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轍帶著陸菀光明正大的從正門入了定國公府。
趙姨娘到底先沒把這件事捅到高遠那裏去。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父子兩個鬧翻,她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高轍對陸菀道,“我帶你在府裏轉一圈,叫他們都知道你回來了。”
陸菀道,“我既回來,便還是主子。哪有主子繞一圈叫下人們去觀摩的道理?若真要都知道,也該是他們一個個的給我行禮。”
高轍覺得陸菀說的有理,他現在滿眼都是陸菀,她說什麽便是什麽。
“你現在是要回院子,還是……”
“回院子吧。”
陸菀回到了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在上一世,愛是那裏,恨是那裏,笑是那裏,哭也是那裏。承載了她短暫一生最多的情緒。
離開,再重新回來,陸菀看這個院子,已經沒有那麽多情緒。
逐漸的,她知道她已經從上一世裏徹底走了出來。
這一世,是嶄新的一世。
“菀菀……”高轍看她停下腳步,喚她。
陸菀收回神思,視線落在了偏院。
枝枝帶著丫鬟走過來,鄭重其事的給陸菀行了禮,“見過姐姐。恭喜夫君和姐姐又破鏡重圓。”
禮貌,又帶著微笑。
枝枝實在是知道如何偽裝自己的情緒。她原本掙得就是笑臉錢。甚至於她根本不會發怒。
“好。”高轍看著枝枝道,“以後我去國子監,你多陪陪菀菀。”
枝枝頷首道,“估計是姐姐帶著我玩了。”
高轍笑道,“她是很會玩的,一定叫你驚喜不斷。”
陸菀在一旁道,“我先進屋。”又看了一眼枝枝,道,“你過來和我說說話,我太就沒回來了,對府裏已經很陌生。”
枝枝沒想到陸菀一進府就要和她說話。
她自然不敢拒絕,跟著陸菀要進屋。陸菀走了兩步,轉頭看到高轍跟上來,便道,“我們女人家說話,你就不要跟著了。”
高轍頓了一下,隨即道,“行,那我叫廚房安排酒菜,我給你做最愛吃的桂花鴨。你不在的日子,不敢鬆懈,一直有練。”
陸菀淡淡的應了。
枝枝看一眼陸菀,又看一眼高轍。他眉目溫柔,竟還會下廚,他從來沒看過他這副樣子,也不知道養尊處優,隻會握筆杆子的手也能下廚。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陸菀。
他深情款款,有人卻淡漠以對。
她一顆心盼著,卻隻能得到他偶然的垂青。
嫉妒的要命。
這世上最不公平的事情便是愛情了。要求得兩情相悅是多麽珍貴的事情。
高轍走了,陸菀在椅子上坐下,環顧一走道,“的確與我在時沒什麽兩樣。”又招呼枝枝坐下。
枝枝坐下,便看到了她別在腰間的匕首。誰回家還帶著匕首的?防著誰呢。
她收回視線,又聽陸菀道,“可到底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這人呢,也不喜歡看著以前,因為我的以後實在美好的叫人期待。”
枝枝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便道,“夫君說姐姐有什麽缺的,盡管提。他是男人家,不可能麵麵俱到的,姐姐與我說就是了。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的。”
陸菀凝視她道,“我上次見你,覺得你風塵氣還很重。可現在再見你,便覺得大有不同了。可見高轍對你不差,而你也適應的很好。”
枝枝道,“遇到夫君是我的福分。萬想不到我還能有今日的。更想不到,你我有朝一日竟成了姐妹。”
陸菀一笑,道,“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現在沒有旁人,我問你一個問題,不知道當不當問。”
枝枝道,“姐姐問就是。”
陸菀道,“若叫你重新回到風月場所,你還願意嗎?”
仿佛正中了心髒,枝枝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女人總是能輕易看穿女人。
她靠的是拿捏男人存活下來,對付女人雖然也有些心得,但眼前的陸菀,看起來是個嬌生慣養的嬌小姐,卻可以輕易的拿捏她。
枝枝不由得想到了當初陸菀在佳偶齋對她的提點。
仿佛看穿了枝枝現在所想,陸菀道,“還是那句話,我對枝枝你能有什麽壞心思呢?不過是我不想當高轍的妻子,你也不想我當他的妻子罷了。”
先前他們共同的目標是趙琳琳。
如今他們再次擁有了共同的目標。
枝枝大約猜到了她的意圖,也不再拐彎抹角。
都是聰明人,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至於太累。
枝枝用帕子虛掩了一下唇角,道,“姐姐想做什麽?”
陸菀眉眼帶笑,道,“嘿。這就好說話了。我也不喜歡之乎者也的說不到點子上。”
身體動了動,手扶在了匕首上。
枝枝,“……”
陸菀道,“其實就是需要和你合作一下。我順利離開這裏,你還做他最寵愛的小妾。”
枝枝卻心中有一番斟酌,道,“若叫夫君發現,我恐怕也不能留下。”
陸菀道,“你又不是那種不會冒險的人。趙琳琳的事情,你就做的天衣無縫。”
枝枝抓緊了手中的帕子,看向陸菀。
陸菀撇嘴道,“趙琳琳的事情和我無關,我自不會胡亂說。她死了,我高興呢,更不會說什麽了。”
雖這樣說,卻拿著趙琳琳的事情在要挾她了。
陸菀知道什麽,知道多少,枝枝完全沒底。關鍵是高轍聽她的。如果陸菀在高轍跟前說什麽,那她更沒有留下來的資本了。
枝枝猶豫片刻,問道,“你想我做什麽?”
陸菀道,“很簡單,送個人進來罷了。我知道你現在在定國公府是說得上話的。”
枝枝疑惑的看著陸菀,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晚上,高轍陪著陸菀吃飯。
高轍是真的高興,以至於陸菀給他斟酒,一杯一杯,他都接過來喝了。
他拉著陸菀的手,笑著落淚,“菀菀,你不知道我多喜歡你。你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開心。”
俊秀無雙,真是個溫柔多情的公子啊。
陸菀笑著看他,道,“曾經我也很喜歡你啊,是你親手毀了他。”
高轍迷迷糊糊的,還是拉著她說話。
腦子越來越沉,眼皮越來越重,他趴在桌子上,卻還是強撐著看著陸菀。
陸菀看著他,聲音輕輕的,“高轍,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了。”
她要幹什麽?他已經沒有意識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