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將夏、商、周三朝合稱“三代”,而宋朝連同先前的漢朝、唐朝又被稱為“後三代”。所謂“三代”,即古人理想中的美好時代。當代史學大師陳寅恪則認為,豈止夏、商、周,即使漢、唐,也不能同宋代相提並論。他說:“華夏民族之文化,曆數千年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

古人的“三代”說具有濃厚的崇古複古傾向,而陳氏的“造極”說則不無道理。的確,宋代縱比前代,超越前代,是中國古代曆史上的又一個新高峰;橫比世界各國,超過世界各國,是當時世界上經濟最發達、文化最繁榮、科技最先進的泱泱大國。

分裂與統一都各有一種相對性。宋代確實結束了晚唐五代以來的分裂割據局麵,傳統觀點也認為宋的建立消滅了分裂,實現了中原王朝的統一,標誌著晚唐五代以來分裂割據局麵的結束,標誌著統一的封建國家的重建。但倘若把視野放寬到大中國的範圍內,相對於宋朝來說,遼、金、西夏都已經不是周邊附屬性的民族政權,而是在政治、軍事、經濟諸方麵都能與之長期抗衡的對等的少數民族王朝。

比起宋來,契丹族創建的遼朝在立國先後上和疆域上都應該排位老大。唐天祐四年,耶律阿保機通過部落選舉成為契丹族的部落聯盟長,十年以後,耶律阿保機廢除部落聯盟製。正式稱帝。國號契丹。遼朝的疆域東臨今天的日本海,東北到外興安嶺和鄂霍次克海,北至今色楞格河和石勒喀河一線,西接額爾齊斯河上遊,南在今天津海河、河北霸縣、陝西雁門關一線與北宋接壤,迤西過河套與西夏交界,領土麵積實際比北宋還要大。

在疆域的大一統方麵,宋朝確實前不能比漢、唐。從大中國的視角看,把宋時期看作所謂“後三國”或者“後南北朝”的分裂時期,也是有其理由的。就此而言。就不得不承認,這一時期分裂依舊是主流,大一統並未實現,宋朝確乎還稱不上大一統的王朝...

單純的富民不能充分激發民眾的民族自豪感和危機感。而如今在東南民變和聯金伐遼的大背景下,強兵的旗號更加神聖正確,也讓人壯懷激烈,心馳神往。可‘一統神州,再造中華’的遠大目標,也會讓那些心懷天下的文人士子們壯懷激烈。而現在楊時等人身邊這位論武剛剛大勝西夏,論文講起治世濟民也是一套套的,實現這個遠大的目標不是不可能的,讓他們這些在官場上飽經滄桑,慘遭排擠的失意的士人們。覺得遇到了明主!

趙檉當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可他卻把這些人都騙了,他的目標不過是想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活下去,不做亡國奴,但是為了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就不得不畫張大餅讓這些想成就番事業,名垂青史的老頭們充饑了。而他卻要趁機加強軍備,準備麵對的民族災難,但眼前還有兩件事情需要迫切處理――懲貪製腐,收攏人心;另一個是離秋收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如何解決眾多人吃飯的問題...

“諸位,西北如今形勢十分緊張,朝中在河東與河中設立了括田所,強占良田,侵占蕃部牧場。一些官吏趁機從中中飽私囊,現在這股歪風已經蔓延數州。搞得民怨沸騰!”趙檉見眾人已經聽進了自己的話,暫時放棄了執政理念上的爭論,心中大慰,便來點現實的問題講一講。

任手握忠勇強兵的趙檉也得承認,宋軍與剛剛崛起數年的金軍相比,也確實存在差距。但是兩軍的差距既不在裝備上,更不在數量上。盡人皆知,戰爭依賴經濟,經濟支撐戰爭,戰爭在很大程度上是經濟實力的較量。

然而無論人力、物力、財力,金朝較之在當時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北宋都差之甚遠。就人力來說,發動攻宋戰爭之初,金朝轄區估計不過百多萬戶而已。而這個時期卻是宋代人口最多的時期,全國總戶數超過兩千萬,十數倍於當時的金朝。就物力來說,女真社會還處於半原始半奴隸社會,進入中原之初,對農業的重要性還毫無認識,其物力很有限。那麽宋經過一個半世紀的穩定發展和長期積累,到此時時,號稱‘中外靖綏,年穀登稔,承平既久,帑庾盈溢’,軍費更占到了十居七八

即使就軍事力量而言,當時金朝的軍隊總數不足二十萬,可投入攻宋戰爭的兵力僅十多萬,兵臨開封城下者不過八萬人。而宋朝的軍隊總數則在百萬左右,雖然缺編問題嚴重,但可投入抗金戰爭的兵力,仍數倍於金軍。至於其裝備,沈括曾指出:本朝“器甲鎧胄,極今古之工巧;武備之盛,前世未有其比。”此說雖有吹牛之嫌,但北宋弓管刀劍等兵器的製作水平無疑超過靠進口和繳獲的金國。

如此優勢下,為何亡國?一句話,軍政**。在中國,民貴君輕、主權在民是個由來已久的古老觀念。思想家如此說,是其難能可貴的理想;統治者如此說,則往往是自欺欺人的謊言。趙佶經常以勤政、廉潔自詡:“勤於政,庶以圖天下之佚;儉於家,庶以資天下之豐。”還多次作過將造福於民的承諾,說過‘經營欲致黎元福’之類的話、趙檉都忍不住罵他爹說的都是屁話!

“如今‘六賊’援引親故,廣結黨羽,賣官鬻爵,貪贓枉法,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其手法無所不用其極,心腹潰了!”陳東咬牙切齒地說道。

“方賊剛平,轉息間河朔、山東群盜蜂起,大者攻犯城邑,小者延蔓岩穀,多者萬計,少者屯聚。皆因朝政**,王黼、蔡京之流把持朝政,政失厥中,徭役薦興,使民不能自存,乃紛紛轉而為盜。”陳過廷痛心疾首地道。

“諸位皆是清正之人,東南之事不能在西北重演,本王管不了它處,但是西北不能讓這些人搞的烏煙瘴氣,民不聊生,這些蛀蟲必須從西北清除!”趙檉拍了下案幾說道,如今正是北宋乃至中國曆史上政治最**、統治最黑暗的時期。且**不是枝枝節節的一般性**,而是全方位的、不可救藥的製度性**,而**就要挨打,更是一條鐵的曆史定律。

“王爺有治腐訴貪之誌,乃西北萬民之福,下官等願為萬民請命,不惜頸上頭顱!”許宗衡起身說道,他們這幾個多是由於看不慣那些貪官汙吏所為,才被人排擠,所以對王爺的提議可謂一拍即合。

“你們不惜頭顱,本王又怎能在乎這一腔熱血,大家盡管放手去做,一切自有本王承擔!”趙檉說道。

“王爺,地方官員也是盤根錯節,上下勾連,黑幕重重,我們也須小心謹慎,更要從長計議,陳判官曾任禦史中丞,下官以為由其主持此事,少陽從旁協助可好?”許宗衡建議道。

“二位可有異議?”趙檉正有此意,一個是專家,一個是熱血青年,兩人搭對正合適,可他也沒有擅自應承,而是征詢了下兩位當事人的意見,見兩人點頭,才又道:“好,二位不要有什麽顧慮,隻要觸犯綱紀,咱們就不管他是玉皇大帝的親戚,還是佛祖的朋友,皆依法懲處!”

眾人聽罷又是精神一振,更覺跟對了人,自然興奮異常,雖已二更但是卻毫無倦意。

“諸位,肅貪治吏雖可以收攏民心,但是西北戰事持續十數年,府庫枯竭,倉廩無粒米,自給尚不足。現今十數萬流民湧入,也難以維持,如不出本王所料,去歲雖繳獲大批糧草,加上河東存糧也難以堅持到六月,怕要到秋收才能有所緩解,如果無法解決這幾個月的糧食,饑民也會生事,必然要攪亂西北!”趙檉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王爺所說甚是,此事不解,民心依舊難安,而西夏又欲寇邊,兩下相加恐重演東南之禍!”許宗衡點頭道,眾人剛剛的興奮勁兒被打消不少,無糧無錢那是什麽事都幹不成的,一時陷入了沉默。

“王爺,下官又有一策,不知可行否?”一直沉默的周行己突然說道。

“先生請言!”趙檉急忙說道。

“王爺,前時西北戰事頻繁,朝廷以鹽引為餌,誘商人千裏運糧援邊,但蔡京屢變鹽法,導致鹽鈔無信。如今王黼執政,不得不取消榷務司,王爺西征攻取了鹽州,奪得大量鹽池,可仿效前法,發行鹽鈔,以鹽換糧,以補不足!”周行己說道。

“嗯,此策甚妙,東南民變,鹽田盡毀,海鹽幾無出產,而解鹽產量日減,導致鹽價飛漲,青白鹽如若進入中原即可降低鹽價,又可使我們得糧,卻是美事,但鹽鈔崩潰,如何才能取信商賈,還需詳議啊!”楊時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