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農忙季節,縣衙都停止放告了,沒有什麽大事情,誰也不會到縣衙去告狀的。可這天的情況有些奇怪,江寧縣出了好幾起的集體械鬥事件,從卯時就開始了,都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平時維持治安的衙役,也見不到蹤跡了,發展到後來,甚至有人準備去搶店鋪了,眼看著事情就要擴大了,好多的人都感覺到不安了,不知道縣衙是怎麽了。

到了辰時,一些地痞混混出麵了,開始四處sāo擾,大街上看不見衙役,至於說五城兵馬司和京營的軍士,是不會理睬這些小事情的。

事態的發展,漸漸的有些不可控製了。

馬家淦對著馬家壽大發雷霆。

“混賬東西,誰叫你這麽做的,你以為自己了不起嗎,你沒有想想,用這樣的手段威脅蘇大人,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你就不怕掉腦袋嗎,你不知道那些地痞混混,做事情根本就沒有底線嗎,真的鬧出來大事情了,你能夠收場嗎,上次的事情,我費了好大的勁。。。”

馬家淦有些頹然的坐下了,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的這個堂弟,膽子竟然這麽大了,這可能是自己太過於的自信了,昨天和蘇天成接觸之後,他有一絲不好的感覺,覺得這個蘇天成,很不簡單,做什麽事情,都計劃的很是周密。第一次的接觸,就有了這樣的感覺,為官已經十餘年的他,有些膽寒了,馬家壽的情況,他還是清楚的。

“大哥,沒有什麽事情的,那個蘇天成,有多大的了不起啊,才多大的年紀,您放心,我這樣做了,他一定會服軟的,縣裏的事情,他根本無法收拾的。”

馬家壽滿不在乎,他早就計劃了,昨天已經商議了,手下的那些骨幹,組織好了,看看現在的局勢,對自己很是有利,縣裏亂了,不是有渠清澤負責治安嗎,就看著他們丟醜,等到上麵責怪了,就知道厲害了。

馬家淦看了看馬家壽,突然有了後悔的感覺。這兩年,他從馬家壽手裏,得到了不少銀子了,現在想在,這些銀子,很有可能成為定時炸彈,將自身炸的粉身碎骨。

他指了指馬家壽,說不出話來了。

“大哥,您不要擔心的,縣裏的局勢亂了,府尹大人和府丞大人,都是要責備蘇天成的,剛剛上任,就鬧出來這麽大的事情了,他怎麽去應對的,再說了,我計劃是很周密的,他抓不到我的把柄的,您就放寬心,說不定府尹大人,還會要您去處理的。”

馬家淦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依舊沒有說話,事情到了這一步,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盡量緩和事態了。

渠清澤站在蘇天成的對麵。

“大人,是不是該行動了。”

“恩,時機已經成熟了,可以行動了,該怎麽做,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大人放心,下官最喜歡處理這類事情了,爽快啊,這一次,馬家壽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要著急,按照計劃的方案行動,至於說馬家壽的事情,我們還是要請馬大人過來的,讓他看著辦啊,我剛剛到江寧縣,可不想樹敵太多啊。”

渠清澤看了看蘇天成,要說蘇天成怕事,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一切都計劃的那麽的準確,昨天晚上,自己建議,是不是提前行動,想不到蘇天成不同意,現在看來,蘇天成將這件事情,看做了一個契機,後麵還會有更大的動作了。

“那下官就去布置了。”

“好的,告訴兄弟們,不要留情,特別是對那些地痞混混,還有那些胡作非為的衙役,老百姓忍受他們的欺淩,這次一並還回來。”

辰時二刻,眼看著江寧縣就要sāo亂了,突然出現了一支隊伍,這些人,騎著駿馬,手持鋼刀,神情嚴肅,眼神冷酷。

隊伍的最前麵,赫然是主薄大人渠清澤。

“奉知縣大人鈞令,鎮壓叛亂,兄弟們,不要手下留情。”

隊伍馬上分為了四撥,朝著四個方向去了。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開始傳出來了,一些地痞混混,滿臉鮮血,在地上翻滾,可惜,他們的慘叫聲,沒有人理睬,一些受他們欺淩的老百姓,默默的看著,要不是害怕報複,這個時候,可能會有人放鞭炮了。

更加令人預料不到的是,一些衙役,被隊伍搜出來了,沒有來得及辯解,就被打翻在地,一樣的鬼哭狼嚎,苦苦哀求。

江寧縣縣城的百姓,被震撼了。

他們感覺到了不一樣了,這些衙役,仗勢欺人,誰都是知道的,可他們披著官皮,雖然被人瞧不起,但人家有官老爺的支持,做盡壞事,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隨著軍士行動的擴大,有老百姓開始放鞭炮了,他們清晰的聽見,衙役懇請饒命的時候,軍士嘴裏說了,他們仗勢欺人,壞事做盡,知縣大人要懲治了。

江寧縣幾條主要的大街上,都出現了鞭炮聲。

不到午時,喧鬧的江寧縣城,慢慢的平靜下來了。

蘇天成派人來了,請馬家淦到縣衙,內心有事的馬家淦,顧不上什麽,迅速趕到了縣衙。迎接他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場景。

馬家壽跪在二堂,一邊還跪著幾個衙役,臉上都是血跡,身體還在發抖。

馬家淦臉sè慘白,坐在椅子上,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用說,他也知道了,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馬大人,打擾了,下官請馬大人來,是有些事情,需要商議的。”

跪在地上的馬家淦,如同癩皮狗一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蘇大人,客氣了,有什麽事情,我一定盡力的。”

“如此甚好,馬大人請隨我來。”

蘇天成麵帶微笑,和馬家淦到了前麵的廂房。

廂房的門口,有威風凜凜的軍士守衛著,任何人都不準隨意靠近。

剛剛進入廂房,蘇天成從袖子裏拿出來一疊的材料。

“馬大人,先看看這些東西。”

心神不寧的馬家淦,接過了材料,顧不上客氣,飛快的看起來,看著看著,他的身體顫抖起來了,這些材料,有關馬家壽貪墨、欺上瞞下、魚肉百姓的事跡,記錄得清清楚楚,而且上麵有馬家壽的簽供畫押,明顯是承認了。

後麵還有一些證明材料,記述的是馬家壽私下裏組織縣城潑皮混混鬧事,企圖造反的證詞,上麵也有馬家淦的簽供畫押。

馬家淦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了,這些材料,如果呈報上去,馬家壽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最關鍵的是,自己也必然受到牽連,丟掉烏紗帽,算是好的了。

“蘇大人,這,這些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哦,是這樣嗎,那卯時的時候,馬典史是去給大人請安了嗎?”

馬家淦的心開始下沉,造反是大罪,如果蘇天成不想手下留情,就不會找到自己,更不會在這裏商議,將這些證據材料遞上去,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丟掉烏紗帽,說理的地方都沒有,既然蘇天成這樣做,那就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的。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用客套,直來直去是最好的辦法。

“蘇大人,馬家壽是我的堂弟,曆來都是不爭氣的,這也是我管教不嚴,冒犯大人,仍舊不思悔改,蘇大人願意這麽處理,我都沒有意見,隻是希望,能夠保住他的一條狗命,我就感激不盡了,蘇大人的好處,我會時刻牢記的。”

“馬大人言重了,下官可沒有這樣的想法啊,請大人來,就是商議這件事情的,你我都是同僚,我剛剛到江寧縣上任,需要大人幫助的地方,還是很多的,大人如此說了,下官反倒不好辦了啊。”

馬家淦的內心哀歎,自己這個堂弟不爭氣,將自己都牽連進去了,撞到了蘇天成的手裏,豈不是找死啊,現在,把柄被人家捏住了,今後哪裏會有好rì子啊。

“蘇大人客氣了,有什麽要求,隻要我能夠辦到的,絕不會有問題的。”

“馬大人爽快,那我就明說了。”

馬家淦的身體抖動了一下,不知道蘇天成會說出來一些什麽要求,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馬家壽是不能夠擔任典史了,若是繼續在江寧縣衙,下官都無法交代了。”

“這是一定的。”

“一會,下官要升堂,這麽大的事情,下官一定要有所交代的,不過馬家壽就不用上堂了,幾個受審的衙役,下官也強調了,不要亂說,就說平rì裏魚肉百姓的事情,這衙役中間,魚目混雜,有些不成體統了,下官是下決心,狠狠整治的。”

“當然當然,蘇大人剛剛上任,一定是做出來一番事情的。”

“下官是想著做些事情的,可剛剛到江寧縣來,人生地不熟啊,今後若是遇見什麽麻煩了,還請大人予以方便啊。”

“一定一定。”

“如此就好,下官該說的都說了,這些材料,馬大人盡管帶走,馬家壽,大人也一並帶走。”

馬家淦千恩萬謝離開了,他想不到,蘇天成如此輕描淡寫。

看著馬家淦離開的背景,蘇天成笑了。

他沒有必要弄翻馬家淦,那樣他得不到什麽好處,還弄得名聲不好,剛剛上任,就讓同僚被罷官了,人家怎麽看你,那是最為愚蠢的做法,馬家淦是通判,有著直接給皇上上奏的權力,讓這樣的官員為自己服務,才是最為明智的舉措。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