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有情絲,六萬三千。舉止動念,無不是情,無不是業。”

天賜突然喃喃念動萬丈情絲劫經文,空氣中一種莫名的力量開始四溢、蔓延、傳播。

他整個人都散發出粉紅色的光,從周身毛孔伸出了六萬三千根情絲,根根三丈長,無風自舞,數不清的粉色斑點從情絲上掉了下來,星星閃爍,流光溢彩。

皇剛來到天賜近前,還未有所表示,就看到無數的情絲從天賜的身子裏生出、變長、纏繞上自己,不受空間,時間的影響。

體修的三十六相還不能改變空間,隻一瞬間,皇便被情絲包圍了,一個粉色的絲繭靜靜漂浮。

“自有生來,後天假物,先天真我,沉淪業海,猶不自知。”

天賜繼續口誦經文,虔誠、肅穆、祈願。

情絲波動,命運的磨盤籠罩絲繭。

絲繭突然急速膨脹、膨脹、膨脹。

“轟!”

情絲根根寸斷,化作霞光,飛回了天賜腦海。

天賜臉色蒼白幾近透明,全無一點人色。

空中露出皇的身影,此時皇渾身冒出紫色的火焰,鎧甲已經不見了,焦味陣陣,腥臭異常。

一尊魔影從皇的頭頂爬出,血光朦朧。魔影張嘴一吸,便將紫火全部吞噬。

哧啦啪啦。

魔影一下由內而外,被紫火燒得灰飛煙滅。

皇吐出一口精血,神色萎靡,二話不說,轉身就開始逃跑。

天賜愕然,萬丈情絲劫有這麽大威力?天賜低低問自己,但就連天賜自己也不相信,一個三十六相的高手,金丹下品縱橫無敵的人物,居然會怕自己的情劫?

萬丈情絲劫吸納的七情越多,威力便越大,當情絲達到一萬丈時,萬丈情絲劫甚至會達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境地,用來對敵無往不利。

但萬丈情絲劫隻能夠迷惑道心,勾引業火,要是一個人的道心通明,不為七情所動,萬丈情絲劫便無能為力了。

按理說三十六相的高手個個意誌堅定勝愈精石,不經曆千百痛苦磨難不可能修成,又豈會怕這一點點的情劫之力?

然而事實卻活生生的擺在眼前,由不得天賜不懷疑。

天賜搖搖頭,但痛打落水狗的道理還是懂得。

皇如今力量大降,天賜的狠勁便開始發作了,當即向皇逃走的方向追去。

要是等皇恢複了傷勢,天賜再難找到機會用萬丈情絲劫來暗算皇,畢竟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更何況是智慧玲瓏剔透的修士。

一路越灘涉水,追風逐月,皇的速度愈來愈快,隻看到一顆紫色的流星在前頭飆射。

天賜勉力追擊半響,眼瞅皇的身影消失於瞳孔,隻得無奈停下,怔怔不語。

冷風刀割,血色逼人,亙古不變的顏色,讓天賜沒來由的厭煩。

心中升起一股戾氣,絕望,要將眼前的一切破壞、粉碎、挫骨揚灰。

天賜知道自己的情緒不對,慢慢盤膝,調息,恢複傷勢。

世界安靜下來,所有的負麵念頭退避,隱藏到腦海深處,一切都是這樣美妙,不可言說。

本來隻有拳頭大的分神柱不知不覺間已經壯大到了一尺,在六座分神柱下方,一個巨大的、莫測的、神秘玄奧的圖案不停旋轉,黑黝黝,沒有一絲的光線透出。

三丈長的情絲,串聯執念,錯綜複雜,如同黑洞,默默吞噬,成長,隻待最終的毀滅,要帶著天賜走向消亡。

然而天賜冷漠,看著情絲和執念,堅韌的心竟也沒有稍微動搖。

情劫到底是什麽?天賜無聲的叩問,沒有人回答。

天賜的意誌在腦海中滾動,一幕幕畫麵次第閃過,天賜想要抓住什麽,但逝去的便是永恒,不可回頭。

寂寞的人,是因為有一顆孤獨的心。

永暗無明。

有一些東西,就這樣空落落,靜悄悄,發芽了。

天賜睜開眼,銀光乍射,神采奕奕,全身好像充斥了用不完的力量,與皇一戰後的暗傷,已然盡數恢複。

微塵洞天並不是一個修煉道法的好地方,天賜此刻隻想早點離開,然而沒有消滅皇,天賜也無計可施。

他又開始了四處溜達,獵殺妖獸,奪取血珠修煉肉身,似乎其它的一切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匆匆又過去月餘,日複一日,滿目鮮血。

等到有一天天賜發現自己的精氣在清澈的琉璃中帶了點血色,不禁悚然而驚。

源源不斷的暴戾之氣肆意狂卷,情絲吸收又生出,居然達到了生生不息的境地!

“啊!”天賜忍不住低低嘶吼。

“怎麽可能?血珠到底是什麽東西?”無盡的疑問震驚排解不開,糾結纏繞,越縛越緊。

血色的天空罩下來,天賜的心,便和雲彩一樣陰霾。

天賜抬起頭,看向遠方,一根一根的發絲,微微飄揚。

他來到血晶地礦這裏,但已經沒有人了,滿地狼藉,見證著曾經的慘烈,仇怨。

天賜無心感傷什麽,繼續向前行去,尋找皇的蹤跡。

但卻有點懷念柳如眉了,若是柳如眉還在,早就找到皇的巢穴,何必這樣四處亂撞?

他這樣想著,隨即又想到,那一劍,毀了所有溫柔。

天賜這樣胡思亂想,默默進了深處,土地堅硬如鋼,一顆顆鐵樹站的筆直。

空氣中的血氣慢慢向一個地方流去,天賜鷹隼般的目光投向遠方。

血氣流動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天賜忍不住奔跑起來,健步如飛。

驀然,停下,他死死盯著前方被包圍了的紫色身影。

茫茫多的血氣投入了紫色身影的體內,不知為何,那身影卻不見絲毫的漲大,或者縮小。

數千人圍成一圈,按某種神秘的方位盤坐,雙手抵心,無聲念動秘語。

上空十二個男女漂浮,雙眼似閉非閉,不停的結印,無數顆火雷、水雷、金雷、木雷、土雷狂轟而下,砸向被眾人包圍的紫色身影。

紫色身影如同魔神附體,紫光如劍射出,長達一丈,全身縱廣左右上下,其量全等,周匝圓滿,兩手、兩足皆纖長端直,雙手垂下過膝。

天賜辨認半響,才確認他就是皇,和偷襲自己時相比,皇實在是變了太多。

此刻皇看起來仍舊生龍活虎,雙拳揮出如電。

嗵嗵嗵。

如暴雨傾盆的五雷居然一顆不落,全部被其轟爆。

肆虐的五行靈氣掀起一股股的怒潮,席卷十方,然而一到達包圍圈麵前,便似被一道無形的大盾擋住,又彈了回去,如此往複,也不知持續了多久。

天空十二個人天賜也大多認識,像上宮熾烈、上宮蝶衣、上宮原等赫然在列。

當初那不期而見的晚上,天賜雖然與他們鬧了個黑臉,但終究算是混了個熟臉。

時間無聲無息的流逝,雙方爭鬥如火如荼,不見疲態。

皇不停的吸納微塵洞天的血氣恢複力量,而五雷由幾千先天大成的人物共同召喚,後力綿長,同樣不怕消耗。

雙方就這樣僵持,皇自保有餘,衝殺無力,眾多的狩獵者雖然叫苦不迭,但也沒什麽好的辦法。

天賜心中暗懍咂舌,看似皇在五雷的轟擊下遊刃有餘,毫不費力,那是因為三十六相的體修力量太過強大。

換了自己上去,根本堅持不了幾個回合就要被轟成渣!

在道修中隻要有好的靈器法術就可以越級挑戰,但是在體修中那是癡心妄想,等級森嚴,不可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