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會穀琛,也沒有讓穀琛停手,而是先去看王麥的情況怎麽樣了。從外麵的情況上來看,他的鼻血不停的流著,簡直像是一條小溪一樣。可是王麥似乎是習慣了,甚至連眉頭都沒有去皺一下,這樣的疼痛對於王麥來說,或許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

我趕忙從口袋裏掏出紙巾給王麥止血,但不知道王麥鼻子裏的骨頭有沒有什麽事情,畢竟王麥父親的那一凳子很是用力。

我對穀琛說道:“放開他吧,我帶著王麥去校醫務室看看,你們坐在這裏。”

穀琛點了點頭,這才把男人放下。

我帶著王麥往出走,王麥也沒有反抗,隻是不說話而已。

男人不敢對穀琛做什麽,走出了門,卻依舊能夠聽到男人的喊聲:“你個小兔崽子,就知道給老子惹禍,老子讓你來上學,不是讓你來驚動警察的!今天晚上回去,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

穀琛說道:“你敢打斷他的腿試試?給我老實坐下。”

男人的聲音這才消失了。

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可以選擇誰來當自己的朋友,選擇誰來當自己的愛人,可是我們唯一選擇不了的,是成為誰的孩子。有一句話說的好,一想到那些成年人不用經過考試就可以為人父母,我心中就十分害怕。

王麥的父親是一個很失敗的父親,他在麵對外人的時候,甚至別人皺一個眉頭他都害怕,可是麵對自己孩子的時候,卻能夠做出那麽血腥恐怖的事情來。可我國有太多這樣的父親了,他在外麵唯唯諾諾的到處受氣,誰也不敢惹,可一回到家裏,似乎成了這個一畝三分地的王,肆意的打罵孩子。

他們能惹得起的,或許也隻有自己的孩子和老婆了。

王麥父親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孤例,太多這樣的人了。那些唯唯諾諾的,那些沒有底氣的人也需要發泄,可他們能發泄的對象,隻有更加弱小的人。這或許能解釋為什麽越強大的人反而越謙和,越弱小的人反而越充滿更多的戾氣。

王麥一路上依舊是不和我說一句話,或許在家裏,他也不曾和自己的父母說話。此刻在他的內心,會不會真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感覺呢?

將王麥送進了醫務室,看著醫生為王麥清理傷口,我走了出來,在走廊上點燃了一根香煙。

不重視,讓邪惡的老鼠成為了房子裏的大象。我不禁在內心問自己,如果不是凶手,如果不是凶手開始殺人,那麽王麥的事情我什麽時候才能知道呢?而我們之所以知道了王麥的事情,是因為凶手殺了人。那麽在沒有殺人的地方呢,在我國那麽多小學生中,又有多少個像王麥這樣的被欺負甚至是被虐~待的孩子呢?

我不敢想象,而今天我們能夠救出王麥一個人來,可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們不知道的孩子,他們又有誰來救呢?

這真的像是一個悖論,凶手是一個變~態扭曲的壞人,還是一個救人火海的好人呢?

我沒有辦法給出答案了。

靠在了牆邊,將這件事情盡量的拋出腦海,邵組長說的沒錯,想要解決這個悖論的辦法就是永

遠也不要去想這件事情,我要明確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不去思考到底什麽是善什麽是惡。

況且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善良和邪惡隻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世界不是絕對的,在善良和邪惡的中間,是一大~片一大~片沒有辦法界定的灰色地帶。永遠也不要用一種二元觀來看待世界,我們都生活在這片灰暗的中間地帶。

而現在的我也很頭疼,我們應該是能夠從王麥這裏知道其餘的施暴者的,而這些人是凶手要下手的目標。但是現在王麥不說話,班級裏的學生又對這一隻大象視而不見,我們想要了解情況,似乎有些困難。

將煙頭碾滅,我麵對著牆,用頭頂在牆上,似乎這樣能使自己的頭不那麽頭疼。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等待著王麥從醫務室裏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卻是突然蒙住了我的眼睛,這是一雙冰涼的手,而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傳了出來:“猜猜我是誰。”

在手貼上來的那一瞬間,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兩個人,一個人是趙明坤,一個人是關增彬。可是隨著聲音的出現,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我心中突然有一種失落的感覺,可是想到了背後的這個人,心情又高興了起來。

“瑪麗唄。”我輕描淡寫的說道:“誰還會這麽幼稚啊。”

“你個臭小子。”瑪麗姐放開了手。

我回過了頭來,看著瑪麗姐,我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看得出來,瑪麗姐在這一段時間裏憔悴了不少,本來在我的心目中,三十歲的她在特別行動小組裏麵就好像是一個每天都充滿了活力的少女一樣,可現在,我才真覺得瑪麗姐是老了。

“看什麽看?”瑪麗姐眉頭一促,說道:“沒見過美女啊?”

我心頭一酸,忍不住抱住了瑪麗姐,瑪麗姐有些嗔怒說道:“幹什麽,我可是有老公的人了。”

但是轉瞬間,瑪麗姐又溫柔的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我相信那件事情絕對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是個好人。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我看你不順眼,一個有自罪妄想症的精神病怎麽能當警察,但是現在,在我心目中,你已經是一名警察了。”

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所有的思緒在這一瞬間都湧上了自己的心頭,弄得我有些酸酸的,簡直要嚎啕大哭了起來。

瑪麗姐繼續說道:“記住,你永遠要當一個好警察,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

我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我鬆開了懷抱,笑著說道:“幾個月不見,長胖了不少?”

“滾蛋!”瑪麗姐說道。

我看著瑪麗姐說道:“隻差邵組長和關增彬,我們特別行動小組就聚齊了。”

瑪麗姐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你的身份可夠危險的,不過好在我現在也算是編外人員了,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自己的手機會被跟蹤到了。而且在這幾個月時間裏,我也沒有閑著,從關增彬之前失蹤的點來看,我們已經有了初步的線索,我想,隨著調查的深入,我們很快就能找到關增彬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一定要找到她。”

瑪麗認真的點了點頭。

片刻,瑪麗開口說道:“現在邵組長那裏估計也快完事了,到時候,如果能洗清你的嫌疑,我們特別行動小組就快聚齊了。現在先不說這個了,剛才我給穀琛打電話,他說你們現在正在調查一個案子,具體情況怎麽回事?”

接下來,我一邊從窗口看著醫務室的醫生給王麥檢查,一邊簡略的講述了一遍這個案子的大概發展。

聽完之後,瑪麗姐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現在的突破口在這個小孩子王麥的身上,但是由於王麥的遭遇,所以使得王麥不開口說話是麽?”

我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樣,從他的身上我們應該能知道其餘的施虐者,這也就是凶手最可能下手的對象,如果我們不清楚的話,凶手有很大的幾率還會繼續殺人。距離昨天找到梁正宇的屍體已經一個晚上了,按照凶手的速度,他這一兩天就會殺人了。”

“我試試。”瑪麗姐看向了我,說道:“我和王麥談談,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來。”

“你?”我問道:“母老虎?”

瑪麗姐白了我一眼,說道:“那也比你們這些大男人細膩多了,對了,告訴我王麥的一些基本信息,這樣我好有一個切入點。”

我思考了片刻,說道:“王麥由於這樣的經曆,沒有朋友,平常都是一個人吧。對了,這個王麥好像喜歡畫畫,上課的時候都在畫一些很深奧的畫麵,我也看不太懂,隻能從心理學分析他這個人比較孤僻等等。”

“畫?”瑪麗說道:“給我看看。”

“走。”說著我帶著瑪麗姐去看王麥畫的畫,從窗外,能夠看到在王麥桌子上的畫,它們依舊靜靜的攤開在王麥的桌子上,就好像是王麥一樣,從沒有人注意到,我想,那些孩子甚至不關注王麥到底是去了什麽地方了。

看了看,瑪麗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緩緩的對我說道:“好,讓我試試吧,我應該有把握讓王麥開口。”

“你有把握?”我問道:“你從畫裏看出什麽了,難道你的心理學比我學的都好?”

瑪麗姐搖了搖頭,說道:“這一方麵我自然是不如你了。”

瑪麗姐一邊往醫務室的方向走,一邊開口說道:“但是在繪畫以及鑒賞繪畫的方麵,我可是比你要強得多了,你可別忘了我是什麽人。”

這個時候我明白了,我差點就忘了瑪麗姐其實是中法混血,而且是出生於法國的一個比較大的家族,如果不是對鬼怪以及破案的癡迷,更重要的是嫁給了一個中國警察外,可能人家現在的生活是喝著紅酒,聽著音樂會,在畫展觀看繪畫呢。

瑪麗姐看了看我,說道:“等著吧,我去和王麥單獨談談。”

瑪麗姐帶著王麥走進了一個沒有人的辦公室。

我則是讓穀琛把王麥的父母先打發回去,而穀琛則是“友好”的警告了王麥父母回去不能動王麥的一根毫毛。

當瑪麗姐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半小時之後了。

就聽瑪麗姐說道:“有幾個很重要的線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