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後,朱淑真搬進了露園,這裏是王府最大的一個院子,房屋陳設皆仿江南形式,讓她有了回家的感覺,可是她並不覺快樂,因為兩人雖然成婚已經十日,但是卻並未行周公之禮,王爺每日幾乎都是在深夜才回到寢殿,而往往不是喝醉了,就是推說太累,要不就言不習慣,都是獨自就寢。

朱淑真開始也以為是王爺為了婚禮操勞,感覺疲憊,所以並未放在心上。但是搬到內院後,王爺卻沒有與她同住,而是悄悄搬進了梅園,兩人連見麵的機會都少,更不要說夫妻夜話了,這使她倍感冷落,不能不讓她懷疑王爺金屋藏嬌,另有新歡...

梅園是仿造襄邑王府冬園建製的,因為院內植了幾棵梅樹,趙檉便將其稱為梅園,以示區別。為了與外院往來方便,修了個角門與外院相通,原來是由趙信率領內衛在此值守。他出走後,便由旺福暫時接任侍衛長,再者王爺大婚後,內府中多了不少女眷,內衛不便出入,警衛也全部換成內侍,黃經臣回京後,將王爺借給他的惜福等人送回,力量足夠了。但與外院相連的角門仍由內衛值守,園子中常住的其他人也就是十來個做雜役的小黃門,並無一個女眷。

趙檉搬到此,並不全是為了躲著朱淑真,因為這裏還存放著他收集的大量資料和書籍,而他大婚時,各處都派人到府上道賀。從他主政河東後這麽多人難得聚在一起。正好借此機會商量些事情,所以婚禮結束後,這些人還都滯留在王府,等待王爺的問話。

“現在河東的情形如何?”趙檉問道,此次西北來的是趙智、趙忠、許宏和張確等人。

“王爺,河東去年大部雖未經戰火,但是因為西征之役,損耗也頗多,稅賦大為減少,今年戰火平息。預計能好過一些。此次西征,我們收複了數州,可是因為戰火,蕃漢百姓逃散。大批良田變為無主之地,無人耕種,我們雖招募了些流民前往耕種,可西北向來地廣人稀,難以招募到更多人手,依然會有眾多良田荒置,但進入二月後不知何故有大批江南流民湧進河東和靈夏地區!”許宏說道。

“嗬嗬,許判官,後邊還將有更多人進入河東,你要做好準備!”這時鄭福笑著說道。

“哦。這是為何?”許宏驚訝地問道。

“王爺得知東南民亂後,便已傳令我等,注意收集流民動向的信息,此次民亂雖然有許多百姓從賊,但是也有許多人不願加入,而賊為了籌集軍餉、糧草,便擄掠沿途百姓,致使許多人流離失所,逃往江北,我等便依王爺所計。宣傳西北大捷,奪取大批良田,卻無人耕種,到了那邊有官府發放農具,劃分田地。可以前往避難,所以走投無路的人都向西北去了!”鄭福說道。

“哦。原來都是王爺的安排啊,後續還有多少人將到達?”許宏恍然道,心中暗自佩服,王爺真是深謀遠略,能化腐朽為神奇,民變本事壞事,四處逃亡的流民更是讓官府頭疼,弄不好就會生出新的民變,而王爺如此即解決了西北人口短缺的問題,又解決了流民無處去的問題。

“東南民變,波及六州五十二縣,卷入其中的人口上千萬,現在童太尉揮師東南,已經收複杭州等地,賊首逃往老家,不久暴亂就會平息,但是很多曾經資賊,從賊的百姓必然擔心官軍報複,必會遠避他鄉,西北也會是個好去處,恐怕隨後進入的人不會少於二十萬之數!”趙檉說道,曆史記載,童貫鎮壓方臘起義,殺賊百萬,可謂血腥,被嚇跑的人肯定少不了,那時候又不像現在能網上追逃,隻要跑到偏遠荒僻之地,改名換姓,誰也不會知道,西北就是現在也是逃犯的首選之地,更何況那時候,所以趙檉斷定會有更多的人湧入。

“王爺,河東突然湧入這麽多人,雖然解決了人口問題,但是也給河東帶來很大壓力,這麽多人怎麽安排,衣食如何解決?”許宏想想這麽多人湧入,官府的能力有限,河東又不富裕,如果解決不好,仍然會引起動亂。

“這些問題,說到底還是錢的問題,現在有兩個辦法解決,一個是伸手向朝廷要錢,我想這個何師傅肯定已經做了。”趙檉說道。

“是,朝廷免了河東一年的稅賦,河中三年稅賦,撥下了十萬石糧食,但這也是杯水車薪,堅持不了多少時間!”許宏道。

“嗯,另一個就是吸引各地富商前往西北,借雞下蛋!”趙檉說道,“我們西北還有鹽,朝廷取消了榷務司,這就給我們留下了發揮的空間,再一個大片的土地也對那些富紳大豪有吸引力,他們不會放過這次發財的機會,這就要靠我們去引導!”

“王爺,您離開後,朝中派了許多官吏到西北,這些人打著擴田的名義,將大批土地收為國有,然後大肆拍賣,我們得不到多少好處!”許宏說道。

“哼,我早料到,他們不會放過嘴邊的肥肉!”趙檉冷笑著說道,“我們要使西北穩定,保證邊境安全,還是要靠民屯和軍屯,他們占了田,你們就以屯田的名義要過來,其中如何運作就不需我再多說了吧,不懂的你們可以請教我們張確大掌櫃的和魏伯初,他倆可是內行!”

“嗬嗬,聽王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您放心吧,大家知道如何去做了!”許宏笑了,王爺這是以毒攻毒,看誰的手段高了,他們這些人被王爺言傳身教多年,如何不解其意!

“王爺,您大婚已畢,何時返回河東?現在我們群龍無首,諸多蕃部剛剛臣服,您離開的時間長了,怕會出現反複!”許宏說道。

“你們如果想讓我會河東,這種話就千萬不可說起,尤其是在外人的麵前,否則我一輩子也不能重返河東!”趙檉說道。

“王爺何出此言,從河東到河中,那些蕃部隻要聽說王爺的大名,都不敢高聲,再者忠勇軍現在威名赫赫,盡是驕兵悍將,放眼大宋又有誰能統馭?”張確不解地問道。

“張掌櫃的,你是鑽到錢眼裏了,對於官場上的事情還要多學習啊!”許宏拍拍張確的肩膀道。

“這...我說的有錯嗎?這就是事實啊,忠勇軍誰能使喚的動,趙忠你說是不是啊?”張確糊塗了,把王爺說得厲害些不好嗎?

“張掌櫃的,你是想養一隻你叫它咬誰就咬誰的賴皮狗,還是一隻凶猛無比想咬誰咬誰的猛虎啊?”趙忠沒有評判他的對錯,反問道。

“我當然要養隻聽話的狗啊,老虎不聽話,弄不好反會被它咬死的...哦,我明白了!”張確立刻回答道,可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了什麽,看看趙忠笑了,“你小子挖坑讓我跳啊,看著你好像忠厚老實,可我看你是蔫壞!”

“嘿嘿,不敢當,比之王爺還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趙忠笑著說道。

“好了,不要再說笑啦,你們也該回河東了,趙忠你把這些信帶回去,讓他們照辦!”趙檉讓見喜捧過一個匣子交給趙忠道。

“王爺,您給每個人都寫了信,是不是早有準備啊,不是真想拋棄我們吧?”趙忠打開匣子一看,忠勇軍高級將領幾乎人手一封,裏邊都是厚厚的一遝,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咳...”趙檉老臉一紅,這些信正是他準備出走時寫下的交待,如今隻是略作改動。

“胡說,王爺怎麽會棄我們而去,這隻說明王爺可能會在京中住上一段時間!”趙忠的話一落,趙智立刻看出王爺的不自在,他雖不明真相,但隱隱地也感到其中發生了什麽事情,趕緊把話圓過來。

“趙智說得不錯,現在朝中有些人不想讓我回去,所以才會想出大婚這種損招,他們好借機分化、瓦解、拉攏忠勇軍和我們的人,破壞我們在河東打下的基礎,剪除我的羽翼,然後控製西北,掌握忠勇軍,那是我就是沒了爪牙的老虎,隻能任他們擺布,所以我恐怕暫時真回不了河東了!”趙檉正好下了台階道。

“王爺放心,別的我不敢保證,如果忠勇軍中有人敢背叛王爺,我就先弄死他!”趙智說道,“不過王爺您的先撥給我點糧草,軍餉,不然大家先餓死了!”他轉臉又‘哀求’道。

“餓不死你,我早就安排好了,讓張掌櫃給你們買了萬頃良田,種出的糧食夠你們吃了!”趙檉笑笑說道。

“王爺您要我們去種地,忠勇軍不要啦?”趙智吃了一驚地說道。

“不錯,我要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如果老婆孩子願意去,你們就把他們都帶過去!”趙檉認真地說道。

“好啊,王爺要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許宏看看驚得下巴都脫了臼的眾人壞笑著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