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翁立西和

本來算計的好好的事情出了意外,趙檉火急火燎的調兵遣將想堵住缺口,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的計劃哪裏出了問題,察哥是怎麽識破自己的‘陰謀’,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沒有手機、沒有發報機,信息傳遞全靠兩條腿或是四條腿傳遞的今天,自己設置了幾道封鎖線,察哥是怎麽獲得豐州失守、大營被襲、新秦被圍的消息,導致他引軍回撤,將踏進鬼門關的腳又縮了回去...

濁輪川是濁輪河流經黃土高原上的河道,長達百餘裏,各處寬窄不一,最寬的地方有十幾裏,窄的地方不過一二裏,兩岸多是高達十數丈的峭壁和雨水衝擊的無數條溝壑,穀地卻比較平坦,慢慢成為往來商旅的通道,也成重要的行軍孔道,宋時西夏入侵多沿此川穀進犯,是兩國的防守重地。

此時天已大亮,但是峽穀中還籠罩在陰影之中,一邊是滔滔河水,一邊是行軍大隊,‘得得..’的馬蹄聲如同陣陣鼓聲在穀中回蕩,“西和,這次多虧了你及時通報消息,否則本王必吃大虧,回去後本王定會賞賜!”察哥麵帶疲色扭臉對馬後的一個年輕人說道。

“謝王爺誇獎,這是微臣的本份,那宋軍與我有殺父毀家之仇,怎麽能不報!”那年輕人施了一禮咬牙切齒地說道,此人正是原夏軍屈野河軍監、豐州兵馬使翁立的兒子西和,也就是這次導致趙檉的計劃險些失敗的罪魁,一個在豐州城破之際被送出城外,懷著國仇家恨的小人物。

西和被父親送出豐州城後,並沒有前往西夏威福軍司投親,而是在城外悄悄潛伏了下來,躲過了一撥撥宋軍的巡查,親眼看著豐州隻在半日之內就被攻破,父親戰死。黨項人骨子中複仇的血氣讓他痛苦不堪,好在他還沒有發昏,明白憑借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辦到的,可他知道察哥的援軍就在不遠處,於是想前去投奔,但是豐州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封死了,根本出不去,他隻好躲進了濁輪砦,當起了誌願者――收集情報。

西和從來來往往的兵丁嘴裏知道了外界發生的一切,知道察哥大軍被誘進了濁輪川,而前邊的坑也挖好了,就等察哥跳進去啦,於是他傾其所有買通了寨子裏的一個土著把他帶出了寨子,正碰到了嘉寧軍司的那班人馬,這時他那前軍監公子的身份起了作用,得以麵見統軍,將自己所探聽到的一切告知。

西和帶來的消息太驚人了,他們前去救援的豐州早在十天前就被忠勇軍攻破,前邊等著他們的不是成堆的糧食,而是明晃晃的刀槍。嘉寧軍司統軍知此事太大,不敢定奪,但他還是在懸崖邊上踩了急刹車,命令部隊停止前進,就地結陣警戒,同時馬不停蹄命人將西和送到了察哥帳前,總算沒有鑽進和州軍的伏擊圈,撿了條小命。

同樣的話,聽在察哥的耳朵裏卻有了更多的解讀,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中計了。豐州既然早在十多日前失守,那麽求見自己的信使也必然是假的,十多萬石糧食更是鏡花水月,什麽忠勇軍正全力圍攻豐州更是沒譜的事情,他們早就等在這裏挖好了坑等自己跳呢!

察哥此時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表述,昨日還是自己口中的無知小兒,膽小如鼠,胡亂用兵的那個宋朝燕親王給自己來了個扮豬吃虎,自己這一路哪是什麽勢如破竹啊,分明是人家誘敵深入。想來那些獻糧奉物的土人也都是他的計策,邪神作崇也都是他的把戲,為的是擾亂軍心,拖延時日,消耗自己的糧草...

但察哥也不是等閑之輩,他十幾歲便在戰場上廝殺,心智非常人所比,很快從震驚中鎮定下來,想通了其中關鍵。現在擺在自己眼前的路有兩條:一條是繼續向前,據西和所說,那裏防守的隻有兩萬和州軍和忠勇軍一個營,如果集全力進攻,也許三五日內能拿下,抵達豐州;另一條是迅速回軍,撤出濁輪川,集合全軍與在外線作戰的忠勇軍決戰。

第一條路雖然好走,但察哥相信即使能全殲和州軍,憑堅城據守的宋軍也會給自己很大的殺傷,繼而拿下豐州,也隻能困守空城。沒有糧草,沒有補充,回家的路必定困難重重,以那小子的狠勁兒絕不會讓自己向來的時候那樣舒舒服服,自己的精銳將被消耗殆盡。第二條路眼前看可能要困難些,要突破川口的堵截,可川口外還有自己的三萬留守大軍為外援,己方的兵力還是占優,野戰又是己方所長,雖會有一場惡戰,但能全殲忠勇軍與河東駐軍主力或是給他們巨大殺傷,使其再無力應戰,並收複失地,付出點代價也是值得的。

分析了利弊,察哥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率軍回返與忠勇軍決戰,他知道忠勇軍能在半日之內攻下豐州城,戰鬥力必然不容小覷,現在自己分兵四處,除了自己這路兵力雄厚,另外幾路都有可能成為忠勇軍進攻的目標。他們可以先掃清外圍,再全力與己決戰,這也是趙檉所想,此時察哥最擔心的事情,所以察哥想明白了這些,立刻命令大軍連夜回返。

為了防止穀口被宋軍堵死,察哥先派出三千輕騎快馬回返,爭取搶在宋軍前頭占領川口,自己領大軍隨後跟進,嘉寧軍司為後軍,防止和州軍趁火打劫。大軍疾行,清晨之時距川口還有五十裏,前鋒不到二十裏,如無意外正午就能出川,可大軍連續行軍走了一天兩夜,人未解甲馬未卸鞍,中間隻有短暫的休整,給馬飲水,人吃點幹糧,可以說人馬都疲憊到了極點,但在察哥的嚴令下,依然奮力前行。

......

趙檉連發數道將令,率近衛隊飛馬向濁輪川口疾馳,三十裏路他們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趕到了,看著連穀方向騰起的蔽日的硝煙,響成一個點的槍炮聲,趙檉知道那邊已經開打了。

“啟稟王爺,夏軍先頭三千輕騎已經距穀口不到二十裏,大隊距穀口不到五十裏!”蔣飛滿麵灰塵迎上王爺報告道。

“夏軍回撤的速度很快啊,不過我們還有機會!”趙檉說道,“林碩,你帶一中隊在飛狐峽設防,阻擋夏軍先頭半個時辰即算完成任務,立刻後撤;李泉,你帶二中隊在虎跳澗設防,同樣堅守半個時辰;趙信你領馬威、王剛兩個中隊在川口設防,布置疑兵,一定要堅持到趙廉部到來,此戰關係到我忠勇軍的存亡,河東的安危,大宋的未來,在此一戰,絕不可有失!”

為大將者,不但要有深遠的目光,還有些極其細致的因素都要考慮在內,打伏擊時,要會算一個隊伍的人數,他們排成一隊走的話,這個隊伍會有多長,這個隊伍的頭部進入伏擊圈的什麽位置時,尾部才能全部進入伏擊圈,同時還要考慮地形,地勢等等,都要經過精確計算。趙檉得到和州戰報時馬上進行了分析,察哥大軍的此時狀態,馬匹疲勞狀態下的行進速度,道路的通行狀態,暗夜對速度的影響等等情況作了綜合考慮,如果自己行動快,還能有所補救。

“請王爺放心,屬下等萬死不辭,定完成任務!”眾人看著王爺齊聲說道。

“好,那就全靠各位了,待斬了察哥與諸位慶功!”趙檉敬了個禮道,這些人都是忠勇軍的骨幹,他的心腹,讓他們完成這種任務也是出於無奈,如果察哥走出了川口,那就是縱虎歸山放龍人海,要想再找到這麽好的機會實在是不易,而且自己的作戰計劃將全部被打亂,自己一旦與察哥糾纏到一起,穿越沙漠突襲夏州的趙仁部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四麵圍攻之下難逃覆滅,對於忠勇軍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多年的辛苦付之東流,河東再陷戰火,這些都是趙檉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必須動員一切力量也要將察哥這支猛虎關進籠子。

“二娃,特戰隊準備好了嗎?”眾人領命離開,趙檉回首看看身後跟隨的不到百人的隊伍問道。

“王爺,隨時可以出動!”二娃笑笑說道。

“很好,我的身子骨也很長時間不活動了,今天就跟你們去‘打獵’!”趙檉點點頭道。

“王爺,有什麽事情就吩咐屬下,您切不可以身犯險!”二娃一聽就急了,王爺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別說皇上怪罪,就是自己的爹媽也得把自己打死,他急忙阻攔。

“二娃,你是怕特戰隊不能維護我的安全,還是認為我的本事不配跟你們一起行動!”趙檉的臉幾乎挨到了二娃的鼻子問道,二娃點點頭,想想不對又搖搖頭,“既然都不是,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上馬走啊!”趙檉說罷在自己的馬屁股上猛擊一掌,戰馬負痛前竄,他一個箭步上前抓住鞍橋,也不認鐙,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快跟上,王爺如果傷根汗毛,就自己割了腦袋吧!”老實人發起狠來也很可怕,二娃惡狠狠地對一眾手下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