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戰連續進行了三天,前仆後繼的攻,夜以繼日的攻,張開大口準備將原州這個丸小城一口吞掉的女真人,卻撞得頭破血流,崩掉了門牙。損失各級統兵官達百人之多,其中包括都統完顏婁室長子活女,普通士兵傷亡近萬人,先鋒軍被打的半殘,原州城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不知道怕為何物的女真人開始退縮了,不斷有人潰敗後退,完顏婁室連斬數將,但還是難挽頹勢,他知道軍心已散,兵已厭戰,隻能暫時停下休整,同時向城中喊話,勸其獻城投降,否則雞犬不留”“。
照說這打了敗仗的說話還這麽狂,應該被當做笑話聽,可人就這麽奇怪,要命的事情發生了。城中的一些官宦和族中長老被慘烈的戰鬥嚇壞了,居然跑到城主府向老城主蕭勤處哭求,讓五姑娘不要再打了,綁了德州軍主將開城投降,以保全全城百姓性命!
正在布置城防準備再戰的趙信接到消息,眉頭直皺,這不是添亂嗎?她匆忙趕回了城主府,還沒走進議事廳,就聽見大哥正在慷慨激昂的演講,要求父親重出山執掌原州,重考慮和女真人的關係,廳上的一幫人作揖打躬的苦苦哀求,讓老城主以百姓為重,而二城主蕭崇建鐵青著臉坐在一邊一言不發冷眼看著醜態百出的眾人。
“是誰想開城出降?”趙信踏進廳門,輕咳一聲冷冷地問道,她話音一落。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大廳立刻靜了下來,那些擺事實講道理的家夥們立刻像突然停電了似的一聲不吭了。蔫兒蔫兒的坐回去喝起了白開水,好像剛才都是別人在吵吵。這事兒與自己關似的。
“敢做不敢當,可不像我們草原上的契丹漢子啊!”趙信坐到首位上,掃了眼眾人略帶輕蔑地說道,她現在身上硝煙未散,戰衣血跡未幹,滿是殺伐之氣,那些人本就是膽小之人,否則也不會說出開城投降的話來,哪敢直視趙信的目光。都低頭不語,默念《金剛經》,想在心裏超度了她。
“五妹,你勾結外人,脅迫父親讓位,引得女真人大舉入侵,陷全城百姓於水火之中,大家不過是為民請命,你難道還不準大家說話了嗎!”蕭崇傑見眾人都裝起了沒事人。起身說道。
“大哥這話沒有道理吧?是你貪圖富貴與西京結交,擅立偽帝,怎麽還反誣五妹勾結外人;再者脅迫父親好像也是你吧,你初回家中時也是五妹將節度使之位讓給了你。是你貪心不足,逼父親再立你為城主,對嗎?還是你妄稱什麽原州郡王、西南招討使。窮兵黷武招兵買馬,嚷嚷著要收複失地迎君還京。樹大招風引來的女真人,這在座的恐怕都清楚!”一直未說話的蕭崇建針鋒相對地說道。
“先帝失蹤。國不可一日主,我們迎奉皇那是順應民意,代天行事;五妹乃是女流怎麽能長期執掌兵權,再說我是家中長子,父親讓賢與我,天經地義;德州軍屢屢與女真人交惡,否則為何德州軍進城後才開始攻城,這禍首就是他們,而那德州援軍主將對五妹恭敬之極,顯然他們有舊,否則我屢次向德州遣使共商國事,他們都閉門不見呢?”蕭崇傑不慌不忙地說道,好像心中坦蕩的很,擺出一副一心為國的模樣。
“先帝失蹤,那皇又在哪裏?迎奉皇說得漂亮,不過是個華麗的借口罷了,你們想做什麽真當別人不知!”蕭崇建說道,“德州軍與女真屢屢交惡不假,可人家能憑一州之力打得完顏斜也落荒而逃,否則你們還想著立什麽君,西京都是女真的天下了,而憑你們這些自封為王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去和德州談國事,真是天大的笑話。”
“好好,你們仗著有德州軍撐腰,就大放厥詞,等…”蕭崇傑有些氣急敗壞地指著弟弟和妹妹說道。
“哈哈,等我們走了,你就重奪權,把他們都收拾了,是吧?”正當蕭崇傑發飆地時刻,一群人走進了議事廳,諸葛泓看著他大笑著說道,“既然你們不歡迎我們德州軍,我們走便是了,要不是念及指揮使與我們老大的舊誼,鬼才願意來!”
“隻怕你們進的來,出不去了!”看著站在門外的德州軍兵卒,蕭崇傑咽了口唾沫,輸仗不輸氣地說道。
“切,還真當你們原州是龍潭虎穴嗎,老子既然進的來,自然就出的去,不勞你費心!”諸葛泓鼻子噴氣呲笑道,“不過,還請蕭招討使把我們的帳結了,我們帶進來的東西你們吃了也用了不少,你也不在乎那幾個錢,是給錢還是還物來個痛話,結了賬我們馬上就走!”
“我…我又不是城主,東西也不是我一個人吃的,也不能找我一個人,你找他們要去!”蕭崇傑躲躲閃閃地說道,他可是知道現在原州城中糧食的價格,過去一石麥子即使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也不過七八貫,女真人圍城後有人出到二百貫也人肯賣,蕭崇傑有心掏,誰知道他們要什麽價兒呢,幹脆躲了。
“既然你不是城主,在這唧唧歪歪什麽,哪涼哪蹲著去!”諸葛泓立刻翻臉,點著蕭崇傑的鼻子道,“他不給,你們呢?”他轉身又向那些長老、士紳們問道。
幾個人看向蕭崇傑,可他卻背過身去,看看老城主,他歎了口氣,他們又互相看了看都紮下腦袋不吭聲了,心中卻都暗罵蕭崇傑,他娘的你小子把我們都忽悠來了,說隻要能讓他重上位,就多分給他們些糧食,沒想到這關鍵時刻裝起了孫子,不,他娘的他就是個孫子!
“好,既然沒人要,老子就一把火燒了突圍,吃了的就算喂狗啦!”看人應聲,諸葛泓‘氣惱’地說完,扭頭就走,這下廳裏的人都傻眼了,糧食燒了大家喝西北風啊,把目光又聚焦到趙信身上。
“回來,不要胡鬧!”一直聽著他們爭吵的趙信說話了。
“指揮使,這些人情義,還是跟我走吧,隻要我的命在定保指揮使周全!”諸葛泓回首道。
“唉,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兄弟們不惜性命前來救我,這份情我領了。你要走我不攔你,但希望你將所有糧食留下,我個人出資全部買下如何?不過我現在沒有那麽多錢,但我一定會還給二爺!”趙信歎口氣說道。
“這…指揮使你這是何必呢?”諸葛泓深深歎口氣,沉思片刻做出了決定,“指揮使如要,我分文不取,我和兄弟們一力擔下了!”
“不必,我已欠二爺和兄弟們太多,再不能連累兄弟們!”趙信苦笑著搖搖頭,心中滿是苦澀,自己的親兄長苦苦相逼,反倒是‘外人’一再舍生忘死的出手相援.
“我們原州雖小,卻與國運有關,原州失守,不但我們都成了女真的奴隸,子孫也要世代為奴。此時若降金,雖保得一命,又有何生趣!”她又對廳中諸人說道,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信兒,容我說句話!”當了半天泥菩薩的老城主蕭勤說話了,“為父統領原州多年,沒有為百姓們做過什麽,如今為父拿不動刀槍了,就與你一同承擔所需,也算為族人和百姓做些事情!”蕭勤話音一落大家又是一驚,這表明了老城主的態度,他站在了女兒這一邊。
“我也願以五妹共赴此難!”蕭崇建起身說道。
“原州之事,也是我族中之事,我們也全力支持五姑娘,同保原州!”族中長老們相互瞅瞅,做出了選擇。
“城主大義,我們也願為原州出力,共同抵禦女真!”城中那些士紳們也知道哪頭熱,屁股立刻挪了過來。隻有蕭崇傑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得到了族人和士紳們的支持,成了名副其實的城主,而自己試圖複位的又一次努力失敗了,他已經被眾人拋棄。
趙信和諸葛泓相視一笑,其中意味也隻有他們知道,這種雙簧遊戲王府中演的最好的就是王爺和喜爺,他們往往是一個紅臉、一個白臉,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縫,讓人難分真假。而他們這些身邊人耳染目睹之下也都學會了幾分,雖然演技有待提高,但是糊弄這些沒見識的人足夠了,今天總算又一次擺脫了危機,將人心收攏到了一起。
現在內亂雖然平息了,但是還麵臨著又一個危機,連接幾日的激戰,武器消耗頗重,尤其是城中儲備的十萬支箭矢已經消耗殆盡,全憑德州軍的火器支撐局麵。而兩人都明白,子是打一顆少一顆,根本法補充,可解圍還不知道等到何時,不知道有多少惡仗要打,解決武器的問題是迫在眉睫!
完顏婁室也很煩,不僅僅是因為死了兒子,而是城裏這些人太不像話了,你在城裏縮著就行了,沒事晚上老出來溜達幹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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