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軍悍勇的衝鋒,凶狠的作戰作風令宋軍心有餘悸,然而在忠勇軍機槍的麵前都不大好使,戰爭不是憑借血氣之勇就可取勝的,慢慢的兩軍武器間的差距帶來的劣勢開始顯露,而且越來越大。機槍兩兩組成交叉火力,像一把把鋒利的剪刀在一個個夏軍隊列中不住的開合,將他們從馬上擊落,奔馳的戰馬淌著血亢奮的飛奔著,可卻讓血更快的湧出,耗盡最後一絲精血突然栽倒在地...夏軍密集的陣列中出現了幾條長長的胡同。

幾個夏軍被機槍造成的傷害震得懵了,立馬不能動彈,隻是呆呆的看著狼藉的腸穿肚爛、腦漿迸裂的、血流如注的屍體,仿佛被雷劈了,驢踢了一般,然而夏軍畢竟身經百戰,很快就從驚愕中恢複過來,並繼續攻向宋軍大陣。雖然大部份的夏軍將士都被濃密的彈雨所傷所阻,但是還是有小部份的蒙古將士突破了阻擋而突進至近前,可這裏還有無數的箭矢等著他們...機槍和弓弩組成的雙重封鎖擋住了夏軍第一波瘋狂的進攻。

正川領隊衝了兩次,他還是比較幸運,隻是被子彈打飛了頭盔,擦破了頭皮,倒黴的是他的坐騎,現在屁股底下的已經是第三匹了。可他的腦子也在無數的犧牲和鮮血中清醒過來,退出機槍的射程之後,正川沒有命令馬上再次發起衝鋒,意識到再這樣打下去。最終剩下的將隻是滿地流幹鮮血的屍體。

經過短暫的休整。夏軍調整了隊形再次發動了進攻,這次他們步軍擔當了對正麵的進攻,而正川卻將騎軍的進攻方向轉向了方陣的側翼,他已經發現了這種突突冒火的武器的弱點,不易移動,而且具有射擊死角,一旦轉入側麵就難以對他們造成傷害。

“殺...”殺聲再起,夏軍步卒率先發起了進攻,那些失去戰馬的騎手也跟在隊伍中,他們呐喊著。手持刀槍衝了上來,這些人早已經亂了編製,也就說不上什麽整齊的隊形。可正是這種無意間的散亂卻給忠勇軍們的機槍手造成了麻煩,他們不得不頻繁的調整射擊方向。用點射進行射擊,這時的機槍不像現在扣下扳機就能發射,而是要搖動手柄的,因為無法進行精確瞄準,對付集團目標好用,對單個目標卻有些力不從心。

正川知道自己的兵士氣全無,又是深陷死地,再拖下去必然會潰散,結果就是整個隊伍崩散,所以他決定進行最後的拚死一擊。他收集了所有還能騎乘的戰馬。召集了能上馬的所有人,向東跑了一段,避開忠勇軍的機槍陣地,轉到側麵後發起了進攻。

正麵進攻的步卒吸引了機槍的火力,在距宋軍方陣還有三百步的時候,正川很夾馬腹,用長刀狠拍馬屁,戰馬吃痛猛向前躥,很快超過前邊引隊的騎手,他的親兵也迅速持將旗跟了上去。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統軍都上去了,誰還敢怠慢,眾軍紛紛催馬,離宋軍二百步時馬速已經提到了極點,狂風一般的衝了上去。

宋軍看到夏軍轉向襲來。也立即調整隊形,架起拒馬布置槍陣。弩軍的箭矢也從天而落,射向飛奔的馬隊,中箭的人不斷墜馬,可夏軍整個隊形不散,依然跟著將旗向前。正川身邊的親兵不斷中箭落馬,可將旗不倒,他左手用圓盾護住頭臉,右手不斷撥打射向戰馬的羽箭,全然不顧落在身上的箭矢,優良的鐵甲為他提供了最好的防護,平常的羽箭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進入百步,夏軍騎手也紛紛將手中的箭射進宋軍陣營,壓製弩軍的弓箭手,正川一馬當先向前衝在前頭,他狠狠的用腳後跟磕了下馬腹,戰馬‘稀溜溜’一聲長嘶,再次加速躍過了橫在前邊的拒馬,可它看到前邊還有豎起的槍陣卻遲疑了,可就在它想轉向避開的時候,正川將匕首插進了馬臀。

戰馬屁股上一痛,立刻打了個激靈,激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勇氣,來了個虎跳,從宋軍的槍陣上蹦了過去,惹得下邊驚呼聲一片,正川未等馬落地,手中長刀揮過,帶起一串血珠,砍翻了迎上來的綽刀手,馬蹄踹飛了團牌手,撞飛了短刀手,長槍手遲疑間腦袋落地,方陣上被打開了一個缺口,而正川身後的親兵也不顧一切的隨後撞入,雖然有人被長槍刺死,被綽刀削斷馬腿,可更多的人還是衝了進來,在方陣上撕開一道口子,大隊的夏軍立刻湧了進去,肆意砍殺...宋軍受到西夏軍來勢凶猛的攻擊,幾乎抵擋不住,而連連後退。

韓通眼見夏軍破陣,立刻帶領自己的親軍,召集散在陣中的無地分馬迎了上去。此時雖然隻有韓通的親兵有馬,其他人雖皆是步卒,但也不可讓人小視,其實宋的重步兵是中國冷兵器步兵史上的顛峰,他們身上的步人甲由鐵質甲葉用皮條或甲釘連綴而成,屬於典型的劄甲,其防護範圍包括全身,是最接近歐洲重甲的中國鎧甲。同時為了更有效抗擊裝甲騎兵的需要,宋代還生產了大量的各種有針對性的武器,為了對付敵人絞盡了腦汁,可以說無奇不用。

當時,大刀和大斧已成為裝甲步兵的重要裝備。並總結出一套用大刀對付騎兵進攻的基本戰術,先是用大刀劈砍防禦比較弱的馬腿,然後對準騎兵的胸部猛砍。夏軍冶煉技術高超,盔甲質量超級好,有頭有臉的都是雙重甲,宋軍便裝備了大量的奇門兵器,有蒺藜,蒜頭,鐵鞭,連珠三節鞭,鐵鐧,鐵斧,鐵棒,鐵鎚等等,這些武器沉重,可以看出全部是破甲的好家夥,既然紮不進去,就用這些往身上砸,震也震你個半死。

另外還有種步騎通用,效率非常高的武器――抓鉤,這個玩意類似船錨型,栓著繩子,屬於投擲兵器。當雙方交戰,大家都玩命的時候,抽冷子把這個扔過去,然後一拖,騎馬的落馬,沒馬的就被拖走了。

河東軍雖然多年為參戰,但經過半年多的整訓,淘汰了老弱,加強了訓練,又跟忠勇軍屁股後頭打了幾場大仗,西北漢子特有的悍勇性格被激發起來。誰不想出人頭地,誰不想殺敵立功,忠勇軍的人也不是三頭六臂,可人家能以少勝多,打得察哥這員西夏名將都找不到北,此時在兩位久經沙場的老將帶領下也是不要命的反擊。

驚心動魄的喊殺聲卷天蓋地襲麵直撲而來,兩軍展開一場廝殺。韓通帶著三百親兵迎上夏軍的前鋒,他一邊策馬,一邊拔出配刀,手起、刀落、血濺,傾刻之間將衝上來的幾個夏兵劈下馬,而後撲上眾軍士刀砍斧剁攔住其鋒,拚死抵抗夏軍的進攻。秦豐臨危不亂,縱馬奔向幾個逃走的士卒,將他們斬於馬下。頓時,嵐石路軍中一片森然。然後他派遣親衛往四處去穩住各軍,各軍將領也趁此時機整好隊伍,重新布置鞏固陣型。

騎兵衝擊的優勢建立在其高速的運動上,突入大陣後,在宋軍層層阻擊圍攻下,速度慢慢的降了下來,優勢也漸漸喪失,如果在騎兵破陣後步卒緊緊跟入,也許還有勝算,但是夏軍步卒都還在正麵苦戰,根本抽不出身。正川連破兩陣,再也衝不動了,而迎麵宋軍將旗高挑,一員宋將揮刀砍翻他的兩個親兵,殺到了他的眼前,正川大吼一聲迎了上去...兩隻勁旅進入混戰,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戰場上血腥程度卻是可想而知的。

......

進攻中軍的神勇軍司和嘉寧軍司的部隊在令淩劼遏的指揮下也發起了攻擊,但是他們多是步兵。而神勇軍司的部隊多是作為負瞻兵使用的,兵器配備上自然也是差了很多,作為最早與忠勇軍交手的部隊,不隻做了他們的墊腳石和檢驗戰鬥力的靶子,自然對忠勇軍的了解更深刻,宋軍中軍上空飄揚的各色獸頭戰旗已經讓他們膽寒,進攻也就謹慎了很多。嘉寧軍司主將死在了新秦城下,又險些在濁輪砦下踏進宋軍的圈套,也變得膽小慎微。所以兩廂相加,在進攻速度上必然比左翼的靜塞軍司慢了不止半步。

令淩劼遏知道死戰是死,不戰也是死,所以還是要與老對頭死戰的,不過他排出的陣型就比正川聰明多了,步卒弓箭手在前,刀槍在後,而且隊形鬆散,絕不給他們當靶子。

宋軍的中軍大陣,此刻機槍隊調往右翼,炮隊調往了左翼,先鋒軍撤離了戰場,反而成了防守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夏軍幾次試探,終於明白了這不是詭計,宋軍的軟肋就在這裏,眼看宋軍右翼與靜塞軍司打得難解難分,自身難保,無暇顧及中軍,而王爺率領的精銳正等待時機從宋軍左翼突破,宋軍不得不防,恐怕也一時不敢抽調兵力,

令淩劼遏大喜,沒想到自己今天也撿了便宜,終於可報一箭之仇,他立刻命令部分騎軍向前拖帶著樹枝在戰場上往來奔馳,掀起漫天的黃塵,步卒弓箭手射出密集的箭雨,掩護隱在窪地之中不多的騎軍牽馬悄悄向前,這是他最後的家底,作為關鍵時刻的突擊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