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二小走到了一個貨架的旁邊,用力的一推,貨架被推了出去。接著,二小蹲下了身子,用手將那一大塊瓷磚扣了起來。隨著二小的動作,我這才看到,一段長梯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二小率先扶著長梯爬了下去,我緊跟其後。後麵跟著的,是老夏和李達南。李叔叔和孫康寧的父親,則是在地麵上看著依舊昏迷的穀琛和周隊長。

二小打開了燈,整個地下倉庫明亮了起來。

我緩緩的打量著這個地下倉庫,發現這裏算不得有多大,估計隻有地上麵積的一半。各種大箱子堆積起來,靠在牆邊。而在倉庫的中間,赫然有一灘血跡,此刻已經凝固。順著血跡的方向看去,一具屍體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因為是冬天,所以這具屍體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臭味來。而在這個寒冷的地下倉庫裏,雖然羅素梅已經死了有四天的時間了,可從屍體上來看,還依舊栩栩如生,就好像,她還沒有死一樣。

她赤~裸~著,靠在一個箱子上。

這是一具十分殘缺的屍體,她的兩條胳膊都不見了。我緩緩的俯下~身子,去看兩條胳膊處的斷口。雖然我不是專業的法~醫,但和關增彬在一起的時間長了,簡單的東西也看的出來。

其中一條胳膊傷口較為平滑,斷口處皮瓣有些許層次的花紋,這應該是李達南用鋸子一點一點鋸下來的那條胳膊。而另一條胳膊,明顯的看出來有參差不齊的碎肉和斷骨,這是被德國黑背硬生生咬下來的胳膊。

這具屍體的左腿也不見了,大~腿的根部,有著環狀的長條形的傷口。皮肉都外翻了出來,露出了裏麵的森森白骨。從橫截麵往裏看去,骨頭有往左側骨折的痕跡。老夏在砍這條腿的時候,最後是直接掰斷下來的。

而這個屍體的右腿,卻是被人用剃刀將上麵的肉全部剃掉了。白花花的腿骨出現在了我的麵前,有絲絲的肉渣還附庸在白骨上,這些肉渣告訴我們,這並不是一個骨架。

女屍的右~乳區域,同樣被人砍了下來。

順著屍體繼續往上看去,屍體的頭顱還沒有來得及被拋屍,此刻還長在自己的身體上。女屍的脖子處有一條深深的勒痕,痕跡與脖子平行。從受力方向來看,是向後的。我們可以想象到這麽一個畫麵,有人用一條繩子套住了羅素梅的脖子,然後猛地用力向後拉。

我用手輕輕的按~壓了上去,這才發現,這道長長的痕跡下,卻是有著一條較細的類似於鋼絲造成的痕跡。這條勒溝藏在了另一條寬寬的勒溝後麵,如果不仔細去看,真就還看不清楚。

兩條勒痕一寬一窄,這條較窄的勒痕下麵有輕微的出~血點。這充分的說明,造成這兩道勒痕的並不是同一種繩子。

羅素梅是睜著眼睛的,她的表情扭曲,似乎被定格在了死亡的那一瞬間。關增彬曾經告訴過我,這叫做屍體痙~攣,死亡的時候,她渾身肌肉繃緊,於是留下了最後的畫麵。

看著這一具殘缺不堪的屍體,看著

屍體還怒視著的雙眼,看著她恐懼而扭曲的表情,我不停的顫抖著,心中生起一股無比的怒火。如果我手上有槍的話,我恨不得把這些個王八蛋一槍打死。

我能夠看出來,羅素梅在死的時候究竟有多麽絕望。我能出看來,這些人的手段究竟有多麽的殘忍。可到底是怎樣的目的,才會讓這些平時連一隻雞都不敢殺的人,將屠刀伸向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我越發覺得,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隻邪惡的魔鬼的,在一定的環境下,這隻心中的魔鬼就會被完全的釋放。似那靦腆老實的李達南,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似那給自己兒子虛構一個溫柔世界的人,竟然也會毫不留情的殺人。

羅素梅或許是個貪錢的人,可不至於受到這樣的懲罰。

我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繼續檢查這具屍體。女屍的下~體有撕裂的痕跡,能夠看出來,她的確是被人侵犯過。

二小靠在牆邊,看著這具屍體,他喃喃的說道:“很多時候,人隻要走錯這一步啊,就步步都走錯了。越是想要掩蓋,卻越是藏不住真~相。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有想要殺了她的。”

我心中憤怒無比,可腦袋卻是出奇的冷靜,這其實是一種更極度的憤怒。

“殺人也不需要如此的殘忍。”我看著二小,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是活生生的肢解,而不是殺人。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就虐殺了一個無辜的人?羅素梅脖子上的繩子勒痕是怎麽造成的?”

二小緩緩的說道:“我勒的,那絕對是,我人生中最害怕的時刻。”

看了看屍體,二小繼續說道:“當時強~奸她的時候,我把她的衣服都扒了。回到這裏的時候,她已經凍僵了。雖然還有呼吸,但很微弱了。當時我們幾個商量好了對策,也沒有多想,就直接動手了。”

說話間,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回想起了一件他們這輩子都不想再想起的事情。

二小說話的時候,身子有些顫抖:“我永遠也忘不了四天前中午兩點四十分的時候,這是我一輩子都將銘記的日子,一輩子都將銘記的時間。”

似乎是為了平複自己的心情,二小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那個時候,我和老夏正在分別分屍,可這個時候,羅素梅突然坐了起來。你能想象那個畫麵麽?當一個你認為已經要死了的屍體,突然的坐了起來。”

“羅素梅突然坐了起來,我們五個被嚇了一大跳。”二小描述著當時的那個場麵:“那個時候,我和老夏正分屍到一半,她的腿和胳膊還有一點就被我們弄下來了。她發出了尖叫聲,她不停的掙紮著。”

“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了。”二小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說道:“雖然村東口基本上不會有人來,而且下了大雪,國道上連一輛車的都沒有。可是我還是害怕,我怕她的尖叫聲會引來其餘的人。”

二小不停的抽著煙,他指了指李達南,示意接下來的事情讓李達南來說。

李達南點

了點頭,看著我說道:“老夏被嚇了一跳,手上一用力,一下就把羅素梅的右腿掰了下來。可能因為疼痛,羅素梅喊的更大聲了。這個時候,老夏就按住了羅素梅的身子,我們幾個人趕緊按住了她的腿和胳膊。”

說著,李達南又看了看二小,這才接著說道:“然後二小有點害怕了,就隨手從倉庫的箱子上扯下來了一條繩子。不,是那種箱子外麵的打包帶。”

我點了點頭,從羅素梅脖子那條比較寬的勒痕上看,符合這種扁扁的硬硬的打包帶留下來的痕跡。可那條較細的,看起來比較鋒利的痕跡,絕不是這種打包帶能造成的。那麽,這條痕跡是從哪裏來的呢?

李達南繼續說道:“二小扯下來了這根繩子,然後他把這繩子套在了羅素梅的頭上。我們按著羅素梅,他就死死的勒著羅素梅。這樣足足過了有三分鍾,羅素梅的臉被憋通紅,她逐漸的停止了掙紮。”

二小這個時候已經抽完了一支煙,他拍了拍李達南的肩膀:“我沒想到她還沒有死,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知道她在死的時候,一定經曆了巨大的痛苦,一定恨死了我們。可我不想折磨她的,我隻是太害怕了。”

這幾個人絕對還在說謊,那條較窄的勒痕,他們為什麽閉口不談呢?我心中的另一條猜測也越發的提醒著我,這件案子,依舊沒有這麽簡單。

見我皺著眉頭沉思,二小又說道:“這次,羅素梅是真的死了。她再也不會起來了,可我的害怕,沒有消弱絲毫。我知道,羅素梅失蹤了,警察一定會找到頭溝子村的。”

“是的。”我認真的回答道。

二小說道:“李羅告訴我,不能一次性把肢體都扔出去,這樣太被動了。他告訴我,我們要一個人一個人的把兩條胳膊兩條腿扔出去,這樣,警方就會被我們所迷惑。警方越迷惑,我們就越安全。”

“是麽?”我搖了搖頭:“那你們覺得現在安全麽?”

二小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不是沒想過把她埋在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是啊。”我盯著二小的眼睛,說道:“你們為什麽不這樣做呢?埋在山上,警方怕沒有十天半個月找不到。可你們非但沒有這樣做,還自己報了警。能告訴我,你們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嗎?”

二小歎口氣,說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是我的想法。因為我們都是普通老百姓,警方一定不會覺得這麽變~態的案子會是村民做出來的,一定會以為是什麽流竄的變~態殺人狂。”

“可還是被你們看破了啊。”二小似乎很是無奈:“當羅素梅的頭顱也拋出來之後,我這裏稍作引導,說看到有一個人從國道跑了就好。可惜啊,就差那麽一步了。當我們看出你接近真~相的時候,李達南已經願意為我們犧牲了。”

李達南看了看二小,說道:“我沒有什麽朋友,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如果死前能為朋友做些事情,我是願意的。可,可吳夢警官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