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說話的時候,餘光瞥了一眼丫鬟手裏端著的湯,又默默將視線收回來。
趙姨娘這陣子頭疼的厲害,聽到枝枝這麽說,便問了一句,“什麽偏方,有用嗎?”
枝枝道,“有用的。妾身打聽了好些地方,而且許多人用了,都說見好。而且這湯有益無害,即便不能治頭疼,也能補血氣。娘這個年紀,各方麵都得調理好的。”
枝枝說著給她盛了一碗湯,到了趙姨娘跟前,道,“娘,我是那地方出來的。身份雖然地位,可那裏頭的人卻知道怎麽保留自己的美貌,調理自己的身子。娘這些日子,月事可都還好?”
美完全是女人一生的事業。衰老也是女人最怕的事情。
這話瞬間引起了趙姨娘的興趣,她忘了她的這個兒媳婦算是其中行家了。
“娘,你喝一喝嚐一嚐,我專門調了味道,藥味已經很淡了。等喝完,我再給你按一按頭,保準有用。”
趙姨娘便將那一碗湯喝下,擦了擦嘴,誇讚道,“的確是沒什麽藥味,還有一點淡淡的甜。你有心了。你與我說說,你方才說的那些。”
枝枝淨了手,用帕子擦了擦,走到趙姨娘身後,給她按著太陽穴,道,“娘年紀尚輕,調理起來其實很簡單的。何況娘這皮膚保養的這般好,我到這個年紀肯定不如的。”
迷魂藥把趙姨娘灌得已經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枝枝其實在女人方麵的事情上頗有些心得。
不論是在床笫之事方麵,還是女人的保養方麵。
她有腦子,有容貌,就是輸在了自己的出身上,為這行當早些年就傷了自己的身子再不能有個孩子。
趙姨娘被她按了一會兒,又因為喝了那湯,身體熱熱的,不一會兒便有了困意,去**睡下了。
枝枝從趙姨娘的屋中退出來,看了一眼那屋內,轉身離開了。
“娘子,要回屋中嗎?”
枝枝笑了笑,道,“你先回去,我到園子裏走一走。”
“是。”
枝枝走到園子裏,遠遠的就看見陸緋正在亭子中煮茶。
她抬眸看過來,兩個人遙遙對望了一眼。
僅僅是一眼,枝枝便移開視線,朝水榭處的書房去了。她有兩日沒給高轍整理書房了,幫他整理一下。
兩日後,陸菀送了宋寧離開。
沈冽即便反對,陸菀還是坐著馬車要出城送宋寧。
她紅著眼眶道,“她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你不叫我送,太殘忍。”
沈冽拿她沒辦法,她一哭,他就心疼的不行。
小心翼翼的帶著她出城去了。
出了城,宋寧見她來,很是吃驚,“表姐,都叫你別送了。那日去你府上,便是與你道別的。你這樣還出來,要把我嚇死。”
“我沒事。來送送你。”兩個人又走到一邊,陸菀問道,“你與二叔怎麽樣了?”
宋寧一問,難為情的一笑。
她眉目間多了些風情,那是一個少女到女人的蛻變。
陸菀便明白了,又道,“你與二叔都……怎麽還要走?”
宋寧道,“我又沒賣給他,如何不能走?我小時候就想到處走走看看,如今終於來了機會,自然要抓住。他,他不攔我,反倒是支持我。”
“呦。他這麽招人喜歡,就不怕放在京都城不放心?”
宋寧拉了陸菀的手道,“所以表姐替我看著他。”
陸菀撇嘴道,“我自己夠顧不過來呢,怎麽看著他?”
宋寧道,“那就叫表姐夫看著。他們倆走得近,表姐夫潔身自好,能看住他。”
陸菀道,“你表姐夫也沒空。”
宋寧撒嬌道,“表姐……”
陸菀睨了她一眼,道,“瞧瞧,明明不放心,又舍不得,還要往外跑。”
宋寧道,“我走一走看一看,事情就更容易通了。我在這,臉上這傷就一直走不出來了。我想毫無負擔的麵對你們,表姐,你應該懂得。”
陸菀點點頭。
宋寧離開,是給自己一個解脫的途徑。
且陸菀相信,宋寧回來,便不一樣了。如此,她和王允才能走的更長久。
陸菀道,“你安心去吧,二叔我幫你看著。何況你也知道他的,白瞎了一張臉了,對女郎沒什麽興趣的,也就對你……”
宋寧道,“他隻是不容易動情罷了。這種人一旦動了情,可就不會變了。與表姐夫一樣。”
“呦,這是長大了,懂男人了。”
宋寧臉紅了。
騎在馬背上的舅舅喊她了。
宋寧對陸菀不舍道,“表姐我走了。等我到一處,我就給你寫信。”
“給二叔寫就信了,我就蹭著看兩眼。”
宋寧噗嗤一笑。
“二叔不來?”
“昨日與我道別過了。我叫他別來。怕來了,我舍不得走。”
“知道了。快去吧,別耽誤時辰了。”
宋寧點點頭。
看著隊伍離開,沈冽上前扶著她的手臂道,“舍不得?”
陸菀道,“舍不得是舍不得,但是又替她高興。我知道她會回來的。”
“嗯。”
聽到馬蹄聲,是王允策馬而來。
沈冽皺眉,“他竟連送別都遲了。”
陸菀失笑道,“你懂什麽?兩人約好的。倒是二叔舍不得,還追過來了。”
沈冽沒懂。
陸菀又附在沈冽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沈冽露出些吃驚的神情來。
陸菀道,“都是真的,宋寧與我說的。二叔這下子是有主了。”
沈冽一笑道,“也叫他嚐嚐什麽叫相思之苦。”
“嗯?”
沈冽道,“這小子,我當初得不到你時,沒在那幸災樂禍。”
陸菀一笑。
前頭王允鼻子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是有人想他了,還是有人在罵他?
沈冽扶著她上馬,道,“由著他去看吧,咱們先回。”
陸菀點點頭。
等上了馬車,陸菀依偎在沈冽懷中。沈冽握著她的手。
陸菀道,“沈冽,二叔如今有了著落,你開心吧?”
沈冽喟歎一聲,道,“是啊。他總算也能過上柴米油鹽的正常生活。我一直以為他會很難。”
“難,自然是難得。但遇到了那麽一個對的人,便不覺得難了。”
“說的是。”
陸菀正要說話,她突然皺眉,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沈冽……沈冽……”
另一隻手用力抓住了沈冽的手腕。
沈冽察覺出不對勁,忙問道,“菀菀,你怎麽了?”
“快,我,可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