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一看是星辰,趕緊先叫人抱著上了次間的榻上。
沒一會兒大夫請了過來,給星辰瞧了。
就是身子虛,所以才暈了,沒什麽大礙。隻搖頭,覺得這個時候,怎麽能叫剛生完孩子的女人亂跑呢。
送了大夫,陸菀去看星辰,叫芍藥去熬藥。
星辰忙道,“我不能喝藥。喝了藥,孩子沒法喝奶。”
陸菀先叫芍藥退下去了,問星辰道,“告訴我,怎麽回事?”
星辰抿了抿唇卻不說話。
陸菀看著她道,“你既到我這來了,定然是有事的。你若不說,我便帶著人直接去問了。”
說著便要起身,卻被星辰拉住了手。
“小姐……”
陸菀又坐了下來,道,“還不說?我是你什麽人,你竟也瞞我?”
星辰沉默了一會兒,才把事情說了出來。
原是星辰她身子薄,本就瘦,生了孩子之後,便一直奶水不足,孩子餓的哇哇叫。原先陸菀管著,嬸子不敢給她喝鯽魚湯。結果孩子奶水一直不足,嬸子就在星辰跟前一直埋怨,說不該聽陸菀的,陸菀連個孩子都沒有的人懂什麽。
星辰心疼孩子,就動搖了。趁著陸菀不在,偷偷配合著嬸子喝了魚湯。結果還是沒奶水,嬸子又找別人要了些什麽方子,都給星辰試了,奶水還是少得可憐。
嬸子怕孩子餓,隻好去找鄰居家還有奶水的婦人。雖然是找到了,可再也沒給過星辰好臉色看。吃的喝的便也不好了,覺得星辰吃再多也沒什麽用。
在她跟前埋怨,跑到汪順跟前也說。
嬸子有次和她說起來,就一直說陸菀不好。星辰忍無可忍,便與她吵起來。嬸子早就一肚子怨氣,還能叫星辰還嘴。話就說的難聽了,星辰氣的想哭又哭不出來。
嬸子抱著孩子出去,星辰實在難受就跑了出來。
月子裏頭星辰身子虛,也沒恢複好,這跑出來,一路奔到陸菀這裏,就一時暈過去了。
陸菀氣道,“這翠嫂子說了,有奶沒奶,每個人都不一樣。你要死要活的給汪順生了兒子了,又怪你沒奶?這婦人就是事情多。”
星辰道,“她沒見識,小姐別生氣。”
陸菀看著星辰就十分心疼。月子裏跑出來,把哪裏傷著了,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陸菀順了口氣,道,“不用想了,我把孩子接過來,以後你就在這過。那嬸子再敢說什麽,叫她過來找我。”
星辰看著陸菀搖頭。
陸菀道,“你就是好脾氣。先前在我跟前那潑辣勁呢?嫁了人竟變得這般沒用了。”
星辰抿唇不說話。
陸菀掰開她的手,便出去。
芍藥過來問道,“小姐,藥還熬嗎?”
陸菀道,“要熬,再給她弄點好的吃的補一補。”
芍藥點頭。
陸菀嘀咕道,“反正奶水沒了就沒了,孩子還能餓死?”
芍藥忙去了。
給星辰吃了東西,又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星辰臉上氣色看著已經好些了。
傍晚的時候,汪順來了。
星辰一聽汪順來了,便在榻上躺不住了。
陸菀把她按下來,道,“人一來,你就想回去了?”
星辰道,“我其實衝動了,不該出來,叫家裏人肯定著急了。”
陸菀啐她,“你個沒出息的。”
又問,“這事你要不要我管?”
星辰抿唇不說話。
陸菀道,“又不說話,光我著急。其實我想了,這件事畢竟是你的家事,我再擔心你,日子還是你過。我說再多,反而顯的是我多事了。我現在問你,你到底是願意留下,還是繼續回去?”
星辰道,“我現在不光有順哥,還有孩子了。其實生活裏這些事情誰家都有的。便是在鎮國公府,定國公府,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也多。總不能因為幾句話,日子就不過了。小姐,我能處理好。”
陸菀其實想了一下,不是所有事情她都能替星辰辦。
星辰從女郎成為婦人,又從婦人成為母親,生活該經曆的一樣都不能少,最後成為什麽樣,都是自己的造化,旁人是不能代替她的。
陸菀撫了撫衣擺,道,“我可以讓你回去,隻你也學著聰明些,別讓自己受委屈。有些人,一味對她善良是沒用的,就是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她才知道收斂。你有什麽好怕的,你還有我呢。”
星辰笑著點頭,“謝謝小姐。”
陸菀叫汪順進去,卻沒看汪順一眼,自己回屋了。
汪順陪著星辰說了幾句,便要帶著她回去了。
“嬸子看到你不在,急死了,專門跑了一趟定國公府把我叫來的。你下次可不能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萬一身體有個好歹……”
星辰點頭道,“我一時想不通才跑出來的,下次知道了。”
汪順嘟囔道,“又不是孩子了,還做這些幼稚的事情。”
說著,又看星辰,“可以自己走嗎?”
星辰點頭。
汪順扶著星辰出了門,途經院子看到陸菀坐在那看話本子。見著兩人,便對一邊的芍藥道,“昨日裏棍子是不是欺負你了?一會兒我便打斷他的腿,我身邊的人豈容旁人欺負?”
這話明顯是說給汪順聽得。汪順腳下頓了頓,與星辰一道給陸菀行了禮便出去了。
等上了馬車,汪順一直不說話。
星辰沉默了半晌,終於問道,“孩子還好吧?”
汪順道,“離了娘,能好哪裏去?”
星辰心疼起來,道,“我下次再不撇下他了。”
汪順沒接話,過了一會兒卻又問道,“星辰,是不是我們汪家這麽叫你不待見?真的如嬸子所說,你是不是覺得嫁給我委屈了你?”
“順哥,你說什麽?我從沒這樣想過。”
汪順臉色卻沉著,語氣也不大好,“我看嬸子就沒說錯。你我本都是貧苦出身的,你不要以為跟了厲害的主子,你也成了主子。咱們是什麽人就過什麽日子。像你這樣的,生過孩子,都能下地幹活了。我們汪家對你不薄。你要是還不滿足,我也沒辦法,我汪順就是這麽個人了,沒法叫你過上小姐日子。”
“我……”星辰想辯解,卻又無力辯解。
月子裏她本就心情一直鬱鬱,如今聽汪順這般埋怨,一瞬間,委屈的淚水便落了下來。
好在汪順看她落淚,便沒再多說,隻也沒有往日的溫柔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