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死前也隻夠想這麽多。

伴隨著陸菀手中的匕首插入她的身體,拔出來,又插進去,反複幾次,她心髒已經被刺的支離破碎,身體不受控製的從門框上慢慢的滑倒到地上。

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蕭默。

或許她最討厭的不是陸菀,而在死前才知道真正讓她寒心的是這個男人。

陸菀看著蕭默,兩個人皆神情冷漠。

“現在知道我說的真話?”從她得知了紫英叫人來害她的兒子,陸菀就已經動了殺心。

她手邊隻有一把剪刀,但是剪刀可能不會那麽鋒利直接插入人的身體。而且剪刀也太短了,不一定能夠直達心髒。所以大夫來的時候,陸菀找他借了一把刀。她已經做好了殺了紫英的準備。

蕭默勾唇,“知道。你上次說,我就信了。所以我並沒有打算傷害你的兒子。”

陸菀嗤笑一聲,道,“你的傷不會有大礙。”

沈冽以前教過她的,所以她其實知道插在胸口哪個位置,會直達心髒。她或許有機會可以殺了蕭默,又或許蕭默不會放任她傷害到他。但首先陸菀其實並不打算殺了蕭默,她知道現在的情形,所以並沒有做和蕭默同歸於盡的決定。

她還有個孩子,沒有那麽傻去自尋死路。

“但如果我的兒子有個閃失,你要麽和我一起死,要麽就給我收屍。”

蕭默哈哈笑起來,“你這樣,真的很好。陸菀,我沒看錯你。”

他好像不會疼似的,明明胸口還在淌血。

他走近陸菀兩步,麵上帶著笑,“是紫英辦了錯事,你把她殺了。我還讓你趁機刺了一刀,如今可算心裏舒暢些了?”

陸菀卻沒接他的話茬,直接冷漠的拉門出去了。

走了幾步,才聽到身後的蕭默喚人進去給他處理傷口,順便處理了紫英的屍體。

陸菀徑自回到屋中,並沒關注外麵的事情。倒是小曼看到了紫英的屍體,身上淌的全是血,一雙眼睛還睜的很大,實在是被嚇著了。

她走進去,拉著陸菀要說什麽,媽媽想阻止,卻沒來得及。

“夫人,紫英姑娘死了。”

媽媽微微皺眉。

陸菀卻十分平靜道,“是我殺的。”

又攤開一隻手,道,“瞧瞧,上麵還有她的血。是她要害我兒子,便死有餘辜。”

小曼一直覺得陸菀是個溫和的人,就算是和蕭默對著幹,也是因為蕭默把她搶了過來。因為在遇到陸菀之後,她並沒有給小曼什麽臉色看,責罰更談不上了。

如今知道陸菀竟會殺人,當下便傻了,一句話說不出來。

媽媽畢竟是年長之人。她雖然也很吃驚陸菀竟會殺人,但也沒有小曼這麽傻愣著。

她上前拉了一下小曼道,“小公子生著病呢,什麽死啊的,在這說不吉利。瞧瞧精神頭這麽差,趕緊到外麵尋著幫忙,別在這給夫人尋晦氣了。”

小曼愣愣的出去了。

陸菀看了一眼媽媽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

媽媽一笑,道,“為母則剛。老奴也是母親,若有人欺負老奴的孩子,老奴興許也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又寬慰道,“夫人放寬心,小公子一貫康健,這次的小病小災不會有什麽的。”

陸菀點點頭,轉頭看向孩子。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屋內又來了一個大夫。

一打聽,原是宮中的禦醫。

以前許多皇子公主有個生病的,都是他看,在這方麵頗有心得。

媽媽與陸菀稍稍解釋了一下,便勸著陸菀將次間留給禦醫。

沈君瑋一連用了兩天的藥,燒是退下去了,隻醒著不發聲音。

禦醫說大約是受了驚嚇,藥石怕是派不上用場了。倒是可以在宅子裏做一場法事試一試。

陸菀立刻向蕭默打聽了這都城附近最有名的大師。

蕭默二話不說,替她去尋了。

做了兩場法事,說來也奇,到第三日孩子眼珠子亂轉,開始手腳亂動了,沒一會兒便開始嗚嗚啊啊的發出些聲音。

眾人懸著的一顆心終於都落了下來。

蕭默在外頭聽到裏頭的動靜,也知道沈君瑋沒事了。

他淺笑著捧了茶盞,喝了一口。

又坐了一會兒,打算走,卻見陸菀從裏頭出來了。

蕭默看了她,道,“你多陪陪孩子,我不久留了。”

陸菀道,“這位大師來自哪裏?我想去他所在的寺廟之中燒香祈福,再捐些香油錢。”

蕭默道,“這事我找人去辦,你……”

陸菀道,“救得是我的兒子,這種事情旁人無法代勞。”

蕭默沉默了一下,道,“這寺廟離著也不遠,我來安排,你想哪一日過去?”

“盡快!”

“好。”

蕭默便先走了。

走到外麵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陸菀對他說話少了好些戾氣。

自沈君瑋出事,陸菀的冷靜就有些嚇人。直到她把紫英殺了,又捅了自己一刀,蕭默對她都有些忌憚。

這些天蕭默不僅擔心沈君瑋的安危,更擔心陸菀的情緒崩塌。

好在,她已經沒事了。

忍不住駐足回頭去看她,卻見人早已不在那裏。

蕭默摸了摸鼻子,離開了。

再過了兩日,沈君瑋已經恢複的和以前一樣,看不出什麽異常。後腦勺的那個鼓出來的小包也逐漸消了下去。

陸菀還是怕沈君瑋哪裏不對勁,便經常用各種小玩意逗他,偶爾對他瞪個眼,叫叫他的名字,看著他的反應。

確定沒什麽異常,陸菀的心才漸漸放下來。

蕭默走進院子,輕咳一聲,打斷了這母慈子孝的畫麵。

陸菀把孩子給了媽媽,又對小曼道,“給三皇子沏杯茶去。”

蕭默見陸菀似乎叫他入座,這才在院子裏坐下。

陸菀道,“今日三皇子看起來拘謹的很,該不是又幹了什麽壞事了吧?”

知道嗆人了,看來恢複了。

蕭默的確是怕她還有什麽,言行上便收斂了許多。這不,來這裏以前都是主,今日把自己當客了。

小曼上了茶,蕭默接過來,然後對陸菀道,“我都安排好了。那寺廟香客多,我著人打了招呼,到時候人少些。”

陸菀道,“依照你的作風,肯定是把人都清空了。”

蕭默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陸菀又問道,“何日去?”

蕭默問道,“明日?”

陸菀簡短回,“可。”

蕭默便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