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增彬和我對視了一眼,就聽她歎口氣說道:“走吧,綁匪很可能會再次打電話過來,小劉走不開,我們去把這根手指拿回來檢驗把。”

我沒有說話,隻是跟在關增彬的身後。這根手指是誰的,雖然沒有人直接說出來,但個個都心知肚明。

我不由的想到了一個畫麵,在幽暗的地下室裏,一名少女被綁匪綁在椅子上。少女滿臉的淚痕,央求綁匪放了自己。可綁匪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將少女的一根中指頭齊根斬下。鮮血滿地,少女痛苦的嘶吼聲在地下室裏回蕩著,綁匪反而哈哈大笑。

劉菲兒正在經受著折磨,我們的速度必須要加快了。

綁匪到底想要劉寅炎說出什麽呢?劉寅炎這輩子是否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呢?這到底是雇凶綁架,還是不知名的報複,劉菲兒,我們真的能救回來麽?

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是什麽人?不是罪犯,不是殺人犯,是那些不按照規則出牌的人。就好像玩象棋,對方的炮隔著四個棋子直接轟了你的老帥,卻反而告訴你他的炮是二營長的意大利炮。

我現在就有一種這樣的感覺,綁匪的兩個電話,似乎隻是為了和劉寅炎玩個遊戲,沒有一般綁匪著急要錢的舉動,也不像來複仇的人那般歇斯底裏。綁匪一直都很從容不迫,而且基於他們知道警方已經介入了調查的前提。

這是多麽猖狂的綁匪,才敢在明知道警察已經調查這件事情的同時,不偃旗息鼓的消失,反而這麽高調的出現。難怪邵組長很早就說過,這早已經不是劉寅炎和劉菲兒的事情了。我們要麵對的,很可能是反社會的人。

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別墅,詢問後得知,劉寅炎此刻還躺在床~上,虛弱的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而管家已經將劉菲兒的手指頭存入了冰櫃中,這樣日後或許還有接上的機會。

小劉此刻正在大廳裏擺~弄著那落下來的玩具飛機。

關增彬將那根手指從冰櫃中取了出來,對管家說道:“這根手指交給我保管,要比你們保管來的更好一些。隻要時間不是過的特別的長,應該是可以接上的。”

管家歎了口氣,然後說道:“警察同誌,求你們一定要盡快找到菲兒啊,這綁匪不要錢不要股,這次隻是剁了一根手指頭,可下一次呢,他們不知道要幹出什麽事情來呢。”

關增彬從這根手指上取下了一小塊皮膚,然後將完整的手指放在了冰櫃裏:“一會走的時候我會帶走,我先檢驗下DNA。”

說著,關增彬打開箱子搗鼓著。

我則是去找小劉研究那遙控飛機。

這麽小的飛機,能飛多遠是一個問題,從哪裏飛來的也是一個問題。而想要得到這個結論的最好辦法,就是購買一個同樣的遙控飛機來試試。我用微信將飛機的照片發給了瑪麗姐,要她爭取能夠買一個一模一樣的來。

片刻之後,遠處的關增彬開口了:“DNA對比結果顯示,這根手指的確是劉菲兒的。通過劉菲兒的照片對比,能夠推測出這是劉菲兒左手的中指。

手指根部傷口平滑,骨頭切口整齊,這說明凶器十分的鋒利。從手指出~血的情況看,至少砍下手指前,劉菲兒是活著的。具體的,我還要仔細的做一下調查。”

說著,關增彬將冰塊和手指都放入了自己的箱子裏。

聞言,管家在一旁發呆。

“管家。”我輕輕的喊道:“我還是上去看看劉老吧。”

“也好,不過你千萬不要說菲兒的事情,他現在這個樣子,接受不了的。”管家一邊往前走,一邊淡淡的說道:“劉老是個好人,他愛恨分明,對他不好的人,他就加倍對其不好。對他好的人,他就加倍對別人好。”

“沒看出來啊。”我對劉寅炎的印象的確不怎麽樣。

管家搖搖頭:“我年輕的時候,是他的工友,有一次他摔骨折了腿,我隻不過是每天幫他盛飯而已,當他成名後,給我開一個月兩萬元的工資,你猜他讓我~幹什麽?我什麽都不會,他就讓我幫他看大門,哪個看大門的一個月有兩萬的工資?”

“是麽?一直到現在?”我跟在管家的身後。

管家一邊走一邊說道:“是啊,我跟了他幾十年了,不久前他還幫我兒子在東興市買了房子。你說,這麽好的人,為什麽上天偏偏要這麽對待他啊,明明他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而已。”

“他對別人,似乎沒有這麽好。”我有些揶揄的說道。

管家卻是擺了擺手,說道:“你隻看到了他怎麽對待別人,卻沒有看到之前別人是怎麽對待他的。他不止一次和我講過,他冒雨去給老總趙東發送一份自己辛苦推算了一個月的文件。可那趙東發是怎麽對他的,他敷衍劉寅炎讓他在外麵等著,而自己,其實正在和情人約會。”

“他在暴雨中站了一個晚上。”管家的語氣充滿了不忿:“後來劉寅炎和我說,從那天開始,他決定一定要闖出一番事業來。後來那份文件,為榮鼎集團撈到了第一桶金。孔子早就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我們已經來到了劉寅炎的門口,管家輕輕的敲了敲門,然後對我說道:“劉老的一輩子,就是衝著這句話活出來的。”

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我咂嘛了咂嘛嘴,有些道理。難怪老爺子六十歲了,依舊是一副針對全世界的樣子。我之前一直以為這老頭子對誰都天然的帶著一股火藥味,可現在看來,至少對於幫助過自己的人,劉寅炎對其還是不錯的。

見到我進來,劉寅炎掙紮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床邊放著一根拐杖,他右手扶著拐杖,整個人佝僂著,像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子。

而前幾天,這個用右手拄著拐佝僂著背滿臉憔悴的老人,還是風投市場中獨一無二的執牛耳者。

“吳警官!”劉寅炎滿臉的滄桑,聲音沙啞:“吳警官,有什麽發現麽?”

看著劉寅炎的樣子,我也不忍心說出什麽潑冷水的話來,隻是說道:“有一定的線索了,但是最主要的線索還在於您啊。綁匪一不求財,二不圖色,打電話來就

是為了和你玩一個遊戲。如果你記起你到底做了什麽,千萬不要藏著掖著了。”

劉寅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好好想想,我好好想想,想到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說著,劉寅炎住著拐杖一步一步在屋子裏踱步,臉上的表情嚴肅,他陷入了沉思。

我不再打擾沉思中的劉寅炎,隻是看著他的樣子,我覺得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裏有些不對勁來。

走下了樓,就聽到小劉招呼我:“吳夢,麻溜的滾下來,瑪麗姐已經給我們購買到同款的玩具飛機了。”

“這麽快?”我問道。

“是啊!”小劉說道:“瑪麗姐神通廣大。”

半個小時之後,一名警察給我們送來了遙控飛機。仔細看去,和之前的遙控飛機是同款,甚至連顏色都一樣,我不得不折服於瑪麗姐的手段。

我和小劉站在別墅的樓頂,試著將飛機飛上天空。操作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並不是很難。

我說道:“看看極限距離是多遠,然後我們就好找犯罪嫌疑人到底是從什麽地方遙控飛機飛入別墅裏麵來了。我在這裏飛,你跟著飛機走,算算極限距離到底是多麽遠。”

“靠!髒活累活就交給我來做。”小劉嘴上雖然是這麽說,但是身子已經開始往下走了。

四十多分鍾後,實驗結束。

這架飛機的極限距離是一千五百米。在超過這個範圍之後,飛機再也接受不到遙控的控製,像是一個炸彈一樣跌落在了地上。而當時管家所形容的,那玩具飛機是平緩的停在別墅門口的,所以綁匪在遙控飛機的範圍,絕對不超過一千五百米。

而如果綁匪能夠明確的將飛機停在一個別墅門口的話,說明綁匪一定是能夠看到那裏的。而別墅區附近並沒有高大的建築,那麽,綁匪應該是在山上來操控這一切的。可山這麽大,又怎麽能夠找到呢?

看樣子綁匪是算準了,這要是找起來,估計得找到天昏地暗了。

我搖了搖頭,剛找到的一條線索卻如此的麻煩。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穀琛打來的:“吳夢,你有必要來一趟了。我想,我找到了那個自製香煙的人是誰了。”

“誰?”我問道。

“同樣是個越獄犯,叫做林大發,今年四十二歲。”穀琛快速的說道:“我已經通知瑪麗姐調查這個人的全部資料了,但是那地下老板告訴我,就在昨天,林大發去他家購買了這種混合煙絲!”

我心中一驚:“昨天?”

“沒錯,所以你還是來一趟的好!”穀琛說道。

林大發,越獄者。怎麽這個團隊裏都是越獄出來的人呢?之前死去的陳林也是越獄犯。這個團隊找這麽多的越獄犯幹什麽?難道是因為這些人一旦被抓~住基本都是死刑的結局,所以辦起事青來就不會束手束腳,就不會留餘地麽?

死亡並不可怕,對於見慣了死亡的人來說,他們或許已經麻木了。

有必要去看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