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開學,比以往都來的轟動,一個消息迅速席卷湘北高中一年級至三年級的所有女生。幾乎每天課間都有女生擠在一年十班的門前,隻為了看一眼夢中情人。

“那個流川楓,長的超級,無比,極其,非常英俊,瀟灑,帥氣,有型。”真澄臉色緋紅,聲音抑揚頓挫,用了能夠想到的所有美好的形容詞堆砌在這個叫流川楓的身上“據說在富邱國中時籃球表現就十分矚目,是各個高中最搶手的一流新星,沒想到居然進了湘北高中,哇哈哈,不知道是誰能夠拿下他啊。一年級的新生真是好命啊。”

我和裏美麵麵相覷,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真澄,你太誇張了吧,你這麽喜歡,就別讓給一年級的新生好啦,現在不正流行姐弟戀嘛。”

“請相信我的審美。”真澄將胳膊一邊一隻搭在我和裏美的肩上,眼裏冒出的熱情快要將我們融化。

“相信相信,那你每天就多看幾眼讓你青春永駐好啦,我現在要去醫院了,走吧,一起出門。”我好笑的拎起書包向教室外走去。

下樓的時候看到一些女生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真澄突然激動的拉著我和裏美:“那個那個,快看,流川楓。”

一個高高瘦瘦,麵龐冷峻的男生穿過這群女生,在我們麵前走下了樓梯,似乎對這些情景已經習以為常。

“恩,確實是很不錯,難怪大家都這麽積極,不過真澄也說的太誇張了。”裏美看著流川楓的背影讚歎的說道。

“就是,哪有我的三井帥。”我洋洋得意。

“這個嘛,相貌上啊,這個小家夥恐怕還是比你家三井更勝一籌”裏美聞此立即倒戈。

“是吧是吧,流川楓大概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帥的男生了,哎,為什麽是一年級嘛!”真澄無不懊惱的嚷嚷。

說說笑笑的走出校門,裏美突然緊緊捏住我和真澄的手:“我看到一個帥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是我的型,快往右前方看。”我和真澄順著裏美的方向看過去,黑色的短寸發,穿著淺灰色的修身西裝顯得身形筆直修長,有著每個人看到都會都讚歎的臉龐,這不是健一還能是誰?

他看起來心事重重,憔悴了很多。我走上前去,輕輕拍了他一下,健一看見我,艱難的**了一下嘴角,卻沒能笑出來。

真澄和裏美湊上來,賊兮兮的問道:“仁美,原來你認識的,這是哪位呀。”

“這是我哥哥,健一,這是我同學真澄和裏美。”

健一禮貌的點頭示意,然後對我說:“上車吧,我載你回去。”

晚飯時,健一隻默默的吃飯,我知道他心裏一定痛苦的無以發泄,不然不會大老遠開車到川崎來找我。

“家裏都還好嗎?”

“恩。”

“警察廳方麵有找到凶手嗎?”

“沒有。”

“恩,這個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

“我心裏也很難過,可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即使再難過也還是沒辦法改變。”我自嘲的笑了笑:“別查了,沒有必要。”

健一扔下手中的筷子,直直的盯著桌子,胸口劇烈的起伏,深深的吸著氣。

“不是沒法改變,而是什麽都在變。事情,人,環境。”

我眯起眼,看著健一,有些詫異,那個無論什麽都能扛下來的健一在害怕變化。

“說什麽傻話呢,你還有家人呢,我們不是沒變嗎?”我瞪了他一眼,收起盤子拿到水池邊開始清洗。“涼介的事,這種事情總是難以避免的,你如果說服不了自己,就很難走的出來。”

“涼介死了,媽媽死了,我…..”

“健一,媽媽要是知道你現在管她叫媽媽,一定很高興的。”我試圖讓話題輕鬆一點。

“不,是媽媽。”

我停下手中的活:“你的,親生媽媽?”

健一將臉側向一邊,悲傷之情溢於言表。

“天哪,不是十幾年都沒有找到她嗎?”我轉過身,驚訝的問道。

“說是肺結核突然複發了,就那麽死了。”

屋裏頓時沉默了,半晌,我開口:“你怎麽知道的?”

“前些天收到封信,從關西三重縣的一家醫院寄來的,說是通知我一聲,但叫我不用去,已經下葬了。”

“這麽說還是在老家,可是為什麽媽媽以前派人去找過好幾次,都沒有找到呢。”

“有心躲開,又怎麽找得到。”

我咬咬嘴唇,思考著,無意識的拿起盤子又開始擦洗。

“還是打算去一次嗎?”

“不知道,算了吧。”健一揉揉頭發,聲音沙啞。

空氣像結了冰一般,我實在說不出一個字,如果不能讓健一開心,倒不如幹脆沉默。我想著,擦幹手中的盤子。

健一突然走過來,從後麵抱住我,緊緊的,在我耳邊,帶著一點哽咽:“仁美….”

我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任他的眼淚順著我的脖子滴落下來。我的心揪成一團,深深的皺著眉頭,阻止自己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突然,門嘭的一聲,“仁美,仁美,你在家嗎?”

三井在門前看著我們,呆住了。

我大吃一驚:“三井,你,你怎麽又跑出醫院了。”

健一放開我,走到一邊坐下。

“你又偷偷跑出醫院幹嘛,你老這麽亂跑,傷好的慢。”我走過去想拉住他。

三井一聲不吭的在健一對麵也坐下了。

“我今晚不想回醫院了。”三井斜著眼看著我。

“那怎麽行,伯母不知道你偷偷跑出來吧,你快給我回醫院去。”

“仁美,你給三井的母親打個電話說一聲,讓他今晚就住在這裏吧。”健一點了一根煙,在一邊說。

“這….好吧。”我瞪了三井一眼,轉身給伯母打電話去了。

我給健一和三井收拾出另一間臥室,趁健一洗浴時,我用手指頭戳著三井的臉悄悄的警告他:“健一的親生母親剛剛去世了,你跟他說話注意一點,別搗亂。”

三井驚訝的眨了眨眼,隨後不屑的籲了口氣,撥開我的手指頭,很拽的哼了一聲。我又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死小孩。”

木暮公延是個很溫和,非常好相處的人,我和他的座位相鄰,於是經常會在一起討論一些疑難的題目,偶爾赤木也會加入,難以想象赤木那種粗獷的大個子,四肢發達,居然頭腦也並不簡單,他和木暮的成績都十分優秀,再想起我家三井,哎,那個任性的家夥。

周末的下午,籃球隊休息,我請木暮和赤木以及班裏幾個同學來家裏做客,當然少不了真澄和裏美。

“仁美,你也喜歡打籃球嗎,怎麽院子裏還有一個籃球場?”木暮站在院子前:“好像還是新的?”

“是啦,這是仁美特意為三井壽修的呢。”真澄插嘴道:“你知道仁美和三井壽在交往嗎?”

“啊,真的?我第一次聽說,三井那家夥的腿好了嗎?可以打籃球了嗎?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木暮很高興的問。

“好是好了,不過上次和宮城良田打架,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真澄攤開手:“仁美想讓三井重新打籃球,真是花了不少心思,這個籃球場可不便宜。”

“宮城已經恢複了,回到籃球隊了。今年一年級來了一個相當有實力的隊員,看來這次的全國比賽我們大有希望。”木暮有點興奮的拍了拍赤木。

赤木笑笑,木暮又轉頭問我:“三井願意回來打籃球嗎?如果加上他,就太好了。”

“哎,三井十分固執,又很任性。我也沒有把握能說服他,但是我很希望他能夠回到籃球隊,畢竟這是他曾經的夢想。”

“看來這個家夥還是沒變。”赤木搖搖頭:“如果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回到籃球隊。”

自那天三井和健一相處一晚以後,他心裏明顯多了一個事,偶爾會發呆,叫他又會突然生氣,問他和健一兩個人說了些什麽,卻堅持回答沒說什麽。我拿他沒有辦法,也隻好作罷。

“昨天我請班裏幾個同學來家裏做客了,有木暮公延,還有赤木。”我一邊喂三井喝湯,一邊小心翼翼觀察他的反應。

“赤木那麽大個子,沒想到成績還挺不錯的,人也沒有看上去那麽凶。”

三井皺了皺眉。

“木暮問起你的傷好了沒,想來探望你,我說這幾天就準備出院了,到時候學校裏見,就不麻煩他了。”我看了看三井,繼續說:“木暮和赤木都希望你能回籃球隊,說今年打全國大賽很有希望,如果你能加入就太好了。”

三井突然臉色大變,大發脾氣:“你就,那麽希望我打籃球嗎?我不打籃球,你就是不滿意嗎?!”

我被這突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手足無措的端著湯看著他。

“我早就看到你院子裏的球場了,你這麽逼我是要怎麽樣!我要是不打籃球你是不是要分手!”三井胸口劇烈起伏,情緒很激動。

我伸出手想要安撫他,卻被他用力揮開,碗摔在地上,湯灑了一地。三井的母親正好進門,看到了這一幕,我急忙蹲下撿碗的碎片。

“仁美,別撿了,我會叫護士來打掃,別把手割傷了。”三井的母親將我拉起來,指著三井說:“你就在這一個人呆著,反省一下。”說著便拉我一起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