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二戰大和堡
西夏糧食不足,一遇上荒年就依賴輸入,而東北為契丹,西麵是回鶻,西南是吐蕃,均為以遊牧為主的少數民族政權。所以,西夏進口糧食隻能是來源於宋朝。但是,宋、夏間的貿易是很不平衡的,北宋政府又常常把鹽鐵、糧食作為製裁西夏的手段,禁止貿易。宋雖然以貿易保護手段禁絕西夏輸入青白鹽,來保障宋國內的鹽商的利益及對西夏進行經濟製裁,可是西夏對宋的走私貿易從來都沒有真正中斷過。
走私確實是刀頭上舔血的勾當。但是,沒聽說過‘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錢的買賣沒人幹’嗎?到了本朝,西夏累積的走私門路與人脈,已經是盤根錯結,雙方的邊將和民眾都廣泛的參與進來了,即便是戰爭也難以阻止啦!
野利駐守佳蘆川,這裏交通便利,他豈肯放過這條財路,其與大和堡堡主早就勾結在一起,暗通有無,兩人共同發財。這也是即使去年遭了災,今年他也不願意去攻打大和堡的原因,但是小王子之死把他逼到了絕路上,不得不出兵。而他們同時也商定,演場戲給雙方的領導看打一陣立刻便撤,可偏偏遇到了趙檉這塊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最後成了假戲真做,一方丟職罷官,另一方損兵折將。
野利看張軍使掏出的東西正是他送給對麵鹽商的通行令牌,有了這個可以再屈野河道佳蘆河任何一道關卡暢通無阻,沒想到現在卻成了通敵的證據,“軍使,這個確實是我衙中的令牌,不過早就丟失了,原來卻是讓他們盜走了!”野利也不傻,如果說是自己給的,通敵的罪名就坐實了,現在打死也不能承認。
“嗬嗬,野利軍監,那麽這些書信也是宋人偽造的嘍?”張軍使又掏出一疊書信晃了晃玩味地說道。
“這...”野利有點發懵,摸不清狀況了,自己與宋人生意上往來的書信怎麽會到他的手上,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絕不能認,“軍使,定是那些宋人用的反間計,定是他們挑撥我與統軍的關係,絕不能相信啊!”野利知道剛才自己的東西起了作用,聽軍使的話音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連忙順杆爬,同時又命人抬進來個大箱子。
“是啊,我也是如此對統軍說的,可統軍還是心存疑惑,才派本使前來問問,既然軍監沒有做過,我如實回報便是!”張軍使看看箱子滿意的笑著說道,“但是小王子被殺,統軍異常憤怒,想血洗大和堡為小王子複仇,軍監對此地熟悉,統軍的意思是想讓軍監為前鋒,相約一同攻宋!”
“下官求之不得,願為前驅為統軍出力!”野利正色說道,“隻是現在宋朝皇子燕王主政河東,頻頻遣兵犯我邊界,其手下有支勁旅皆手持神器甚是難纏,下官與其交鋒多次,損失慘重,還望統軍多加小心!”
“此事統軍早已知曉,這次發兵一是為小王子報仇,二是趁其羽翼未豐之際趁早剪除,雖說他手中有利器,但絕不是什麽神器,好虎還架不住群狼,統軍這次調集了神勇司一萬五千餘眾,加上各部族私兵共計兩萬多人,難道還平不了他區區三千人馬嗎?”張軍使對野利的擔心不屑一顧,勸他放心。
“既然統軍已勝券在握,下官按時出兵便是!”野利聽完安排,心放下了一半,以二萬多人對付三千人,那就是以虎撲羊,殺了他們自己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但他心中也有隱憂,如果自己一旦兵敗,那麽不僅自己玩完,就是自己的親族也要跟著倒黴,所以此戰他不得不慎重。
......
轉眼到了四月末,趙檉打的報告終於有了回複,他的報告除了匯報戰鬥經過,對於為國戰死的將士,還要求朝廷褒獎忠烈,存恤家屬,官其後代。其實這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由於其戰果過於驚人,所以其中頗費周折。先不說朝中大佬們,就是童貫接到報告後也是心存疑慮,以不足千人的隊伍困守孤堡,不但城池為失,還斬首四千,繳獲馬匹上千,在哪也算得上大勝了,於是他以上官的名義先派人點識,一堆堆的人腦袋擺在那不由他不信。他信了,不表示大佬們也信了,他們又委托河東監司派人查驗,也知所言不虛,這才上報給皇上,反倒是走馬承受黃經臣的折子來的比較晚,其中雖有不滿,但是也不得不表示承認。
略安撫使所處的中間位置是非常重要的,由於他處於軍事前線,對軍隊將士的表現相對要比朝廷更加清楚些,因此無論是死難將士的事跡還是普通官兵的功狀,一般都需要安撫使先向朝廷做詳細的匯報,將軍隊中大量的信息反饋給朝廷,然後朝廷在斟酌之後下詔給安撫司,由其負責推功的有關事宜。
趙佶看了戰報,大醉三天,樂壞了,立刻批了,催促中書下旨褒獎。聖旨到了河東,事情就簡單了,這仗是安撫使親自帶人打得,字也是他簽的,一幹人員照單子抓藥就行了,很快官誥,獎勵的銀錢都調撥到位,兩個逃兵也被流放充軍,趙檉以河東路經略安撫司的名義公告全路。
其中道理很多人都明白,跟著個好上級不但吃喝不愁,升遷也不是問題,起碼幹著順氣。大和堡參戰的一幹人員幾乎全員獲得了嘉獎,以巡檢保吉為首轉官兩級接任堡主,蔭子一人為官,賞銀百兩,綢緞五十匹;指揮使周達鈞官轉一級,授麟州團練,賞銀百兩,賜錦袍;大河堡上下官兵獲賞者甚重,其中授官著達百人,戰死、戰傷者除獲國家依例撫恤外,還得到一份,這是趙檉從繳獲中分予的。
參加戰鬥的人都知道,守城殲敵的主力是王爺的近衛隊,可反觀他們的獎賞卻不如大和堡的守軍,獲官著隻有十餘人,轉官者不過五人,連一向認為蕃漢待遇不公的弓箭手們都覺得他們抱屈,可也讓他們知道王爺賞罰分明,絕不偏袒,待蕃漢一視同仁,是自己的貼心人,全軍士氣為之一振,又有不少蕃戶來投,其招募弓箭手及義勇的工作也更為順利。
襄邑軍的反侵耕戰鬥現在也取得了成果,現在神木堡至大和堡一線禁界以南,夏人不敢窺視,紛紛遠避,放棄了大片的良田,四個騎兵營在戰鬥中也得到了鍛煉,他們甚至兵至長城一線,襲擾夏國所立寨堡,幾次戰鬥後打得他們不敢露頭,隻能堪堪自保,不敢出城護耕。
麵對一片大好形勢,趙檉卻不樂觀,一是西夏不會任自己長久如此,喪失了大片的耕地對大宋來說也許不是件了不得的事,但對於西夏就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他們定會集重兵奪回;二是這片土地與西夏接壤,雖有眾多堡寨,但是地處偏遠,調運給養不易,無法屯集重兵,可如果占領橫山一線險要之處,恃險而守,就不用配置太多兵馬,背靠大片的良田,給養也可就地解決大半,這樣就能站穩腳跟,立於不敗之地。
趙檉的書案上放著幾份新收到的情報,一份情報顯示在兔毛川一帶發現夏軍大量偵騎,似乎預示著有所行動;另一份情報卻顯示夏軍左廂神勇軍司也有異動,現在各部族都在征集糧草,招募士兵,整修盔甲兵器,這一切表明夏軍也要采取行動。
一切情報顯示夏軍將有大的行動,而其指向一路是麟州府治新泰,一路便是銀城一線。趙檉久久的凝視著牆上大幅的麟,府、豐三州地圖,如果夏軍從兔毛川發動進攻,麵對的將是鎮守麟州的府軍和河東第三將,兵力有一萬之眾,而從兔毛川的名字就可判斷,那個川穀肯定狹窄,不適於大規模調兵,過去夏軍進犯麟州也都是穿越明堂川至銀州,然後上溯霞蘆川攻擊麟州地區。
“那麽兔毛川一路很可能是佯攻,對新泰地區保持壓力,讓府軍和第三將不敢妄動!”趙檉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趙檉的視線又轉向另一路,侵入銀城地區的道路主要有三條,分別是霞蘆川、佳蘆川和禿尾河穀,而三條通道的匯集地便是剛剛發生過大戰的大和堡,趙檉用筆在大和堡上重重的畫了個圈。
“攻取銀城,解除宋軍對橫山中路一帶的壓力,夏軍就必須占領大和堡,然後揮兵南下,掃除大和寨與神堂寨,再北上銀城。”趙檉的筆在銀城地區畫出了夏軍的進攻路線,這是一個以大和堡、大和寨和銀城為頂點的三角形,
“屯重兵於大和堡,以夏軍打一場攻防戰?”趙檉搖搖頭,雖然守住了城池,但是川外地形寬闊,無險可守,難以實施合圍,最後還是一場擊潰戰,上次的戰鬥就是例子。
“如果放棄大和堡,將敵人放進川穀,則險地死守,然後重奪大和堡,那麽這條山穀不就變成了一條巨大的口袋了嗎!”趙檉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準備二戰大和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