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靈州四十裏,馬車突然一震停了下來,趙智吃了一驚,手本能的放到了腰間的槍上,誰都知道大隊行軍沒有命令即使前邊是刀山火海也不能停下,況且隊伍中前有哨探,間有遊騎,有什麽情況都會及時通報,而現在卻毫無征兆的突然停下腳步,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滴滴..滴滴答答…’趙智腦子連轉,設想著前邊可能出現的情況,現在他是行軍總管,又擔當著護衛王爺的重任,不由他不小心。靈州周圍已經過反複的清剿,大股的叛軍馬匪早就灰飛煙滅,而現在忠勇軍威震西北,別說馬匪就是西夏的正規軍見了他們的旗號也會早早規避,絕不敢捋他們的胡須,那是什麽人敢擋他們的路呢?正在此時前邊傳來相互聯絡的號聲。
“稟王爺、將軍,前邊岔路口出現大隊商隊,阻斷了大路與我行軍隊伍爭道,徐指揮使正在驅離!”擔任前鋒的龍將一營遣人稟報道。
“哼,這些商隊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居然敢跟大軍爭道,阻擋王駕,命令徐指揮使迅速清理出通路,不聽令者軍法從事!”趙智聽罷鬆了口氣,可怒氣更勝,行軍大隊在行進中如果不經預警便突然止步,很容易撞在一起,引起混亂,這也就幸虧是忠勇軍訓練有素,行軍時距離拉得開,且能令行禁止,才沒出亂子。
“慢著,命令全軍四隊變兩隊,退至道邊讓開大路緩行,請商隊先行!”傳令兵正要回報,突然王爺下車說道。
“王爺...還愣著幹什麽,快按王爺的命令辦!”不但趙智對王爺的命令感到不解,就是傳令兵也懵了,一時不知所措的愣在那裏不知道該聽誰的了,趙智雖然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卻也知道王爺如此決定肯定有他的意思,本著下級絕對服從上級命令的原則。他急忙對傳令兵道。
“是!”傳令兵又看看王爺再次得到確認,趕緊敬了個禮上馬到前邊傳令,心中卻十分納悶,自古以來都是行人給大軍讓路,今天王爺卻要給幫商隊讓路。真是新鮮!可也不敢不遵王命。“王爺有令,全軍變兩路縱隊,退到大路外側緩行,讓商隊先行!”他在馬上一路高聲喊道。
“趙智。命執法隊往來巡視,凡騷擾行商、百姓的軍士嚴加懲處!”趙檉仍不放心,對趙智說道,又命旺福備好馬到前邊查看。
現在已經日上三竿,可趙檉一出馬車還是覺得寒風刺骨。都說靈州是塞外江南,他眼前卻是一片蒼茫,沒有一絲綠色,領教的最多的卻是這裏的大風,十天要是有兩天不刮風都得念‘阿彌陀佛’。趙檉上了馬,披著大氅,仍覺寒風侵骨,朔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生疼,但這也隻能怪他命不好。兩次來到靈州都是趕在冬天,無緣見見這裏的春天。
忠勇軍多是騎軍,但是也有輜重大車隨行,更有火炮這些重型武器,想要騰開大路也還是要費些周折。更何況還有近萬匹的戰馬,這都要靠大家下馬牽引才能避開大路,靠在路邊,所以難免惹得有人不滿。暗怪王爺多事,給那些商隊讓路。
趙檉從中軍一路向前趕往前軍。人還未到,便聽到前邊傳來爭吵聲,聽那逆風都能傳三裏的大嗓門就知道是徐彪那貨在發飆。他急忙順著讓開的通路疾行到隊伍的前頭…
“把路給我堵上,他娘的給你們臉不要臉啊,給你們讓路還要把老子的人擠到溝裏去...”徐彪本來領軍在前方開路,卻突然被從另一條岔路上趕到的商隊插進了隊伍,他們的大車、馱畜立刻和忠勇軍的隊伍攪在了一起,功夫不大便誰也動換不了啦,而後續不斷跟上來的商隊越來越多,將十來丈寬的大路都的是風雨不透。徐彪派出軍士想從中擠出條路,可這時傳來王爺的命令讓他們讓路,他雖不快,也捏著鼻子認了,但是他讓開一點商隊就向前拱一點,結果就是前鋒都被擠到了溝裏,惹得他火起,命人重新封堵大路,他用鞭子抽打著還在向前擁擠的行商,嘴也不閑著的破口大罵。
“大人,您息怒,臨近年關,大家都想趕緊進城賣了手裏的貨好回家過年,不免心急了些,還請包涵!”商隊的掌櫃一邊躲著徐彪的鞭子,一邊作揖打躬陪著笑解釋著。
“你們他娘的為了掙錢連命都不要啊,知道你們擋住的是誰的隊伍嗎?這是燕親王的親軍隊,王爺寬仁讓你們先行,可你們還不知好歹,驚了王駕砍了你們的頭!”徐彪瞪著眼惡狠狠地喊道。
“燕親王在這?!”那掌櫃的聽到王爺在此,一下被鎮住了,小心的問道。
“咋?打聽那麽細,想行刺王爺啊!”徐彪‘潑皮’勁兒又來了,大帽子扣了上去,“你們這些人就知道掙錢,王爺領著我們趕走了西夏人,倒便宜你們這些錢串子啦!”
“小人不敢,都是托王爺和各位大人的福分,我們這就讓路,請軍爺們先走!”那掌櫃的見徐彪發橫,膽怯地道,回身命自己的夥計趕緊牽著牲口往另一邊靠,可現在都擠成一個疙瘩啦,哪裏還動得了,人喊馬嘶亂成一團,貨物撒了一地,商隊大小都急的是滿頭大汗,而徐彪卻更加得意,在一邊大罵著,好不過癮!
“徐彪,你給我住嘴!”聽著徐彪的叫罵聲,看著他那副樣子,趙檉大怒,吼了一聲道。
“王爺...您怎麽到前邊來了?我馬上就將道路疏通了!”徐彪正在興頭上,猛然被人打斷心中不樂,正想教訓來人,可回頭見到的卻是王爺,急忙放下手中的鞭子立正行禮道。
“龍將一營指揮使徐彪不遵將令,免去其職,由執法隊嚴懲,指揮使一職由副指揮使田金紅代理,馬上讓開道路,疏導交通!”趙檉沒有理會‘邀功’的徐彪,板著臉說道,徐彪還未從中醒過勁兒來,就被幾個執法隊的軍士按住,下了武器。
“王爺,末將不明白!”見手中的武器都被搜走徐彪清醒了,王爺這是來真的,不是跟他逗悶子呢,掙紮著喊道,可王爺就跟沒聽見似的,一擺手命人將他帶走啦!
“王爺,小人不知王駕在此,擋了道路,實在該死!”那掌櫃的一看已然明白,嚇得‘花容失色’跪倒磕頭道。
“掌櫃的請起,是本王禦下無方,讓大家受驚了,還請多多包涵!”趙檉伸手攙扶道。
“不敢,不敢,都是小的瞎了眼,請王爺贖罪!”掌櫃哪裏敢起,哀求不已。
“嗬嗬,本王說了無礙的,快快起來吧!”趙檉一使勁將他給提溜起來說道,掌櫃的依然不敢抬頭,兩腿打顫,不過趙檉的出現一下鎮住了場麵,商隊都很快得了信,不敢再動,而新任的指揮使也趕緊指揮部隊讓開道路,靠向路邊,並派出調整哨維持秩序,防止商隊發生混亂。
“掌櫃的,這次販的是什麽貨物啊?”趁著兩廂都在做準備的檔口,趙檉和那掌櫃的攀談起來。
“王爺,小的從河南來,聽說靈州重開榷場,西域各國都在此交易,聽說他們那邊缺少絲綢、喜歡咱們大宋的酒和些新鮮玩意,所以販了點過來看看行情!”掌櫃的拘謹地說道。
“嗯,你眼光不錯,這些東西十分緊俏,定能賣個好價錢,你發財啦!”趙檉拍拍他的肩膀道。
“借王爺吉言,小的發財還都是靠了王爺西北大捷的福分!”掌櫃地拱手道。
“西北這一路走來可還順暢?”趙檉又問。
“還好,原想西北剛剛收複,地麵上會不太平,沒想到一路走來連個毛賊都沒碰到,且各地州縣對我們行商都很照顧!”掌櫃的見王爺和氣,也放開了點回道。
“嗯,沿途可有州縣混亂設卡收稅,對你們騷擾收取好處的?”趙檉點頭問道。
“沒有,進了河東交了稅後,一路再無人索要,一切都很規矩,說句不好聽的,比之其他各路真是好上百倍!”掌櫃的連連搖頭道。
“進了西北誰要是敢對你們胡亂要錢,你隻需記下告知當地州府,他們定會為你們做主,要是沒人管,盡可到宣撫司找本王,本王為你們做主!”看王爺沒有架子,其他人也圍攏過來道,趙檉對眾人說道。
“王爺聖明啊,真是我等的福分,還請王爺先行!”這時道路已經疏通開了,眾商家請求道。
“不敢,諸位不辭辛苦西來,給西北運來所需,又將產出運銷各地,你們是西北的財神爺,理當先行,隻是剛才耽誤了各位行程,還請原諒!”趙檉衝眾人一揖道,“剛剛本王手下軍士損壞了這位掌櫃的貨物,還請定個價,我們照價賠償!”
“王爺真是盛名不虛,真乃仁義之王,小人今日領教啦!”那掌櫃的感動了,西北能有這樣的人做主,真是他們商人之福,而眾人也從中看出了王爺的誠意,暗自將西北作為自己下一步發展的重點,而趙檉也鬆了口氣,自己一番‘表現’,定會很快在各處行商中傳開,提高信心,他們的到來同時也將給西北帶來繁榮和滾滾財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