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籌備

輜重營衛生隊院子中的空地上擺著十幾桌飯菜,既有雞鴨魚肉,也有河鮮野味,都是過年過節才能吃到的,可桌邊圍坐的一百多個傷員興致卻不高,場麵有些沉悶,誰也不動筷子。.

“怎麽,今天的飯菜不好嗎?我特意讓三狗來做的,難道他偷懶了。”趙檉伸筷子夾了塊羊肉嚐了嚐,“味道不錯啊,大家吃啊!”

“王爺,這飯我們吃不下,我們傷也快好了,您是準備送我們回襄邑,來跟我們告別的吧!”一個脖子上吊著胳膊的傷員說道。

“宋寶,你在戰鬥中表現的十分勇敢,劈死了三個夏兵,右手被砍掉了三個手指,以後你怎麽拿刀,怎麽握馬韁?回到襄邑府裏會給你安排相應的夥計,也會給你好的照顧!”趙檉知道他是第一次擴編的五百老兵中的一個,他們大多擔任襄邑軍中的隊長、夥長,是部隊的中堅力量,而這次傷亡最重也恰恰是他們。

“王爺,我知道府裏不會棄我們不顧,可我喜歡待在軍中,守著兄弟們,與王爺在一起,我還有左手,可以喂馬,趕車,這些活我還可以幹的!”宋寶眼淚汪汪地說道。

“王爺,我也不願意回去,訓練了這麽長時間,我打了兩仗就傷了腿,雖然走路有些跛,但是咱們是騎兵,我還可以騎馬作戰!”這是原甲都的一個隊正周傑。

“王爺,我剛從社裏轉到軍中還不到一年,寸功未立便被送回家,我沒臉回去!”他是臨行前征召的劉宏。

“王爺,留下我們吧,我知道咱們襄邑軍中的老兄弟傷亡不小,我們還可以為王爺效力的,不會拖累兄弟們的!”

“好,大家如果堅持不願意回去,可以留在軍中,咱們這麽大的隊伍總有你們的位置,能上陣的可以去戰鬥部隊,身體恢複不好的,可以安排到後勤單位,再不行咱們西北還有基地,你們還可以去那裏,那裏也有咱們府上的兄弟們!”趙檉看著一張張滿是期盼的臉,哽咽了,這些人如故不負傷都將會走上更高的位置,可他們雖然傷了,但是打過仗,受過良好的訓練,一樣是軍中的骨幹,留在合適的位置上依然可以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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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王爺啦!”傷員們齊聲謝道。

“應該說謝的是我,沒有兄弟們,我不過是一個光杆兒,你們放棄安逸的生活,千裏迢迢的追隨我到這邊遠苦寒之地,以讓我心中不安,現在有的負傷,有的致殘,還有的...有的永遠留在了這裏,我沒有照顧好大家,對不住你們的家人,無顏見襄邑的父老,我心中有愧啊!”趙檉端起碗酒站起身道,“我再次謝過大家,請同飲此碗!”

“幹,幹,幹!”傷兵們起身和王爺同飲一碗酒。

“王爺不必為此內疚!”周傑上前替王爺滿上酒道,“在襄邑,王爺為我們付出良多,現在遠征西北,也是行的為國為民的大事,能為王爺效力,為王爺而死,我們無悔,家人無怨,兄弟們說對不對!”

“無悔、無怨!無悔、無怨!!無悔、無怨!!!”在座的人起身齊呼道。

“我趙檉何德何能,得兄弟們如此...趙檉謝過了!”趙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滴滴答答的落到酒碗中,他舉杯再飲。

“願與王爺同生共死,赴湯蹈火!”眾人陪王爺同飲,高聲吼道。

晚飯上,趙檉又喝多了,當他在趙信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地離開傷兵隊,返回的路上,高聲唱著大家已經熟悉的那支歌,“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歌聲悲壯,王爺唱的更是如訴如泣,滿營的官兵聽得入神,每個人都聽懂了王爺的雄心,也感受到了王爺的悲傷,心中的蒼涼,每一個見到他士兵都會莊重的行禮,直到王爺的背影隱在黑暗中。

第二天,趙檉病重,決定到太原城西南四十裏外晉陽的晉祠休養,襄邑軍眾將隨行護衛。

晉祠的大名在後世早通過那片課文弄的世人皆知了,在宋朝的時候晉祠與晉陽平夏城唐太宗和宋太宗兩位太宗皇帝的功德碑都是曆任河東主管必須拜祭的地方,趙檉當然也不能免俗。不過經過幾百年的發展和整修擴建,晉祠已經變成了‘大雜院’,僧道儒俗反正大家覺得有點本事的神都送到這裏供起來了,大大小小建成了一百多座庭院。

趙檉選了一間住下,據說還曾是唐朝大將尉遲敬德的別墅。趙檉沒有時間去挨家去拜會神仙們,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太宗的功德碑也是走馬觀花的去走了一遭,這個要是不去,那些找碴的肯定不會放過他。

趙檉帶領眾將花了兩天的時間轉變了周圍的山水,他不由的感歎,在此選址建晉陽城的先賢真是大才。晉陽城地處晉中北部的汾河穀地,‘東帶名關,北逼強胡,年穀獨熟,人庶多資,斯四戰之地,攻守之場’,自古就是河東之根本,其實這裏也就是正經八擺的太原城,真正的龍城所在。隻是在一百五十年前被趙檉的‘祖宗’一把火給燒了,又引水給淹了,現在成了一座廢墟。

趙光義想著自己占了中原,為防止後人據晉陽格局,危及自己的統治,腦袋一熱燒了晉陽城,卻沒想到自己當日之所為,也給自己後代子孫的亡國埋下了伏筆,新修的太原城雖然也占據了要地,幾經加固,但是規模和堅固程度怎麽也無法與修了一千五百年的老城相比,幾年後,金軍南下的西路軍就是攻下了太原城,直逼汴京,端了自己家的老窩,福兮禍兮誰又說得清。

以趙檉的考慮,自己的新軍就要到來,但是太原城中無法容納這麽多新的駐軍,隻能另選它地,而建設新的軍營必須要符合幾個條件。一個是地處要衝,四通發達,便於調動兵力;二是地方要足夠大,想想兩萬多人吃住都要在這個地方,還要有訓練、牧馬的地方,地方小了怎麽折騰的開;三是要不能離城太遠,否則吃喝成問題,兩萬人,幾萬匹馬一天吃得糧食飼料也得堆成一座樓,要是從幾百裏外調運,那也是件有難度的事情。

思來想去,又讓人考察了幾個地方,趙檉決定把營址選擇在晉陽,這裏城池被毀後,太宗皇帝命令禁止百姓在城址上耕種居住,這裏早已變成了一片荒原,在此建設不會發生與民征地的問題。而且這裏地形、地貌樣式齊全,便於開展訓練,再一個離太原城也很近,可以就近采購物資,調運糧草,大片的荒地也解決了牧馬的問題,兩地相距不過四十裏,自己往來也方便。

趙檉說幹就幹,馬上決定在此立寨,建設軍營,不過他也不傻,營址沒敢選在晉陽舊城中,要是建在那,第二天恐怕密折就到了他爹的案頭,給他按上個‘割據要地,意圖謀反’的罪名。經過考察,他將營址選在了一片平整的空地上,這裏據說是唐太祖李淵起兵時的校場,營地以此為中心向四方各擴展五百步劃為營區。

整個營區以兩橫兩縱的道路將營區分割成九宮之形,每將各居一角宮,中間有空地隔開,作為各自的訓練場地,中宮為軍部駐地和糧倉與兵甲庫。每宮在劃為九宮,分割成不同的功能區。從晉祠內流出的一彎碧水,從懸甕山山麓逶迤東北至晉陽城下,將修條支渠引入營區,解決人馬用水問題。可誰能想到這條渠在千年前的春秋時期‘三家分晉之戰’時是被引來灌城的呢!

現在已經是八月末,秋收已經基本結束,進入農閑,也將迎來寒冬,要在一個月內建設這麽大麵積的城垣和其中的附屬設施,時間可謂緊迫。可此時的趙檉也不是隻在襄邑地麵上說話管事的主了,現在他可是統領一路十幾個軍州的大佬啦,一聲令下,征召各地廂軍民夫萬人,調集物資修建軍營,襄邑軍大部也開進晉陽協助建營。

安排好建寨事宜,趙檉也沒有閑工夫‘養病’,他將經略製置司的幾個主管軍事的幕僚和襄邑軍的幾個主官都集中到自己的小院裏製定訓練大綱,編製指揮條例,製定軍紀。現在人多了,領導也多了,過去那些趙檉製定的條條框框已經顯得不合時宜,一些按照現代軍事需要製定的條例經過實戰檢驗也有待改進,而這些是建設一支與眾不同的新軍所必須的東西,不能有一絲馬虎,所以趙檉十分重視,親自來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