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離奇

按照警衛條例,尚虎等幾個外勤散成幾組查看周邊的地形,認清出入路線,選擇一旦出現緊急情況可以撤離的路線和臨時的藏身地點,趙信帶著三個內衛仔細檢查了院子中的各個房間,確定安全後才讓王爺進了院子。

從外邊看著不大,院子裏的麵積卻不小。靠著烽火台南邊修了一排房子,應是過去戊卒的住房,門還在,窗戶隻剩下幾個黑窟窿;左手側是一個棚子,居然還沒有坍塌,估計馬匪們曾經將這個堡子當做據點,加以整修過;右手側是兩間獨立的房屋,屋頂上立著煙囪,顯然是廚房,院子角落裏一個泉眼湧出泉水,順著石頭砌的水槽流到廚房跟前,形成一道清澈的小溪,即解決了廚房用水,也解除了堡子被圍困時斷水之憂。

夥計們將駝馬、大車趕進堡子,卸下馱架擺放到棚子裏,駝馬趕到堡外放牧飲水,一些人撿拾柴草,收拾房間,另一些人準備晚飯。趙檉沿著土階攀上烽火台,上麵鋪著的木板還在,但是已經有了斷裂的痕跡,估計承受不了多少重量。從台上極目遠眺,周圍幾裏的情景一目了然,堡子裏人員的一舉一動也看得清清楚楚。

天色漸漸暗下來,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堡子中,駝馬都上了腿絆,拴到後院,堡門已經壞了,便用砍來的樹杆捆紮在一起將門洞堵上,又用杠子頂死。院子中點起了一堆火,忙完的馱工們湊到了一起喝酒聊天,等待開飯。趙檉昨夜喝多了,今天又騎了一天的馬,已經乏了,就著院子裏的溪水洗漱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框是磚砌的,推開厚重的房門,便是一間沒有經過分割的大屋子,怎麽也有二十幾平米,中央是火塘,牆壁和天花板都被煙熏的漆黑,這裏氣候幹燥少雨,雖然久無人居住,卻也沒有什麽異味。屋子已經打掃過了,窗戶上蒙了層白紗,遮擋無處不在的蚊蟲,上麵掛著毯子,晚上放下來即可。一盤低矮的土炕幾乎占了屋子的一半,上麵已經鋪上氈墊,擺著他的睡袋。條件雖然不好,自己卻獨占了一間房,與其他人相比卻顯得奢侈了。

他們為了趕路,道上不可能停下來生火做飯,一天隻吃兩頓,午飯都是隨便吃點幹糧,所以晚飯就要做的豐盛一些,否則體力會跟不上。但是地處塞外,又遠離居民點,主要的食物都是攜帶的不易**的幹肉和硬邦邦的幹糧,今晚是煮的肉湯和烤熱的胡餅,這些東西有營養又能頂時候。

“二爺,今天怎麽吃得少了,是不是不合口味?”趙檉隻晚飯喝了碗肉湯,吃了一個胡餅,就撂下了碗,趙信關心的問道,王爺吃飯一向不挑剔的,好的歹的都能吃下肚子,而且吃的不少。

“不是,今天可能乏了,想早些休息!”趙檉搖搖頭說道。

“定是昨晚酒喝多了!”趙信急忙收拾了碗筷,點燃了蠟燭說道,“二爺稍等,我去打些熱水燙腳,解解乏!”

“二爺,你不會是病了吧?”等趙信回來的時候發現王爺精神更加萎靡,臉紅撲撲的,躺在炕上,不過卻將鋪蓋掉了個,頭朝裏,腳朝外。

“可能是著了涼,有些發燒,沒有什麽事情,休息一夜就好了!”趙檉擠出點笑容,吃力的坐起身,除去鞋襪將腳泡到熱水中,熱氣從腳底一點點升上來,感覺舒服了一點。

“二爺,要不咱們回返吧,要是舊病複發就壞了!”趙信蹲下一邊為王爺洗腳一邊說道,他可是知道王爺小時候身體弱的大風都能吹倒,後來漸漸好了,可去京城奔了次喪,一下又‘病’了三年。這些年雖沒有犯過,但是府裏的‘老人’卻都知道這個典故的,一直小心提防著。

“哪裏有那麽嬌氣,而這件事緊急不能有一絲耽擱!”趙檉勉強笑笑說道。

“那...那就早點休息,等明天到了集市找個大夫看看!”趙信知道王爺決定了的事情,很難改變,而且這件事確實是件大事,無人能代替,所以也就妥協了,替他擦淨腳上的水,換上一雙幹爽的襪子。

“不要動,這樣有意外發生,可以快速應對!”見趙信要將鋪蓋掉頭,他急忙製止道。這一招還是他跟前世跟部隊裏的老革命學的,在戰爭年代,部隊經常在敵占區活動,晚上在百姓家宿營時為了防敵偷襲,都是和衣頭裏腳外睡在炕上,一旦夜裏有情況發生,可以摸黑迅速下炕投入戰鬥,避免睡得稀裏糊塗的找不到炕頭。

“哦,二爺你不舒服,就早點休息,不要看書了!”趙檉隻脫下長衫和衣躺下,將手槍和匕首放在手邊,伸手又去書箱中拿書,趙信將書搶了過去說道。

“好,那你給我掐掐頭吧,頭怎麽這麽沉!”趙檉指指腦袋說道,趙信點點頭依言上炕一下下給王爺揉著...

雖然隻隔著一道山嶺,長城內外卻是兩種氣候,一入夜就刮起了風,而且越刮越大。呼嘯的朔風怪叫著鞭打著這原野中的孤堡,卷起的砂石敲打著門窗,清亮的夜空中飄起了層昏黃的霧氣。趙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好像進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穿過一片迷霧,趙檉忽然看到了高樓大廈、空中掠過的飛機、飛馳而過的火車…“我回家了!”他驚喜的發現自己重回二十一世紀,看到了父母,當他上前擁抱他們時,這些轉眼又消失了,自己穿著軍裝回到了課堂、訓練場,自動步槍的‘噠噠…’的射擊聲又將他帶進了特種兵生涯,潛伏、刺殺、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在川流的人群追蹤恐怖分子、匕首割斷了罪犯的咽喉、子彈射穿了目標的心髒...

一聲爆炸後,天黑了下來,自己怎麽又回到了那個偏僻農場的辦公室?他仿佛又聞到了油菜花的香氣,而讓人疑惑的是站在窗口卻是趙信,突然一道白光出現在了天空,“彗星!”趙檉驚呼了一聲,睜開了雙眼。

“快閃開,不要站在窗口!”他猛地跳了起來,兩步竄了過去,將站在窗口的趙信撲倒,再定睛一看原來不過是風吹落了吊在窗口的氈簾,一道慘白的月光從窗戶照進了屋裏,原來剛才是夢,可又那麽清晰。

“二爺,你怎麽啦?”趙信驟然被襲擊,本能的抓住襲擊者的手臂,順勢一扭翻身將他壓在身下,可也從襲擊者身上的氣息確定了來人正是王爺。

‘嗖…’趙信話音未落,一支投槍從窗口中帶著風聲射了進來,‘咄’的插在地上。

“貼著牆,不要動!”趙信被嚇了一跳,想起身查看情況,卻被王爺絆倒,身子被抱住,滾到了牆角下,他想要掙脫,耳邊傳來王爺的輕語,身子一軟放鬆下來。

“不要出屋!”趙檉大聲對著窗外喊道,可還是遲了一步,空中傳來箭雨破空的聲音,其中夾雜著人的慘呼聲,想是出門查看情況的人中箭了。

‘咣’又一支投槍撞到門上,厚實的木門被撞了個臉盆大的洞,趙檉抱著趙信又向牆角挪了挪,緊緊摟住他蜷縮成一團,箭矢不斷的從窗口射進來,飄落在他們腳下。

“二爺,起火了!”幾支火箭射了進來,落在他們腳下,呼呼的冒著火苗,趙信驚呼道。

“不要動,敵人是想用火箭逼咱們出去再射殺!”趙檉踢開落在腳下的火箭,拽過擋窗戶的氈子,抖開遮在他們的身上,隻留一道縫查看動靜,他用力敲敲牆壁,發出沉悶的聲音,“媽的,這牆是夯土築的,砸都砸不透!”掏洞逃出去就不要想了,夯土牆足有兩尺厚。

“二爺,咱們會不會死在這裏?”趙信縮在王爺的懷裏,顫聲問道。

“嗬嗬,你不是想跟我上刀山下火海嗎,這下隨了你的願,說不定咱們今天真會一起葬身於這廢堡之中!”趙檉拍拍他的後背,笑笑說道。

“二爺,如果逃不過此劫,我下輩子還想跟著你,不過我想做你的…”

“噓…外邊有動靜!”趙檉噓了一聲,打斷了趙信的話,這時箭突然停了,外邊響起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仔細辨別卻不是向著堡子這邊來,而是向相反的方向遠去。趙檉有些迷糊了,按說遠程攻擊後,應該是趁機破寨,甕中捉鱉,可這些襲擊者怎麽卻突然遠遁?

‘是兵力不足?’不會,趙檉很快否了這個假設,從落箭的密度判斷,他們的人數最少也是與己方相當;‘那就是詐走?然後趁他們出來查看情況時再次攻擊!’這種可能性最大,但是也用不著跑那麽遠啊,除非堡子裏的人傻得連警戒也不設;‘會不會是警告?讓自己知難而退,不再前往與野利會麵!’那這些人是誰派來的,知道自己混在這支商隊中的人不會超過五人,即使野利那邊的人知道自己要來,也不會對自己的行程了解的這麽清楚;那剛才的那個夢又是怎麽回事?是巧合,還是暗示自己什麽,這其中太過離奇,由不得自己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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