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哥出了大殿才敢擦去頭上的汗,在這滴水成冰的日子裏能讓大夏第二號人物流冷汗的也隻有他大哥了。靜州和興慶府不過三十裏,淩晨的劇烈爆炸聲還是驚動了皇上,察哥一等事情有了結果便趕緊進殿匯報,結果不用問是挨了頓狗屁呲,看著大哥鐵青的臉,額頭上跳動的青筋,血紅的雙眼,察哥感到了害怕,自己在他眼中隻不過是個工具,一旦觸怒了他自己的結局比條狗都不如。
“對麵的那小子真***不是省油的燈,膽子居然如此之大,敢渡過黃河血洗了靜州,他是在警告自己,還是真以為憑借手中那點人馬能攻下興慶府?”察哥想著心事出了宮城上馬,緊了緊大氅,打馬回府,沿途卻看到人們湊在一起低語,見自己的衛隊走近,馬上就散開了。
“去,打聽一下,百姓在議論什麽!”察哥扭臉對身後的一個親衛說道。
察哥剛回府坐定,打探消息的親衛就回來了,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靜州發生的事情不到半天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說是大宋的燕親王法術通天,淩晨在靜州降下了天雷,將靜州城瞬間夷為平地,數千衛戍軍兵士全部被劈死。而後朝廷派出大軍追擊,那燕親王再施法術,招來一條火龍,烤化了黃河上的冰麵,追兵全部落水,幾乎全被淹死;還有人說,大宋這次西征就是為了報劉法被殺之仇。不殺察哥誓不罷兵。隻有朝廷交出察哥,大宋才會撤軍,否則就要打破興慶府,屠盡全城軍民...
察哥聽了哭笑不得,可又不得不慎重,有事謠言也可以殺人,今天在大殿上自己挨批就有些人在幸災樂禍,如果這些人成心拿謠言說事,那麽在這個當口真是件麻煩事兒!
“要打破這種局麵是不是有必要出兵反擊一下?”察哥思考著如何才能將眼前的難關渡過去,自己的靖綏政策已經引起了朝中一些人的不滿。隻是在皇上的全力支持與自己的壓製下才無人敢說話,如果再有這麽一次,恐怕自己的皇兄也要重新考慮了,當時兩人會談時。自己可是拍著胸脯向皇兄保證宋軍不會過河的。
“不可!”察哥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瘋狂的想法,自己十萬大軍都被他殺的片甲不留,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才逃回來,靈州、夏州哪一個不是堅城,都被他一日而下,現在黃河封凍,對於宋軍來說那就是平地,根本夠不成威脅,如果自己敢出兵野戰,他很可能就借勢打過來。他一路打到靈州也是單幹的,陝西軍也就是敲敲邊鼓,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河東軍。
“宋軍攻打靜州,是不是故技重施,想掃清外圍後再集中兵力攻打興慶府呢?”察哥猛然‘醒悟’,無論是攻豐州,還是靈州,宋軍每逢堅城都是采用的這種戰術。之所以改變從前招撫為主的政策而采用毀城這種激烈的辦法,想來是因為他手中兵力缺乏,索性就徹底將城池毀掉。反抗的人全部殺死,人口財產全部擄走,即可以提供戰爭資源,又可以清除攻城時的障礙,還可以震懾夏軍。引起百姓恐慌,可謂一舉多得啊!
“馬上增派斥候。沿河岸巡察,尤其是沿河的順州、靈武、永州、懷州都要加強防守,防止宋軍攻襲,確保不失!”察哥想通了此節,已經不是冒冷汗了,而是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一直順著脊梁骨升到了腦瓜頂。
“自己還是低估了對手,他不但膽子大,城府更深!”察哥不得不佩服那個年輕的王爺,自己費盡了心思才得以扭轉的局麵,被他一仗就給打沒了...
察哥提心吊膽的過了幾天,宋軍沒有再發起新的攻擊,隻是他們的斥候活動愈發頻繁,但在夏軍的嚴密防守下都未能過河,可他卻不敢鬆口氣,每當有霧的天氣,全軍上下都是人不卸甲,馬不卸鞍,隨時準備出動。
各個城池更是枕戈待旦,不敢有絲毫鬆懈,隻要城下稍有動靜,就能引起一陣騷亂,不管三七二十一,亂箭齊發、滾木礌石就往城下砸,等察看後卻往往是虛驚一場。就連興慶府中的皇上也變得神經過敏,每每聽到什麽大點的動靜,都會驚起,遣人查問,為此宮裏已經被杖死了幾個不小心的內侍、宮女,弄得宮裏的人大氣都不敢喘,唯恐驚了皇上惹來殺身之禍!
在這麽鬧下去,沒病的人都得折騰出病來,就在人心惶惶的時刻,察哥接到了一好一壞兩條消息。好消息是大宋發生了內亂,東南民變,亂民殺官破府,官兵幾次戰敗,無人能擋;壞消息是對麵的那位又不消停了,將俘獲的夏兵、擄掠的人口編練成軍,還在新占之地各個部落招兵買馬,擴充隊伍,據細作所報有十將之兵,不下五萬之眾。
“***,這可怎麽辦?他編練新軍一定是準備過河啊!”察哥的腦袋又疼了。
“王爺,現在宋國內亂,咱們是不是可以在這個上麵做些文章!”看著王爺焦慮,他的一個幕僚上前說道。
“做什麽文章?”察哥揉著腦袋眼皮都沒抬。
“王爺,我聽說大宋新任宰相王黼此時還將民變之事壓在中書,並沒有上奏皇上,這其中就有文章可做!”幕僚笑著說道。
“說說看!”察哥聽罷腦子也是靈光一閃,仿佛發現了什麽卻又抓不住。
“王爺,王黼壓下此事,必是怕受處罰,所以我們就以此事相脅,讓他盡快促成和談,否則我們就將這個消息傳給他們家皇上。”幕僚說道。
“嗯,不論王黼聽不聽話都對我們有利,他肯為我們出力,和談可成;他不肯,我們便替他告訴趙佶,他必然是要加緊和談然後使西軍抽身前往東南平叛,結果也是一樣!”察哥腦袋立刻不疼了,“你馬上傳書舒王仁禮,讓他依計行事,待聖旨一下,這邊危機自解,我就不信他敢抗旨不遵!”
“王爺果真是大智,此計一出,對麵那位就隻有幹瞪眼的份兒了,胳膊終歸擰不過大腿!”幕僚的馬屁趕緊送上道。
“好,欣戟你也很好,我要重賞於你!”察哥心情大好,拍著幕僚的肩膀說道。
“多謝王爺賞賜,不過信使往來也需時日,對麵那位王爺還要安撫才是,不要讓他再惹出什麽事情來。
“是啊,還是你想的周全,你可有什麽主意?”察哥想想也是,其中還有時間差,誰知道那混蛋會在這段時間搞出什麽事情來。
“王爺,我們可以如此...”欣戟湊到察哥耳邊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
十一月初五,西夏遣使過河,要求與大宋停戰議和,按照宋朝的規定,製置使與外部政權或是境外人員接觸時,可以代表朝廷進行處置,童貫不在,這裏便是以趙檉為首,他當仁不讓的負責起此事。經過往來幾次往來議定,趙檉決定在靈州城外的東關鎮中的聚賢樓與其會商,西夏方麵則派出察哥為全權代表進行談判。
十一月初八,察哥率眾過河進入東關鎮,一行人入住聚賢樓後的一處院落。聚賢樓雖在靈州城之外,卻是靈州城數得上的酒樓,占地近百畝,分前後三個院落,主樓高四層,仿宋汴梁的豐樂樓所建,集吃喝玩樂於一體,按照現在的說法就是靈州城裏達官貴人們休閑度假的好地方。戰前酒樓的主人也不知道逃到了哪裏,也不知是否死於兵火,反正現在被趙檉征用,隻略加整修便恢複了往日的風采。
大宋和西夏的兩位軍事強人的首次公開會談卻是不歡而散,察哥提出先停戰而後在和談,但是卻被趙檉斷然拒絕,他提出要西夏讓出靈州所屬河外九鎮及河南全部之地,然後再談停戰之事。察哥聽完鼻子沒氣歪嘍,河外九鎮就包括原來的懷遠鎮,現在的興慶府,大夏國的都城,讓出國都與亡國沒啥區別,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的,他‘據理力爭’,趙檉絲毫也不讓步,和談隻能暫時中止,明日再議。
大宋是禮儀之邦,會談中爭吵歸爭吵,可規矩還是要講的,當晚趙檉在聚賢樓設宴款待西夏使團一行,美食、醇酒讓雙方暫時忘記了戰爭,沉醉其中。但是察哥不敢忘了正事,宴會進行了一半之事,他邀趙檉到隔壁品茶醒酒。
“燕親王,咱們當日曾經有約,兵止於夏州,便停止進攻議和,如今您卻打到了靈州,大丈夫一言九鼎,燕親王怎麽能爽約呢!”兩人一杯茶還沒喝完,察哥便抱怨道。
“晉親王,咱們曾有約定不假,但卻不是本王毀約,我到了夏州之後,休兵半月有餘,你卻不曾派一人前來商談後事,本王當然認為晉親王早已經忘了當日之約,所以隻好帶兵上門找你討要了!”趙檉抿了口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