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孤注一擲
兩次進攻,野利損兵折將,心中窩火,而第二次更甚,本以為一戰而下的小小寨堡居然這麽頑強,連城牆都沒挨著就被趕了回去,還損失了三百餘人,可這也激起了他的凶性,拿出了自己的看家部隊。&*.《》.最快更新**
這支部隊士兵全部來自自己的親族,他從中選出千餘人的精銳,一色的關西大漢,由他親自訓練,不但勇猛,而且忠心,一直擔任自己的親兵。現在他已經了解清楚,城中之所以守得頑強,是因為大宋親王,河東節度使巡邊到此,卻被自己困住,隻要擒下他,不但可以抵消小王子被殺之過,還能加官進爵,光耀本族。
這次攻勢一開始就顯示出了不凡,野利先命人將所有木牛、木驢推出在前,然後是五百負瞻兵手持半人多高的盾牌向前形成一堵矮牆,五百多弓箭手緊隨其後向前推進,再後邊又是手持團牌扛著雲梯的負瞻兵,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為精銳們鋪平道路,掩護他們衝上城頭。
關注戰局的趙檉一看這架勢便知道野利準備玩兒命了,馬上傳令讓民壯搬運滾木雷石,加固戰棚,在其上麵鋪上層木板,又加蓋層打濕的氈子,將麵向敵軍的一頭垂下遮擋流矢防止傷人,同時調禁軍隱蔽在城樓後,持長槍配短刀利斧,準備與登城的敵軍廝殺。
有了前邊的教訓,西夏兵知道了離敵人越近越安全,小車全都推的飛快,如同今天全地形越野賽似的,可他卻望了另一句‘槍打出頭鳥’誰跑的快,誰先挨槍子...接著上場的是盾牌手,厚重的木盾上蒙著雙重牛皮,釘著鐵葉子,雖然沉點,但是讓他們心裏踏實,頂著盾牌排成兩列橫隊,跟著小車喊著號子,保持著隊形猛跑,弓箭手們也是手持彎弓緊隨其後。再後邊就是抬梯子的,二十人一組抬著三丈高梯子小跑著,隨時準備架梯攻城。精銳們一個個的剛喝了‘斷頭酒’,小臉紅撲撲的用刀擊盾唱著聽不懂的歌齊步向前,野利率所有騎兵壓陣,一個是可以防止有人往回跑,一個就是等著攻破城門他們好跟著往裏衝!
麵對如蟻群般的攻城隊伍,趙檉的近衛們立刻顯示出了臨敵經驗不足,他們此時倒不是害怕,而是像衝進了斑馬群的獅子,好像隨便一張嘴就能咬死一頭,但是滿眼都是讓人眼花的‘條紋衫’,卻不知道咬哪一個了。\\9v k 。 首發\\同樣在他們眼裏城下都是挨槍子的,可是搞不清先打誰了,思來想去看著哪個目標都挺重要,於是在各自隊長的命令下開始了射擊,你想想一百多條槍,麵對數千人的隊伍,雖然每次射擊都能放倒幾個,卻難以形成火力優勢,敵人的‘小車班’很快越過了‘防火牆’,向前突進...
趙檉現在是站得高看的遠,立刻發現形勢對己方不利,馬上下達命令,讓近衛隊對付敵人的‘牛驢’,收拾完他們後,轉向弓箭手;而後命令守軍的弓箭手上前重點打擊敵人的雲梯隊,用箭封鎖壕溝上敵人架設的壕橋,沒有梯子即使那些精銳變成猴子他也上不了城。
戰術的改變一下扭轉了戰局,‘小車班’再次被全殲,夏軍的盾牌手卻趁火力轉移的機會掩護這弓箭手快速進到城下百步之內,將盾牌一個挨一個紮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木牆,向城頭放箭,抬著雲梯的搬運隊在其掩護下順著留出的通道向前猛跑,準備通過壕橋,可在這裏卻遇到了一**箭雨,將他們擋在橋頭。
野利很快也發現了情況不妙,命令放箭壓製城頭的弓箭手,掩護雲梯隊過壕,可現在弓箭手們是叫苦不迭,他們是從城下往城上頭射箭,必須站起身才能做到,而往往是一露頭,城頭便是火光一閃,然後是一陣爆響,自己這邊便得躺下幾個,而且傷口和前邊的一樣,看不到箭矢,就一個拇指粗的血窟窿往外‘呲呲’噴血,捂都捂不住,他們開始懷疑是不是有神仙幫對手守城,用了什麽仙法。可逃也逃不了,後邊還有一個惡魔揮舞著大刀片子等著呢,隻能蜷著身子貓在盾牌後邊,被逼不過,就胡亂放幾箭,至於射到哪去啦,隻有鬼才知道!
野利眼看自己的進攻又要泡湯,可他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很快看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那就是雲梯架不起來,而架不起來的原因便是攻擊麵太窄,過不了護城壕。找到了原因,他立刻命令所有的負瞻兵一起上前,將被擊毀的木牛、木驢全部推進壕溝,誓將壕溝填平!
看在不菲的賞格和軍法無情的雙重壓力,負瞻兵們冒死上前,進行了一場大掃除,將車輛、死人、死馬一股腦的都扔進了壕溝,看看還未滿,又拖來大樹填在上麵,好歹將壕溝抹平了。然後野利豁出弓箭手不要了,命令他們冒著‘不明武器’的騷擾壓製城頭的火力,雲梯隊架直逼城下架起雲梯,負責攻城的親兵隊不愧是精銳,抓住機會,以散兵的形勢分開突進,避免群死群傷的事情發生...
趙檉看著戰場上的激烈戰鬥,人命在這個時候可能是世界上最便宜的東西,城前二百步鋪滿了死屍,真可謂一步一屍,一寸土地一寸血,黃土地變成了紅土地,攻城敵兵的喊殺聲已經變了調,如同野獸瘮人的嗥叫,聽得人汗毛乍起,心潮激蕩。
現在作為預備隊的斥候隊也全盤壓上,槍聲響成了一個點,槍管也變成了暗紅色,每個人都打光了身上的所有彈筒,那是整整一百發啊,他們不得不分出一部人填充子彈。可就在這火力減弱的功夫,敵人的雲梯隊已經衝到了城下,進入了射擊死角架起了雲梯,而他們進攻的路上躺下了二千來人,可謂是踩著同伴們的屍體衝到了城下。
趙檉歎了口氣,下令近衛隊後撤,換上禁軍準備肉搏,他看看自己的精銳們,小臉一個個被硝煙熏得漆黑,手被射擊時產生的後坐力震得神經質的發抖。雖然沒有人陣亡,但是受傷的卻不在少數,大多數是被流矢擦傷,可也有幾個傷的不輕,肩上、胸上還插著箭矢,隻是咬牙挺到了現在,不過大家精神還好,對著王爺苦笑不止。趙檉卻知道這不是心疼他們的時候,硬著心腸將傷重者送下城,其餘的人還要留作預備隊,現在城中的丁壯都已經上了城,手中再無可用之兵!
仗打的激烈,也給趙檉上了生動的一刻,許多聽過沒見過,甚至聽都沒聽過的守城器具讓他大開眼界。咱們現在一聽評書就是滾木檑石,其實這是統稱,其中有木檑、泥檑、磚檑、車腳檑、‘留客住’,還有歹毒的‘狼牙拍’,這玩意兒上麵釘滿了五寸長,六兩重的狼牙釘二千二百個,四麵還各有刃刀,拉起放下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蒼蠅拍,砸到人身上那就是萬刃穿身。
另外還有‘化學’武器,石灰粉大家都知道,一撒下去眼都睜不開;除了這個還有毒氣彈,聽聽裏邊的配料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更絕的便是‘金湯’,這裏邊都是好東西,主料是糞便,曬幹、打碎、用篩羅細,然後加入狼毒半斤、草鳥頭半斤、巴豆半斤、皂角半斤、砒霜半斤、班貓四兩、石灰一斤、荏油半斤,在鍋裏燒開,然後從城上往下倒,不但能把人燙個半死,汁液還能順著鐵甲縫透進去,讓你長毒瘡,就是此時僥幸不死,日後也得爛死!
趙檉這時也在城樓中坐不住了,來到城頭上,保吉一見,立刻命令自己兩個子侄拎著兩個大盾將他護住,自己穿著王爺的鐵甲,揮著大刀督戰。趙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猛然聽到一聲怒吼,十幾個兵丁用托叉頂住雲梯頂端,一起用力將梯子掀翻,梯子上的夏兵下意識的緊緊抱著梯子也免不了被摔得骨斷筋折。
那邊有人慘叫,趙檉扭頭一看放下心來,一個順著梯子爬上來,剛露頭便被鉤刀在腦袋上親了一口,鷂子翻身從梯子上飛了下去自殺了。‘咚’一聲巨響,一個兵丁抱著顆手雷的鼻祖――霹靂球,從城上扔了下去,不抱著不行一顆就有十二斤,不過這東西配方不純,估計炸不死人嚇死人倒有可能。‘媽呀’一聲又把趙檉的目光拉了回來,隻見一個攀上城頭的夏兵隻露了個臉出溜下子又不見了,在城頭上留下幾根歡蹦亂跳的手指頭。
野利也發了狠,連斬幾個退縮的逃兵,孤注一擲催兵猛攻,越來越多的雲梯架上了城頭,一些立功心切的士兵向城上拋出鉤索,拽著繩子往城上爬。精銳就是精銳,隨著野利親兵的全線殺入,城頭上的宋兵顧此失彼,出現了漏洞,一個大漢終於持刀躍上了城頭,接連砍翻幾個宋兵,打開了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