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凶猛衝鋒的原州軍,金軍雖然詫異卻並不慌亂,在第一隊被衝亂後,馬上又有一隊迎了上去,同時派出兩翼騎兵包抄過來,但是他們已經距離太近了,失去了先機。

“衝鋒!”解決掉了金軍開路的女真騎兵,又迎麵撞上金軍重騎,趙信穩穩的騎在馬上,衝在最前邊,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她舉起長刀向前猛地劈出。

此時,所有的號手吹響號角,騎手們將自己的馬匹驅至最高速度。加速度衝鋒使得騎兵在接敵之前保持了隊形的相對完整,能給對方陣線造成瞬間的最大衝力。如此衝鋒即使是陣容齊整的敵方步兵或對衝騎兵的,當對方是重騎時,速度便更為重要。

“喝!”趙信坐下的‘流星’仿佛也感覺到了決戰時刻的到來,興奮異常,不用主人吩咐玩命似的向前奔跑,還沒等她看清對麵金將的模樣,兩人已經要迎麵撞上,‘流星’卻在衝撞的瞬間,略微改變了方向,與敵騎相錯而過。敵將還卯足了勁兒準備對衝呢,卻撲了空,他的馬也被突然轉向的同類嚇了一跳,來了個急刹車,兩下相加,敵將在馬背上坐不住了,‘嗖’的從馬頭上竄了出去,不等起身,已被亂蹄踩的骨斷筋折,肚爛腸穿。

“吼、吼…”趙信伏在馬背上,輕輕拍拍馬頸,‘真是有其主便有其馬’這馬怎麽跟王爺一樣壞,幹活從不忘偷奸耍。不等她多想。兩軍大隊騎兵已經撞到了一起,趙信長刀飛舞,從敵群中縱馬掠過,身後留下一片慘嚎,那些金兵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脖子上冒血,原來她也不比那馬強多少,刀專往金軍士兵的腋下、大腿根、胳膊肘、脖子那些即軟和又難以被盔甲護住的地方削。

原州軍的突擊威力十足,他們在首領的率領下連連突破金軍兩道陣線,其霸道攻擊方式也讓金軍手足無措。他們不像這個時代的騎兵慣用的突擊那樣一窩蜂似的一擁而上,而更注重各騎之間的前後左右的間隔與各軍相互配合,他們甚至有意將橫列的間隔拉得大一點,以使敵軍有空隙可以躲,不至於堵住前軍的路,將敵人留給後邊的騎兵收拾,簡直就是一個騎兵版的錐形陣,隻是在寬度要更大一些,深度窄一些!

趙信率領著的兩千精騎以武器為單位組成的一個個集群。先是以弓箭之類的遠程武器為第一個攻擊波破壞敵人的陣型,再以持長兵器批重甲的集群作為第二攻擊波對付敵人迎戰的重騎。然後緊隨其後的一個集群接著一個集群再對敵實施不間斷的打擊,直至敵軍崩潰逃跑為止...

原州軍在趙信的率領下直接碾過了金軍重騎和遊騎組成的兩條戰線,以一往無前的氣概衝垮了敵人的中軍,完全攪亂了他們的陣型,透陣而出,然後兜了個圈子回軍再戰,殺了個二進二出。而後所有原州軍全線壓上,乘勢發起反擊,將兩翼的敵軍擊潰。此刻金軍大勢已去,四散奔命,原州軍一路追殺將金軍逐出了原州地界。

此戰原州軍斬首三千,繳獲大量兵器、糧草輜重,解救擄掠的漢遼百姓數萬人,將原州控製區域又擴大三百裏,金軍殘兵退到了中京道。再不敢輕易犯境!趙信回首看看自己親率的二千精騎僅剩下不到五百騎兵和四十來個軍官,他們以自己的戰死贏得了原州保衛戰最後的勝利,可這一戰雖然輝煌,卻與這兩個月來艱苦的戰鬥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當那日從盛仁堂得知金軍即將犯境的消息。趙信便開始積極備戰,她一方麵‘威逼利誘’郝言為原州購買所需糧草和武器,一麵從各部征募鄉兵,整軍備戰。與此同時,趙信聯絡周圍州城的大部邀請他們共同出兵禦敵,可情況卻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首先是對物資的擔心,趙信作為王府的‘老人’,王爺的第一親信,深知王爺對與外族武器買賣一直是禁止的,要想從府中弄出武器裝備,尤其是像火藥這樣嚴控的物資比登天還難,即使內部使用那也需要王爺親自審定批閱才能調撥。

所以趙信對於能從盛仁堂手中弄出武器來並不報什麽希望,但是現在政府已經沒有了,能獲得武器的渠道幾乎也全部都被堵死了,隻能自力更生四處收集,即使連那些鏽跡斑斑的刀槍都拿來充數。但結果卻讓趙信喜出望外,盛仁堂搶在金軍進犯之前將物資搶運進城,其中不但有三千副鐵質盔甲,還有四百箱火藥,弓箭刀槍也足夠裝備五千人了。

而這些武器絕不是什麽宋軍淘汰下來的破爛貨,趙信一眼就看出盔甲是西夏鐵鷂子的製式裝備,刀劍也多是夏軍所用,盡是王爺西征時繳獲的戰利品,一直封存在忠勇軍的倉庫中。那些火藥更是讓趙信驚喜交加,喜得是自己多了件禦敵的利器,驚得是懷疑王爺可能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行蹤,因為這些東西隻有忠勇軍的人才能熟練運用,如果王爺知道了自己的所在。如果真是這樣隻怕比金軍的到來還要可怕,趙信能想像到自己放了王爺的鴿子後他羞怒交加的樣子,一怒為紅顏的事情王爺是做得出來的。

趙信懷著忐忑的心情召見了盛仁堂押運物資的管事高城,一番審問之後才知道,王爺早就重回西北,不過每日忙得雞飛狗跳,現在正在河中呢!這些小事情都交給喜爺辦理的,所以這些貨物送到原州,王爺還可能不知道。趙信聽罷鬆了口氣,心中卻又十分失落,她真的很想王爺,哪怕是王爺興兵討伐自己,在沙場上見一麵也好...

點集鄉兵的事情還算順利,不過原州所屬隻有三萬餘戶,采用三丁抽一的方式征募的士兵也隻有萬人,加上原有的五千兵丁,原州軍擁有總兵力達到了一萬五千人,其實這也到了原州供養的極限,再多的兵也養不起。而聯絡其他部族的事情卻一點也不順利,這些人畏女真如虎,根本就沒打算抗擊,想著金軍來了他們就跟皇上一樣拔腿就跑,更有甚者有的打算投降女真,保住富貴!趙信預結成同盟抗金的願望落空,隻能以一州之力獨抗金軍。

麵對這種險惡的形勢,趙信也陷入到焦慮之中,可是想到王爺當年麵對的形勢比自己還要難,即使現在也是麵臨著內外交困的局麵,但是他從不輕言放棄,一樣靠著自己的奮鬥衝過一個個險關!想到這些趙信振作起來,她相信自己也能像王爺一樣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

以趙勇的克虜軍連戰連捷相比,趙信的戰鬥卻是一開始就蒙著一層陰影,輪兵力,金軍出動三萬之眾,其後還有相當數量的占領地征召的扈從軍,從人數上遠超原州軍,更嚴重的是原州軍缺乏規範的訓練,戰鬥力低下,且對金軍心懷畏懼,要想戰勝金軍隻能是在戰術上比他們更高一籌。

麵對氣勢洶洶而來的金軍,趙信堅壁清野迅速將各族百姓撤至城中,將百裏牧場一把火燒了個幹淨,她知道金軍最大的弱點還是在後勤供應上,金軍隻能靠以戰養戰,沿途擄掠補充,現在糧草都控製在自己的手中,金軍隻能靠後方運輸補給,這就給了他們機會。

察哥東征河東時,王爺也曾因兩軍兵力懸殊用過這招,趙信便依葫蘆畫瓢,順手拿來對付女真人,她一邊將主力集中整訓,一邊利用己方熟悉地形的優勢,派遣鄉兵們襲擾金軍。

偷襲、暗殺、摸營捕俘、挖陷阱、打悶棍、色伏、綁票,什麽方法管用就用什麽辦法。搞得金軍也是鬱悶無比,向原州城進軍的路上大仗幾乎沒怎麽發生,小仗幾乎從未間斷。原州軍就像鬼似的,北邊摸個崗哨,南邊搞掉個兵站,西邊端個據點,東邊伏襲個運輸車隊,搞得金軍日夜不得安生,小部隊根本不敢出動,而運輸隊頻頻遇襲,也讓他們缺衣少食,每天隻能餓著肚子行軍打仗。

反觀原州軍兵力損失不大,裝備卻得到很大改善。他們通過不斷的襲擊,慢慢掌握了戰鬥的主動權,並陷地於疲憊應付的境地,而正是正確的戰術讓原州軍免於被敵人追得如喪家之犬,無處安身,最終還要落得個覆軍將的下場。當金軍千辛萬苦的到達原州城下時,再也沒了當初的兵強馬壯,戰鬥和非戰鬥傷病減員已經到了三分之一,可當他麵對的原州城同樣欲哭無淚,原來並不高大堅固的原州城現在披上了厚厚的冰甲,而城中拋石機扔向他們的不是石塊,卻是能爆炸的鐵球…

苦戰多日金軍損兵折將卻依然無法攻克原州,狼狽撤軍的途中又碰上了早已埋伏在這裏的原州軍主力,便出現了開始時的那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