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玻璃

現在已是三伏天,趙檉和見喜在道觀裏悶了幾天了,丹房中一片狼藉,地上倒滿了渣滓,門口還扔著幾個碎裂的坩堝,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裏邊閃著螢光。

“見喜,剛才的配方你記下了?”趙檉一邊在坩堝中攪拌著一邊問道。

“二爺,我都記下了,青雲這個王八蛋,等咱們抓住他,非打他個半殘,什麽破配方啊,多半是假的!”見喜氣呼呼地說道,這幾天他們兩個人製造的爆炸比青雲一年都多,他的頭發眉『毛』都被火燎了,身上的衣服也快成了篩子,都是『裸』著胳膊『露』著肉,臉上被炙熱的火焰烤的禿嚕了皮,像大熊貓似的黑一塊,白一塊。

趙檉沒有聽見喜的牢『騷』,他再次往坩堝裏加了點白『色』的粉末,鍋裏混濁的『液』體慢慢的變得清亮起來,他在研究青雲留下的筆記,這裏邊有個製造琉璃的配方,他試了幾次都失敗了,現在他憑著自己的記憶再次下料。

道士們稱煉出來的琉璃,其實就是玻璃,他們認為這是玉的一種,是配置丹『藥』的一種珍貴的材料,碾碎了加到丹『藥』裏,人吃了這個可以像玉一樣長命百歲。趙檉對這個是一點也不信,人吃了還得原樣拉出來,玻璃渣子不紮破腸子就算是幸運了,還他媽的長命百歲,做夢吧!

玻璃在後世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在現在卻是稀缺的寶貝,而且趙檉知道玻璃的原料也是極為普通,不過是沙子,石灰和純堿,找起來也方便,對他來說困難的就是配方,他不知道其中的配比,隻能按照青雲的配方來試驗,想先把工藝搞出來。幾經試驗他算是知道了古人也不傻,為了防止別人偷藝,青雲將配方進行了篡改,配方是隻有他自己才能弄得清密碼,隻是苦了他們兩個,隻好一點點的試,不過好在趙檉知道都用了什麽東西,換了別人門都找不著。

“見喜,把火加旺!”趙檉一邊觀察一邊吩咐見喜,見喜往爐子裏又添上了幾鏟子煤,‘撲噠撲嗒’的拉動風箱,火苗竄了起來,坩堝都變得紅彤彤的了,足有一千多度。

“二爺,小心點,不要又炸了鍋!”見喜心驚擔顫地說道,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多次。

“別怕,隻要咱們成功了,你就躺在金元寶上睡覺吧!”坩堝裏的原料在趙檉的攪拌下慢慢的融合沸騰,不斷有氣泡冒出,趙檉不斷的將上麵浮起的雜質撇出去,他覺得這次成功就在眼前,心中高興打趣見喜道。

“二爺,你這做的是什麽啊,能像你說的那麽值錢?”見喜擦擦臉上的汗說道。

“這就是所謂的琉璃,不過咱們做的要比青雲和波斯人做的還要好,你說能賣多少錢!”

“啊?!這是琉璃!”見喜吃了一驚,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幫著王爺造出了琉璃,這個東西值多少錢他可是知道的,宮裏的有幾件琉璃杯,皇上平時都舍不得用,價值萬貫啊。

“沒想到吧!”趙檉笑著說道,宋代是曆史上最富庶的時代,有錢人多如牛『毛』,人錢多了沒處花,就喜歡買些稀奇的東西收藏顯擺,這和現代沒什麽區別,而琉璃正好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給他們的錢找個去處,趙檉仿佛已經看到一堆沙子變成了一個個金燦燦的大元寶了,滾滾而來,流進了自己的腰包。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趙檉用勺子舀出來一點倒在石板上,亮紅『色』的『液』體慢慢冷卻,逐漸變成了一塊透明的晶體,“見喜,不要燒了,保持這個溫度!”他等晶體徹底冷卻,撿起來拿在手中,對著太陽照了照,晶瑩透明,雖然還帶點淡淡的綠『色』,但是幾乎與後世的劣質玻璃無異了。

“見喜,我們成功了!”趙檉猛的喊了一聲,撲到見喜身上,見喜毫無準備一下被撲到在地。見喜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了,王爺又一項重大發明誕生了,當然這裏邊也包含著自己的功勞。

玻璃是製造出來了,可是要能換成錢還需要大量的工作要做,趙檉隻在少年時見過吹玻璃的,那時改革開放剛剛開始,各種小作坊雨後春筍般的遍地開花。他們家邊上就有人弄了個小玻璃廠,生產汽水瓶子,窗戶玻璃,質量不好跟大廠子比,但是勝在便宜,他們的設備簡單,一個坩堝,兩把鐵剪子,幾根吹管就能開工,工藝也還采用傳統的人工吹製。

廠房都是『露』天的,眼看著老師傅們用吹管蘸起一塊紅彤彤的玻璃水,在的手嘴的配合下,左轉右旋,如同魔術般的把它變成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瓶子,對小孩子還是很有吸引力的,那時他和小夥伴們常去看稀罕,可也就是看稀罕,具體怎麽弄他也沒『操』作過,人家也不可能讓他『摸』。

第二天,趙檉拿著幾件連夜讓鐵匠打製的工具走進了‘實驗室’,卻發現坩堝已經和凝固的玻璃『液』粘連在一起,沒辦法,隻好換了個坩堝重新開始。煉製好玻璃水,趙檉學著記憶中‘師傅’的樣子,拿吹管挑了塊玻璃『液』,用鐵剪子剪開,深吸了口氣,鼓起腮幫子吹出了他一輩子最值錢的一口氣,玻璃『液』是鼓起來了,可是趙檉卻沒勁了,等他緩上口氣,掛在吹管上的‘小氣球’迅速冷卻,再也吹不動了。

“失敗是成功之母!”趙檉自我安慰著,又換了一塊,又失敗了。一次、兩次、三次兩個人折騰了一天,看著地上擺著的一堆七扭八歪,立也立不正,站也站不直的作品,欲哭無淚啊。

“太打擊人了”趙檉掄起錘子將它們都砸成了玻璃片,再看看滿身的汙跡,黑黝黝的小手,哀歎一聲坐在了地上,做點事情咋這麽難啊,人家王爺這麽大的時候,都是胡吃猛睡,逍遙快樂,自己這個王爺卻比誰都忙,忙著規劃未來拯救大宋,忙著修橋鋪路改善民生,還要建廠種菜變著法的掙錢他真想蹦起來大罵他那個糊塗爹,你說你皇上不好好當,整天搞三搞四的折騰,害的我也跟著倒黴。

“二爺,不要生氣,咱們弄不好,不行換個人?”見喜看出趙檉的沮喪,陪著小心的問道。

“換誰,這個東西在整個大宋誰都沒有見過,誰會有這個技術?”趙檉搖著頭說道。

“二爺,我不是說讓他們造琉璃,他們就是想造,咱們也不能告訴他是不,我的意思是找個會吹的人,讓他給咱們吹玻璃!”見喜笑著說道。

“會吹的,誰會吹?”趙檉精神一振,這個思路不錯。

“二爺,我看你吹這個和那個走街串巷的吹糖人的有點像,咱們不行找兩個吹糖人的試試!”

“咳”趙檉好懸讓口氣憋死,他真敢想啊,一個糖人不過一文錢,自己這個做出一個成品來,就夠他吹一輩子糖人了,不過現在別無他法,到可以試試,“行,你明天就派人找兩個技術最好的吹糖人的工匠,讓他們試試,不過你要想法子不讓他說出咱們的秘密!”

“不讓他說出秘密,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他的舌頭割嘍,讓他一輩子沒法說話!”見喜『摸』著光滑的下巴眼『露』凶光地說道。

“你真夠缺德的,讓人不說出去秘密,除了死,割舌頭,還有兩個法子:一個是給他足夠多的錢,讓他不忍說出去;另一個就是讓他知道說出去的下場還不如死嘍!”趙檉笑著說道。

“二爺,您打算怎麽對我啊?”看著王爺的笑臉,見喜不要臉地問道。

“滾,的還想讓我拿錢砸死你啊,這件事你辦不好我就把你的舌頭割嘍!”趙檉踹了他一腳罵道。

“二爺,我這就去找順子,這個家夥讓人看著就害怕,辦這種事情也在行,再一個嘴嚴的跟死人似的,絕對能行!”見喜『揉』著大腿,嬉皮笑臉地說道。

趙檉無語了,見喜在自己的**下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心眼子越來越壞啦,他現在又再跟順子那個冷酷的家夥混到了一起,恐怕新一代的黑白無常又誕生了。

見喜和順子辦事很有效率,三天後吹糖人的手藝人被‘找’了來,可不是兩個人,見喜他倆嚴格貫徹了王爺的思想,將吹糖人的家裏人也都給帶回來了,意思很明顯,要是敢說出去,全家都要死光光!

要不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趙檉隻是給兩個家夥演示了遍流程,兩個人就把玻璃水當成糖稀吹了,隻浪費了一爐玻璃水就弄明白了『操』作要點,第二輪兩個有模有樣的拳頭大的杯子就出現在了趙檉的桌子上。

趙檉又飛快的將兩件成品送到了黃經臣的書案上讓他給估個價,老頭看著晶瑩剔透的玻璃杯疑為神器,審視良久,給了個保守的價格二千貫一個。趙檉二話沒說,馬上就批發給了黃經臣,讓他去找銷路,多出來的差價就算他以後的活動經費了!

趙檉接下來還有很多大事要做,這個玻璃坊自然又交給了見喜打理,見喜更懶,從小黃門中挑了兩個腦子反應慢、木訥、循規蹈矩、三腳踹不出屁的人才,培訓了一陣子,讓他們專門伺候那座玻璃窯。所需的配料他事先都分好,標上了1、2、3兩個人就如同設計好了程序的機器人,隻要根據火候投料即可。

於是趙府產業中投入人力物力最少,產出比最大的工坊誕生了,幸虧趙檉還不算貪財,每月隻開一爐,生產的還隻限初級產品,但是也將京城收藏人士口袋中的大把銀子劃拉到了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