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覺得自己也能舌戰群儒的,街坊領居王大嬸,孫大娘都不是她的對手,今日被星辰這小嘴叭叭的竟回不了嘴。
“汪順耳根子軟,對你又敬重。其實這事也不全怪你。賭不是你叫他去的。是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作祟罷了,卻還拿著我當幌子。我何曾要求過他給我什麽榮華富貴?他先前什麽樣我早就知道,若我貪慕虛榮,便不會嫁他。說來說去,不過是死性不改而已。他打了我,反倒叫我徹底看清了。”
星辰再看一眼嬸子,道,“快過年了,我心情好。嬸子和汪家的人都不要來了,免得擾了我的心情。”又道,“看嬸子手上那隻鐲子沒了,怕是變賣了吧?可見家裏日子不太好過。這會子想起我來了,又拿我當搖錢樹?我又不傻!”
嬸子覺得牙疼。半晌才笑嗬嗬道,“星辰,你看,這誤會大了。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麽?”
星辰鄙夷看她一眼,道,“不瞞嬸子,我以前在小姐身邊時也是伶牙俐齒的。也不知怎麽的到了汪家,便不會說話了。受了委屈也隻知道哭。現在明白了,不對,嫁給汪順不對,與你們相處也不對。我現在過得快活,你別來找我。大言不慚一句,這門楣不是你高攀的起的。我跟著小姐這麽多年,從來也不是吃素的。今日是想瞧一瞧我的真麵目嗎?”
嬸子被噎的差點一口氣順不過去。
李堅適當的站出來,腰板挺直,是個狠人。
汪順被剁手指的情形還曆曆在目。
一屋子都是狠人,嬸子惹不起,隻能躲。
嬸子灰溜溜的走了,星辰轉身,看到陸菀和劉翠。
劉翠懷裏抱著孫起。
陸菀問,“感覺如何?”
星辰一笑,“爽!”
劉翠笑起來。
隔一日,沈冽騎馬過來。
陸菀皺眉道,“不是說忙著和二叔辦案?”
沈冽道,“你換身素衣,我們出去。”
一聽素衣,陸菀隱約想到了什麽。
當下換了衣服,與沈冽出去了。
如陸菀所想,沈冽帶著她一道去看宋瑜了。
上了香,燒了紙錢。
沈冽退到一邊,留著陸菀和宋瑜說話。
陸菀坐了一會兒,說了些,“我很好”,“爹和大哥也很好”,之類的話。
待回來找沈冽,眼眶紅紅的,顯然哭過了。
沈冽握了她的手道,“你母親瞧著呢,你過得好,她才安心。”
陸菀點頭,道,“謝謝你帶我過來。我不想這事求了皇上,惹了他多想。實在是不孝。”
她這幾日不快,便是因為這般糾結。
沈冽握著陸菀的手,認真道,“菀菀,我向你保證,你所想我都會幫你實現。”
陸菀卻道,“你別做這樣的承諾,我娘看著呢。”
沈冽道,“我認真地,不怕她知道。”
陸菀卻道,“好啦,我們回吧。”
不管陸菀信不信,沈冽卻在心裏起了誓。
上了馬車,沈冽替她把鬥篷解開,又拿了手爐塞到她手裏。隨即才坐到她身邊,道,“別難過,我一直陪著你呢。”
陸菀看著沈冽道,“喪期已經滿一年,我們定個日子成親吧。”
頓了一下又道,“我也想成為一個母親了。想做母親那樣的人。”
沈冽攬緊了她,心中微疼,回道,“開春事情多,皇上有打西齊的想法。晚些時候,我們就成親。”
陸菀道,“別叫我等太久。”沒聽出來沈冽是在騙她。
馬車搖搖晃晃的載著二人回去。
陸菀為宋瑜的事情暗自傷心了好些日子。如今上了墳,心安,到了屋中便躺下了。
沈冽看她睡著,在她額頭印下一吻便走了。
劉翠上前行禮道,“做了好些冬裝,其中也有侯爺的。過年,侯爺可得給麵子,穿上轉一圈。”
一聽就是沒安什麽好心。
沈冽直接道,“菀菀好醋,好看的衣裳穿脫給她一人看就行了。”
劉翠掩口笑,送了沈冽出去。
星辰過來道,“翠嫂子越來越放肆了,當心小姐知道,打你屁股。”
劉翠道,“我把丫丫屁股送過去。還有,你就不想看侯爺那樣的人穿的喜慶?”
星辰想一下,道,“自然想。”
兩個人笑起來。
沈冽回到侯府,瞧著張媽在那一個人嘀咕。
這不是沈冽頭一次瞧見了。
想了一下,便上前道,“張媽,可是最近出了什麽事?”
張媽被嚇了一跳,忙搖頭。
張媽不說,沈冽也不勉強,正抬腳要走,張媽突然叫住他,“侯爺,老奴鬥膽,有件事想問問侯爺。”
沈冽道,“問吧。”
張媽猶豫道,“是有關陸姑娘的。”
沈冽也頓了一下,道,“到我屋中說。”
張媽跟著沈冽去了屋中。
她一路也有些忐忑猶豫,方才怎麽就忍不住喊他了呢。到底是個奴才,有些事情不該她問的。可她拿著沈冽當兒子看,這事情不弄明白,心裏也一直不安。
沈冽坐下,又招呼張媽坐下,道,“張媽有什麽就問吧。”
張媽有些猶豫的搓了搓手,然後道,“老奴沒記錯的話,先前在府上見過陸姑娘一麵。老奴一把年紀了,那時候陸姑娘和侯爺是不是……”
看一眼沈冽,又繼續道,“可那時候,陸姑娘已經和定國公府二公子成親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沈冽凝視張媽,然後勾唇道,“原以為張媽年紀大了,現在看來思維還敏捷的很。”
張媽不好意思的一笑。
沈冽道,“這其中沒有什麽誤會。有人要給我送美人。他們陰差陽錯把菀菀送到了我這裏。這便是我與她的頭一次見麵。”
沈冽回憶起這些,麵色一片柔和。
張媽道,“這連話本子都不敢寫的,就是緣分。隻……”
沈冽道,“我知道張媽的顧慮。但如今菀菀與他已經和離。那些事情無需再提起。張媽該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我背上什麽罪名,全無所謂。但她,卻不能為此落下什麽不好的名聲。所以……”
張媽忙道,“老奴都懂。這事連當家的都不會說,侯爺盡管放心。以後成了親就是侯夫人,老奴一定敬她愛她照顧好她。”
沈冽點頭,又道,“除夕夜我們去她那裏吃飯。你和老張都去。”
張媽指了指自己難以置信。
沈冽溫言道,“除夕,本就要一家人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