……我闖過來了!”陸不棄目光微眯:“而且我的收獲之大,是你們所難以想象的,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回去見你們的!”

的確,想到現在的他,再想想剛入大洪山的他,陸不棄依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剛踏足大洪山的他,修為才隻是勇力九重,背著個破包裹,還平生第一次穿上了死人衣服……

可現在,他已經達到骨鳴七重,而且戰鬥力直追熱血二重的武者,且結識了一個熱血一重的寶藏獵人,還收了個戰鬥力堪比玄通期修者的玄獸女奴,並得到了芥環、氣訣和眾多丹藥。至於心核和材料什麽,那都是無足輕重的了。

不到兩個月,陸不棄無論是自身實力,還是身家,亦或者是人脈,都有了十足的長進。正所謂,龍躍淺灘,遊入江海,其勢不可擋也,終有一天,就如同不悔雨夜渡劫化螭一般,陸不棄也終會有飛龍在天之日。

“一直想找個好機會將這披風送給你!”龍不離的聲音再一次將陸不棄從思緒中驚醒,他發現肩膀上已經搭上了一件披風,色澤和款式有些眼熟,驟然想起了不悔飄落的那一幕,心頭驟然一熱。

是的,龍不離此刻送給陸不棄的大紅色披風,正是那日幫不悔遮掩身體的披風。當日因為心智和目光都被不悔所吸引了,陸不棄壓根就沒有注意這件披風,可今日披上身上,他才赫然發現,這件披風不是簡單的披風。

不說手感和做工,就單單這大熱天的,披上它一點也不悶熱,反而有些涼爽,宛若會召來涼風一般,就知不是凡品。

“這是我以前搜集到的,是件法器,不但冬暖夏涼,而且能自主防禦飛矢和玄術攻擊,我稱之為‘隨心’。隻不過太寬大,還是男人用的,所以也就便宜你了。”龍不離聲音爽朗,動作大方,沒有一點女人扭捏的姿態,而在旁人看來,這不過就是一個妹妹給兄長披上件披風而已。

深深地看了眼龍不離,陸不棄心中微暖:“謝了!”

“這麽見外幹什麽?”龍不離輕笑:“大不了回頭你再陪我去尋寶,找件好東西送送給我。”

陸不棄輕捏了下鼻尖:“再說吧……”

“哼,小氣鬼!”龍不離嗔怒,輕拍了下他:“走吧,大家都看了你半天了……不悔都沒有你這麽依戀這座荒山,搞得跟是你家一樣。”

看了眼不悔,發現她一直就熠熠地看著他,陸不棄深感溫馨,忍不住親昵地揉了下不悔的後頸:“走吧,要不然你不離姐姐又要發飆了。”

在一幹人等上了官道時,已經士兵帶著十五匹好馬在那候著,見陸不棄有些疑惑,陸埔心解釋道:“我們決定回來時,會掐好時間用信鷹給最近的私兵營傳信,他們會將我們本就寄養在那的馬給送過來,當然,現在我們多了一個人,我也讓他們多送了一匹。”

陸不棄恍然,有馬代步,這去郡城恐怕也就用不了多少時日,這倒也方便,不像他,當初從西北角跑到東邊,腿都要跑斷了。

讓陸不棄詫異的是,不悔竟然能很好地騎上馬,似乎也知道陸不棄會疑惑,不悔催馬到他身旁輕聲道:“玄獸對這種低等的獸類有絕對的壓製力,馬可比人**多了,我隻是稍微釋放點氣息,它就老實了。”

“那就跟上吧!”陸不棄當下釋然,拍馬跑了出去,隨心披風咧咧作響,蕩起一片片涼爽的勁風,讓人神清氣爽。

揚鞭飛馬,紅披旌展,陸不棄還頗為幾分俠客風範,隻不過他身上那身破皮褂如果換掉,恐怕更有氣勢。

洪山郡,屬龍淵洲下屬,位於雲澤國正北部,旗下十六個鎮,無論是占地、人口還是物產,比陽澤郡都要大上數成,同時,洪山陸家作為洪山郡的主家,已經有兩三百年的曆史,相較於王家在陽澤郡來說,根基無疑深厚許多。

陸不棄等人出大洪山的位置,距離洪山郡城並不算太遠,快馬兩日就到,不過眾人並沒有趕這麽急,所以在三日後的入夜,方才進城。

由於已經入夜,陸不棄倒也沒有太注意這洪山郡城有多大,不過入夜前遠遠的一瞥,卻也發現,這洪山郡城,比陽澤郡城顯得更大,而且城郭明顯,擁有連綿的巍峨城牆,就單這一點,就感覺比陽澤郡要有底蘊得多。

入城的感覺,陸不棄有種回到了華夏隋唐的感覺,那高大的城牆、圓拱城門、青石街道,宛若置身古畫,讓人心神搖晃。而且這洪山郡城還有內城,內城的城牆比外城城牆高一倍,足有四丈多。

更讓陸不棄詫異的是,內城之內還有內堡,王家嫡係和鷹衛營的生活區域就在內堡。

陸埔心,作為陸不棄的主要引薦人,他很是熱誠地將陸不棄三人安排到了距離內堡最近的一處高檔客棧,準備了兩套客房。

在安排客房的時候,陸毅和陸銳思顯得很有些緊張,在陸不棄提出要兩套時,他們是大鬆了口氣,對視了一眼,會心一笑,言下之意,無疑是越發相信,這陸不棄和不離、不悔二女,還真是兄妹關係。

“可得招待好,這是我陸毅的貴客!”為此,陸毅更是跟掌櫃的大聲交代,同時還忍不住朝陸不棄諂笑了下,十足的馬屁嘴臉,通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對陸不棄的畏懼心倒是減弱了許多,可無疑卻越發的尊敬了。

掌櫃的也是人精,看到堂堂毅少爺都如此恭敬,自然不敢小瞧穿著老土的陸不棄,何況陸不棄身後兩個女人,那絕代風華,也無疑讓他這客棧是蓬蓽生輝,哪還不知道好生招待。

被小二引入上房,陸不棄著實吃了一驚:“在華夏古代,大部分客棧上房頂多也就多張桌子之類,卻也沒有這雕梁畫棟,綾羅垂懸,既然還有冰甕,簡直比得上大戶人家的寢臥了。”

冰甕,就是金屬製的圓柱型器具,外麵還有雕紋,猶如擺設的裝飾,可實則是裝滿了冰塊,會時刻吸收室內的熱氣,起到跟空調一般的效果。

這樣的冰甕,一間上房裏,竟然還有兩個,堪稱奢侈,畢竟這種大熱天,冰窖的成本可非常的巨大。

不過疲累了好幾個月,突然有這麽一處舒適的住處,無疑讓陸不棄也很愉悅,心頭算是領了陸埔心和陸毅的情了。

更讓陸不棄詫異的是,當他表示想洗個澡時,木桶、水、洗漱用品一應送上,竟然還有年輕秀麗的奴婢侍候,絕對比後世什麽五星級的酒店來得舒暢。

陸不棄終歸不是一個習慣讓女人給他洗澡的人,因此他將那奴婢追了出去,自己動手……當踏入木桶裏,身體沒入清涼的水中,那種全身毛孔舒張,疲乏盡去的感覺,爽入骨髓。

全身放鬆了下來,這是陸不棄這輩子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全身心地放鬆,竟然不知不不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