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官勇跟風光遠回到雲霄關下時候,回頭看了看還跟他身後衛**,他帶著近三千衛**往藏棲梧那裏衝殺,現跟他身後就隻剩下了二十幾人。

風光遠也看了看跟上官勇身後衛**,輕輕拍了一下上官勇肩膀,什麽安慰話也沒說。

“元,元誌呢?”上官勇問風光遠道。

風光遠忙道:“元誌已經隨聖上入關了,受了傷,但不致命。”

安元誌這時當著軍醫麵,揪著吉和衣領子,顫聲道:“你說什麽?你再跟我說一遍,聖上命袁威去了息龍山穀?!”

吉和不明白安元誌怎麽會為著自己一句話跳腳,衝安元誌點頭道:“是,是啊,五少爺,聖上命袁將軍去息龍山穀了。”

“那他人呢?他回來了嗎?”安元誌問。

吉和又搖了搖頭,說:“沒,他,他還沒回來。”

安元誌把吉和推到了一邊,往屋外衝去。

軍醫追安元誌身後喊:“五少爺,您身上傷要包紮一下啊!”

等軍醫追出了屋子,安元誌已經跑沒影了。

吉和也跑出了屋子,問廊下人說:“五少爺人呢?”

走廊下人都跟吉和搖頭,安元誌方才發了瘋一般地衝出去,他們誰也不知道安五少爺幹什麽去了。

安元誌翻身上馬時候,眼前一陣發黑。

老六子追到了安元誌馬前,扶了安元誌一把,說“少爺,你又要去哪裏?”

“找袁威,”安元誌小聲道:“他去息龍山穀了。”

看著安元誌打馬往北城狂奔而去,老六子幾個死士侍衛也顧不上找大夫看傷了,忙也一起上了馬,跟了安元誌身後。

北城守將看見安元誌幾個人衝到城下,連忙從城樓上下來,站安元誌馬前問道:“五少爺,你這是要出城?”

“是,”安元誌說:“開城門。”

將軍說:“五少爺,你有開城令嗎?”

安元誌這會兒恨不得飛出城去。

將軍看安元誌神情不對,一臉關切地又喊了安元誌一聲:“五少爺?”

“聖上……”

“是我家侯爺命我們去息龍山穀一趟,”安元誌做出假傳聖旨事來之前,跟安元誌身旁袁城跟這將軍說道。

“衛國侯爺回來了?”這將軍這裏守城,不代表他不知道南城外戰事。

安元誌也不知道上官勇現哪裏,衝這將軍點了點頭,安元誌說:“現一切都亂了套了,我姐夫沒空找他將令。”

沒有出城令就開城門是死罪啊,將軍猶豫了。

安元誌衝這將軍一抱拳,道:“將軍放心,之後我會把出城令補給你。”

出城令還能補給嗎?將軍聞所未聞這事,他也沒敢受安元誌這個禮。

“拜托,”安元誌就差下馬給這將軍跪下了。

將軍看看麵前這幾個人,雨水倒是將這幾個人臉上血汙衝去了,隻是沾甲衣和戰袍上血卻是結成了塊,任雨水怎麽衝也衝不去了。將軍說:“五少爺,入夜之後天氣冷,您不穿蓑衣,也應該換身衣服吧?”安元誌幾個人現都是渾身血汙,甲衣破損。

“不必了,軍情緊急,”安元誌跟這將軍道:“麻煩你通融一下吧。”

將軍將自己棉披風解下來,遞給了安元誌道:“五少爺披著這個禦禦寒吧。”

安元誌衝這將軍搖了搖頭。

“放吊橋,開城門!”這將軍將披風搭了安元誌馬鞍上,回身衝城樓上大聲下令道。

“多謝你了,”安元誌跟這將軍道謝。

這將軍衝安元誌擺了擺手。

城門開了之後,吊橋還沒完全放下,安元誌便打馬出了城。

老六子幾個人從城門下守軍手裏,舀了幾個火把,跟著安元誌跑出了北門。

風家軍這位將軍看安元誌幾個人跑出城去了,命自己一個手下道:“你去找衛國侯爺,跟他要一下出城令。”

這個兵卒說:“將軍,衛國侯爺現哪兒啊?”

“不帥府,就衛**駐軍地,”這將軍說:“你兩個地方都找找。”

兵卒答應了一聲後,上馬往南城那裏跑了。

等安元誌幾個人趕到息龍山時候,雨下越發大了,舉著火把,也很難看清山路,隻是十幾具倒山路上屍體,安元誌幾個人不用打火把,也能看得到。

看到這十幾具屍體後,安元誌坐馬上不敢下來。

老六子幾個人下了馬,翻看這些屍體。

安元誌隻是看著老六子幾個人,一句話也不敢說。

老六子幾個人把屍體都翻看了一遍,鬆了一口氣,老六子跟安元誌說:“少爺,沒有袁威。”

“什麽?”安元誌問了老六子一句。

老六子抬高了嗓門,跟安元誌說:“沒袁威,他應該沒事。”

另一個死士侍衛說:“威哥武藝那麽高,他怎麽會有事,一定沒事。”

是啊,安元誌心裏想,袁威怎麽可能會有事?安元誌想衝老六子笑一下,隻是嘴角還沒來及揚起,安元誌就聽見了身後傳來了“呱”一聲烏啼聲。笑容僵嘴邊,安元誌僵硬著身體,坐馬上轉身。

一道閃電從天邊劃過,照亮了安元誌眼前天地。

不遠山路旁,一個人被一把長劍釘了一棵落葉鬆上。

“不,不可能,”安元誌喃喃自語道。

老六子幾個呆站原地。

“這不可能!”安元誌叫著跌下了馬,從泥濘山路上踉蹌著爬起來後,安元誌跌跌撞撞地奔到了樹下。

電閃雷鳴中,安元誌看清了這個人臉,這人是袁威,再跟自己說不可能,安元誌這下子也騙不了自己了。

“袁威!”

安元誌大喊著袁威名字,抱著袁威腳,想把袁威從樹身上弄下來,隻是袁威是被長劍釘了樹身上,安元誌隻是抱,沒辦法把人救下來。

老六子幾個人跑過來時候,就看見安元誌發了瘋一般地爬上了樹。

“少爺,”袁誠哭著跟安元誌喊:“你得先拔劍啊!”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去想,袁威是不是還活著。

“你忍著一些,”安元誌一邊跟袁威說著話,一邊把手放到了劍柄上。

低垂著頭袁威沒有任何反應。

安元誌緊咬著牙關,手上加了力道,將穿透了袁威肩胛長劍拔了出來,抱著袁威從樹上摔下。

老六子幾個人一起伸手,將安元誌和袁威抱了手裏。

安元誌從地上坐起了身,“袁威?”他抱著袁威喊。

火把光亮中,袁威甲衣戰袍上處處沾血,心口處弩箭倒映著火光。

安元誌解開了袁威甲衣,發現駑箭被軟甲所阻,並沒有完全穿透袁威心髒,一絲微薄希望又從安元誌心頭升起。

老六子這時伸手試了一下袁威鼻息,然後便痛哭了起來。

安元誌卻像聽不見老六子哭聲一樣,完全沉浸自己世界裏,自言自語道:“他沒死,他不可能死,他心口還有熱氣呢。”

袁申這時也伸手試了試袁威鼻息,還沒來及背過臉去,淚水就已經奪眶而出。

安元誌把手抵袁威心脈上,他才不管袁威這時是不是還有鼻息,這會兒安元誌固執地相信,袁威心口還有熱氣,那袁威就不會死。

“少爺,”老六子哭著喊安元誌。

安元誌不惜內力地護著袁威心脈,頭也不抬。

幾個死士侍衛蘀安元誌和袁威遮著雨,默默垂淚,卻都不再說話了。

烏鴉啼叫聲不多時又安元誌身遭響起,雨夜裏,顯得淒厲瘮人。

耗著內力安元誌沒有心力再去理會這些不祥烏鴉,他抱著袁威起身,跟袁威說:“我帶你回去找向遠清,你再忍耐一下。”

老六子跑過去,蘀安元誌把馬牽了過來。

“把披風給他蓋上,”安元誌跟老六子喊。

老六子把披風蓋了袁威身上,跟安元誌說:“少爺,袁威他……”

“閉嘴!”安元誌紅著眼,厲聲跟老六子道:“袁威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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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站著人,除非痛哭失聲,否則旁人看不出這人是不是哭。

安元誌抱著袁威要上馬時,身體損耗太過,安元誌吐了一口血。

袁威卻這時輕輕哼了一聲。

這聲音聽安元誌耳中無疑於天籟之聲,他忙又半跪了地上,大喊著袁威名字道:“袁威,我是安元誌,你睜眼看看我,袁威!”

袁威沒有睜眼,隻是說:“少爺?”

“是我,你再忍一下,我這就帶你去找向遠清。”

“白承澤,”袁威說。

“白承澤,”安元誌說這個名字時候,鮮血幾乎又要從咽喉裏嘔出來,他跟袁威說:“好,這個仇我們記下,以後一定殺了這個混蛋!”

袁威頭歪安元誌胸膛上,他睜一下眼,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兒子,”袁威跟安元誌說。

“你別想我給你養兒子,你兒子你自己養!”安元誌叫道:“你媳婦還京城等你,你要拋下她嗎?你忍心嗎?”

“對,對不起,”袁威低喃著又說了一句。

安元誌抱著袁威翻身就上了馬,身子佝僂著,量蘀袁威遮擋著風雨。

老六子幾個人抹了一把眼淚,紛紛上了馬。

“你們幾個留下來,”安元誌跟老六子幾個人說:“把他們屍體收拾好。”死去人都是衛**,安元誌不能讓這些人就這麽躺山路上。

“你再忍一下,”安元誌跟袁威說:“你想想你媳婦,想想你兒子!”

袁威安元誌懷裏,再也沒有說話。

安元誌這個雲霄關冷雨夜裏,抱著袁威策馬狂奔泥濘官道上,滿心倉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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