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完顏斜也不愧是沙場老將,剛剛擔心德州軍將出路堵死,那邊他們就幹上了,伴隨著巨響數不清的巨木從兩側山坡上滾落,塵煙落定,穀口落滿了橫七豎八的樹木,幾乎將路封死。
“統軍,我們快突圍吧,否則就晚了!”看到退路被堵,而山坡上還不斷有滾木落下,引起金軍的一陣**,他們是勇士並不懼怕死亡,甚至已戰死沙場為榮,但是這和等死是兩碼事兒,七嘴八舌的向完顏斜也建議。
“笨蛋,敵人這是故意如此,以引起我們的混亂,隻要我們一亂,他們便會發起衝擊,那時誰也走不脫!”薑還是老的辣,完顏斜也一眼就看穿了趙檉的‘小把戲’,對幾個慌張的將領怒罵道,“馬上整隊下馬作戰,攻取山口兩側的山頭,打開通路!”
“哼,真是個老狐狸!”趙檉冷哼一聲道,“點火,他不想走,就不要走了!”
伏擊戰的要點就是行動要迅速隱蔽,嚴密封鎖消息,搞好伏擊地域的偽裝.伏擊戰指揮要靈活果斷,發起戰鬥要適時,火力要突然猛烈集中,趁敵人措手不及時,勇猛出擊,速決全殲.遇到強敵時,不能達到速決,應給予火力殺傷後,相機而動。
趙檉首先讓埋伏的眾軍突然舉起現身,就是想先從心裏上給敵人以打擊,一般人毫無心理準備時遇到危險,往往都會驚慌失措。慌亂中做出錯誤的決定,便可亂中取勝。但事實證明他娘的這支金軍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不但不亂,反而集結成隊,準備反擊。
本來趙檉也沒想能一招製敵。一招失敗,趙檉又用一招――封堵穀口,可還不封死,留下隻能容三騎並行的小口,如果敵人受不住被堵死的驚嚇。肯定會蜂擁而上,爭先恐後的從缺口突圍,那時隻需擺上一挺機槍封鎖,就能想點名似的將突圍的敵人消滅,可他又失策了,敵人沒有上當。
趙檉無奈隻能費點事了,命令放火!那些滾木已經被事先淋過火油。見火就著,刹那間穀口火光衝天,就是隻螞蟻想從這過,也得先變成灰飛過去,金軍想過去一時半會那是不可能啦!
“老大,敵軍好像要爭奪穀口製高點。那還勸降嗎?”李磊看著金軍並沒有因為退路被截斷而慌亂,反而有組織的下馬向穀口附近的山頭衝上來。
“勸個屁,開火!集中火力向敵軍密集處射擊,給臉不要臉,那就死吧!”趙檉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按照程序。本來是要以勝利者的姿態向金軍勸降,當然也沒想著他們真投降。隻是想借此打擊金軍的士氣,沒想到他們比自己還著急,開始發起進攻。
王爺的命令很快原封不動的被傳達下去,山穀中槍聲大作,被圍的金軍已經見識過德州軍火器的厲害,中槍者紛紛落馬,剛剛集結起來的隊伍被打的七零八落。完顏斜也不甘示弱重新組織起來以弓弩還擊,向山上攢射,真是飛羽如雨,遮天蔽日。
穀中的金軍現在就像被裝在玻璃瓶中的老鼠,在居高臨下的德州軍麵前無處可藏,而狹小的地形也大大限製了騎兵的機動力,萬餘人在其中左衝右突難以施展。但女真人自古尚武,士兵從小即接受軍事訓練,對於建軍功者又封賞極為可觀,故士兵作戰人人爭先,其彪悍凶狠的戰鬥作風令人心有餘悸,且此次戰鬥誰都明白自己不僅在為金錢和榮譽而戰,也是在為自己的生命而戰,所以表現出異常的凶猛...
“唉,書生誤人啊!”趙檉此刻並不擔心河穀中的戰鬥,他們手持利器,又占據地利,想敗都不容易。他的注意力放在了攻擊穀口高地的金軍身上,按說攻城奪地應該是步兵的活兒,可完顏斜也急著追擊,隻帶著八千輕騎和兩千鐵浮圖,此時隻能讓他們下馬作戰,其實這也沒啥不妥,可令人驚訝的是打先鋒的居然是身穿重甲的鐵浮圖,可能為了克服鐵甲帶來的負擔,他們之間以索相連,就像後世登山運動員為了安全,相互之間以保護繩相連!
趙檉前世不論從正史還是野史中看到的都是鐵浮圖是作為重騎兵使用的,倒是一些後世學者對此存疑,現在可以可以告訴後人真相了,就是在不利於騎兵作戰的場合,他們也會下馬,作為重裝步兵使用,其使用方法居然和趙檉的龍騎兵相似,對於這個新發現他覺得應該引起重視了。
如果鐵浮圖麵對的是裝備冷兵器的軍隊,他們這身盔甲刀砍不透,箭射不入,還真讓人拿他們沒辦法,隻要爬上去,基本勝利就屬於他們了。但是他們今天麵對的是相差幾個世紀的火器,鐵甲除了給他們心理上些許安慰之外,反而成了累贅,影響了他們動作的靈活性,上麵的克虜軍簡直就是在對固定人形靶在射擊,幾乎每聲槍響都會帶走一條生命...
金軍一次次的攻擊被打退,但他們依然忘死的發起一**凶悍的進攻,可武器上的差距成了他們無法跨越的鴻溝,隻是徒然的消耗著士兵的生命,而他們對德州軍造成的傷亡卻微乎其微。攻防戰持續了整整半天,此時的山穀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和刺鼻的硝煙味兒,人馬的屍體遍地,山穀中堅實的沙土地化成了紅黑色的泥濘,金軍的傷亡已經過半。
“老大,您怎麽啦?”李磊看著王爺端著望遠鏡的麵色穆然的看著戰場,可在勝利麵前似乎沒有一點喜悅,他小心地問道。
“你不覺得眼前的對手隻得尊重嗎?”趙檉放下望遠鏡指著戰場上還在苦苦掙紮的金軍說道。
“尊重對手?!”李磊愣了,眼前的敵人可謂凶狠異常,給克虜軍造成了重大的傷亡,多少兄弟血灑疆場,死在了他們手中,王爺的話讓他無法理解。
“是的,身處絕境而不餒,明知必死而不退,這樣的軍人難道不值得尊重嗎?”金軍在德州軍猛烈的火力打擊下幾次被擊潰,但是他們不但很快集結成隊,利用手中簡陋原始的護具遮擋著彈雨,掩護弓箭手向居高臨下的敵人射擊,掩護戰友向上發起攻擊。
二三百步的距離,在望遠鏡的鏡頭中敵軍仿佛近在咫尺,可以清晰的看到被子彈擊倒的士兵,隻要能動便會起身向前,全然不顧湧血的傷口;那些弓箭手因為不斷的拉扯弓弦,早就鮮血淋漓,可他們還在不停的放箭;而那些軍官往往衝在前邊,悍不畏死的帶頭衝陣,鼓舞士氣。
“老大,女真人確實比那些西夏人和遼國人凶悍,也難對付的多!”雖然心中知道王爺說得不假,但是自尊心讓李磊不願說出來,“您是不是覺得他們死在戰場上有點可惜,可他們都是殺人如麻,擄掠成性的惡人啊?”雖然認同王爺的說法,但李磊還是覺得王爺有些‘不正常’,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嗬嗬!”趙檉笑了,李磊還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我佩服的是他們從容赴死的勇氣,尊重的是他們盡了軍人的本分,而不是他們豺狼本性、良善不分,但這些依然不能就否定他們是一支優秀的軍隊,明白嗎!”
“死也是本分嗎?”李磊聽明白了,可王爺一直強調要珍惜士兵的生命,這豈不矛盾了。
“不錯,雖然我珍惜生命,但是同樣不畏懼死亡,我一直以為死是軍人的本分,能夠戰死沙場是軍人的最高榮譽!”趙檉莊重地說道。
“我明白了,老大!”李磊點頭道,他忽然覺得自己對王爺的了解更深了一層,也對什麽是軍人有了新的認識...
說話間,戰場上的形勢再變,慘重的傷亡讓完顏斜也認識到攻下高地,已是不可能,而憑借自己當前的殘軍突圍,恐怕十不存一,可他知道自己的後軍算時間也快到了,到時兩路援軍到來,還有取勝的機會,倒不如固守待援,於是他收縮隊伍,聚在一處隱蔽的窪地等待時機。
“副帥,金軍後軍距穀口不足五裏,步軍也向這裏快速推進,還有不到二十裏,請您定奪!”這時有斥候進來稟報道。戰前,按照王爺的部署派出了數隊斥候,提供戰場情報,他們遍布戰場周圍,控製了周圍的高地和道路,一旦發現敵軍,不但可以通過飛騎傳送情報,還可以通過煙火、號聲將敵人的兵力,運動方向迅速傳回。
“老大,怎麽辦,撤還是打?”李磊轉身問道。
“命令全軍準備出擊,集中火力先將敵軍帥旗打掉,然後讓全軍高呼‘完顏斜也死了’發動總攻!”趙檉說道。
“是,發動總攻!”李磊命令道,隨後出了指揮所翻身上馬。
‘噠噠...啪啪...’命令迅速下達,密集的彈雨射向敵軍隱蔽的窪地,帥旗在震耳的槍聲中仆倒。
“完顏斜也死啦...殺啊!”克虜軍以驃騎為前鋒,從山上縱兵掩殺,如勢不可擋的鐵流衝向金軍,掀起一陣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