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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朝廷派出來的巡按禦史,到南直隸巡視工作。

這巡按禦史,蘇天成也是做過的,到河南區賑災,說起來,巡按禦史位卑權重,能夠擔任巡按禦史的,不會是朝廷的高官,但必須是進士出身,被大家公認個人的品性不錯的朝廷官員。

巡按禦史分為兩種,一種是帶有尚方寶劍的,這類的巡按禦史,多是下去賑災,或者是調查某個重大的案件,可以斬首四品以下的文武官員,權力是很大的,另外一種巡按禦史,是代表皇上巡查的,主要是了解下麵的情況,發現有什麽問題了,可以彈劾下麵的官員。

這次到南直隸來的巡按禦史,居然是吳偉業。

蘇天成鬧了好久,都沒有明白其中的意思,吳偉業在翰林院呆的好好的,到南直隸來幹什麽,再說了,吳偉業已經下去巡按一段時間了,回到廄,也該熟悉自己的業務了,老是往下麵跑,也不是事情啊。

他知道的消息,周延儒舉薦的是陳於泰到南直隸來巡按,溫體仁舉薦的是徐爾一到南直隸來巡按,可朱由檢都沒有準許,派吳偉業來巡按,看來這裏麵,已經表現出來了皇上的不滿意了,內閣首輔和次輔的意見,都沒有采納。

吳偉業到了南直隸,第一站竟然是江寧縣。

原來,吳偉業還要來傳旨。也就是朝廷對周順清的處置,按照道理。這樣的事情,刑部或者是大理寺直接下敕書,就可以了,但這一次是皇上下的聖旨,可見周順清的事情,在朝廷裏麵,引發了很大的波動。

周順清的案件,是江寧縣具體經辦的。最終的處理,也是以江寧縣為主了,所以說,吳偉業首先來到了江寧縣。

跪在地上,聽到聖旨,對周順清的處決,竟然是斬立決的時候。蘇天成愣住了,他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按說不大可能啊,周順清是周延儒的親侄子,不管這麽說。周延儒都是內閣首輔,周順清畢竟不是造反的罪名,完全可以流放的,保住性命問題不大,就算是暫時保不住。延遲到明年秋後問斬,這裏麵。也有活動空間的。

吳偉業既然是來宣旨的,也就是理所當然的監斬官了。

宣旨完畢,來到三堂,吳偉業麵帶笑容開口了。

“蘇大人,我可是慕名來學習的啊,當初想著,你外派到縣裏了,還以為這是朝廷的不公,誰想到,你在江寧縣,竟然做出來了這麽多的事情,上繳朝廷兩千多萬兩銀子,我能夠及時的拿到俸祿,都是你的功勞啊,這樣的大事情,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吳大人說笑了,你在翰林院,這幾個月的時間,到處巡按,不知道掌握了多少的情況,高屋建瓴啊,看看我,在江寧縣,為了那麽多的事情操心,眼睛裏麵看到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啊。”

“你這就是諷刺我了,要不我們換換,不過我也有自知之明,做不出來這些大事情的,對了,你處置周順清,這可是了不起的動作,在朝廷裏麵,都引發轟動了。對了,你租賃南京軍營的官田,究竟是怎麽想的啊,我到至今,都有些不明白的。”

在吳偉業看來,當官的是勸課農桑,要求農民好好種田,至於說著租賃官田的事情,按說是不需要操心的。

“嗬嗬,我也是想著,讓農民能夠多種一些田,縣衙就多一些收入啊,你想想,縣衙的官吏,俸祿那麽少,養家糊口都有困難了,難道還能夠安心的做事情啊,就算是我嚴格要求,人家總不能夠餓著肚子來辦差吧,所以說,你在廄,衣食無憂,想不到這些事情的,我是江寧縣知縣,不考慮這些事情,就不能夠好好的為皇上和朝廷效力啊。”

吳偉業看著蘇天成,不相信這樣的解釋,這官吏的俸祿,到處都是一樣的,隻不過月例銀子不一樣,這是公開的秘密了,未必說江寧縣的情況,格外不同了,再說了,江寧縣的條件,本來就是不錯的。

“蘇大人啊,我可是感覺,你將我當做外人看待了啊,這些都是托辭啊。”

“這還真的不是托辭啊,你想想,南直隸普遍都比較富裕,特別是江寧縣和上元縣,都是在南廄內,這南廄多繁華啊,富戶商賈,比比皆是,人家出手闊綽,穿金戴銀的,看看縣衙的官吏,還在為生活發愁,加之我對官吏的要求,是很嚴格的,決不允許隨意的接受饋贈,更不準徇私舞弊,這樣的情況下,不能夠解決他們的俸祿,不能夠提高收入,下麵的官吏,能夠長時間保持清廉嗎。”

“哎呦,你這麽說,確實有道理啊,這幾個月時間,我主要是到山東、河南等地去巡按,當地的條件,普遍都不是很好,這南直隸,確實不一樣,就是我的家鄉,蘇州府的太倉和昆山,那就是完全不一樣的,要是沒有銀子,還真的是很困難的,領教了,領教了。”

“誰不知道蘇州富甲天下啊,你老兄家裏條件好,根本不需要愁銀子的。”

吳偉業笑了笑,沒有否認,他家裏的條件確實是不錯的,太倉當地的士紳。

“蘇大人,這次我來巡按南直隸,其實也就是了解一下情況,重點是江寧縣的情況,皇上很是關注江寧縣的情況,就是滿朝大臣,也都注意到這裏了。”

蘇天成微微搖頭,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槍打出頭鳥。

“吳大人,江寧縣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要說上元縣更加的不錯,比江寧縣富庶很多的,你要是有時間,多了解上元縣的情況。”

“沒有奉旨,我可不會越權的。”

吳偉業臉色有些嚴肅了。

“蘇大人,你我是同窗,義氣相投,有邪,我直說了,絕不會遮遮掩掩的,你在河南賑災的事情,朝廷裏麵,一樣是有爭論的,如今的事實擺在眼前,有些人沒有話說了,陝西、山西,包括山東等地,朝廷都去賑災了,結果如何,流寇肆掠,皇上很是操心,可河南的情況很好,我還聽說了一件事情,據說匪首高迎祥派人到孟津去聯係,想著孟津遭遇了黃河決口的災荒,一定是流民無數的,招募人員,豈不是輕而易舉,想不到派去的人,被當地農民抓住了,扭送了官府,農民都說了,皇上體恤他們,大力賑災,如今的日子,雖然艱苦,但可以挺過去的。”

“哦,有這等事情啊,聽說閆大人剛剛到孟津縣,就能夠如此之快的穩定民心啊。”

“是啊,做的很是不錯,閆大人雖然剛剛上任,但體恤民情,還向朝廷上了奏折,懇請免去孟津縣一年的賦稅,皇上已經恩準了。”

閆子章是都察院的監察禦史,正七品的京官,按說到地方上麵,是需要提拔使用的,至少也是府衙正六品的通判,這才說得過去的,想不到他主動要求到孟津縣,出任了七品的知縣。至於說以前的那位知縣,早已經押到廄,斬首示眾了,家眷也難以逃脫悲慘的命運。

“蘇大人,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啊,閆大人和你一同到河南區賑災,回到廄之後,有了很大的改變,主動要求外派,而且是到了河南孟津縣,不知道你有什麽能力,影響到了閆大人啊。”

“這哪裏是我的功勞啊,閆大人體恤災民,想著為災民做事情,故而主動要求,到孟津縣的,人家高風亮節啊。”

吳偉業一直都沒有提及周延儒和溫體仁的事情,這在蘇天成的預料之中。

吳偉業本身就遭遇了彈劾,因為帶著青樓女子,到廄參加會試和殿試,被溫體仁彈劾了,說是品行不端,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不會議論是非了,否則,就會被看做是故意的報複,明顯是小人的作為了。

兩人閑聊了一會之後,蘇天成找來了劉仲基。

周順清斬立決的事情,應該是劉仲基去具體落實了。

劉仲基見到了吳偉業,很是欽佩,要知道,吳偉業也是殿試的探花啊,在讀書人中間,名氣是很大的。

劉仲基的老練,同樣引起了吳偉業的注意,得知劉仲基不過是平陽府的生員,談吐得體,表現自如,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不一般的氣派,吳偉業更加的欽佩蘇天成了。

自己有本事,那隻是一方麵,更大的能力,是能夠影響到身邊的人,發揮每一個人的作用,這才是最大的本事。

這一次,吳偉業沒有和蘇天成討論詩詞的問題,成為了翰林院的編修,巡按了好幾個地方之後,他腦海裏想到的,同樣是國計民生的事情,沒有心思去鑽研什麽詩詞了,這次來到了江寧縣,他還有諸多的情況需要了解,僅僅是見到了江寧縣典史劉仲基,就很是吃驚了。

吳偉業喝酒算是可以的,但不是蘇天成的對手。

在四海酒樓,他喝的大醉,嘴裏還在嘟囔著,科舉比不上蘇天成,這喝酒也比不上蘇天成,除開年紀大一些,自己是徹底的服氣了,今後就跟著蘇天成好好學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