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雖然還是話少,但至少每日吃些飯菜了。都是按照禦醫要求的,對她臉上的傷有好處。
陸菀每日過來找她,陪她說說話,陪她在園子裏走一走。
隻陸菀提過兩回帶她出去走一走,宋寧不願。陸菀也不勉強,總歸要一步一步好起來。
豫王一直擔心宋寧,沒別的心思。
倒是景寧帝親自過來看了一趟宋寧,主動提了賜婚一事。
豫王當場落了淚,道,“恐怕宋寧要有負聖恩了。”
景寧帝歎氣,道,“誰也沒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朕也是好心想為宋寧尋一門好親事,沒想到會這樣。皇兄不必想這些,叫宋寧養好身子,再把心情調節好。賜婚的事情便作罷吧。”
豫王叩謝聖恩。
景寧帝去看宋寧,趕巧陸菀也在,兩人皆行了禮。
宋寧臉上的紗布已經拆了,隻每日堅持塗抹藥膏。幾條疤痕,看起來的確可怖。可因為真心相待之人,便也不覺得害怕。
景寧帝見宋寧精神尚好,也放心許多,又對陸菀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陸菀垂首,眼睛看著地麵,道,“都是民女應該的。”
這句民女刺了一下景寧帝的心窩子。
景寧帝看著這個單薄的身影跪在地上,不由想起了她的母親宋瑜。當初她堅定的站出來,向眾人宣布宋徹可堪重任,那時候他喚她皇姐,她拉著他的手請他登上帝位。
恍惚間將近十年了。
宋瑜向他求過什麽呢?又做了什麽叫他痛恨之事呢?
什麽都沒有啊,隻有那個夢。
景寧帝在清醒,不受夢魘之時,還是可以想到別人的好。
他當下伸出手親自將陸菀扶了起身,道,“你母親的諡號尚在,你不是什麽民女。朕今日封你為無憂郡主。”
好一個無憂。
陸菀在心底冷笑。
麵上卻沉靜道,“民女雖是皇族,卻無心這些。皇上若真想民女無憂,便不叫民女有這封號的束縛,真正自在。”
傍晚,沈冽到陸菀這裏來吃晚飯,說了這事。
沈冽問,“你怎麽說的?”
陸菀道,“我沒接受。我如今不需要這些,有了這些看似傍身,其實害我。”
沈冽感歎陸菀把這些看的十分清楚。
陸菀問道,“查的怎麽樣了?”
自然是指宋寧的事情。
沈冽搖頭,“毫無進展。阿允這段時日就沒回過府上。”
“是他該!不查出來,我都不想見他。”
沈冽也沒接話,拿出些東西來,一個匣子裏全是些小物件,木頭雕刻的小鳥,還可以動,像是要飛一樣,還有竹蜻蜓之類的。
沈冽道,“阿允發現的一個木匠,做這些東西很好,明日你給小郡主送過去,叫她解解乏。”
又補充道,“別說是阿允送的。”
陸菀收了下來,道,“要是說了,指不定直接砸我臉上了。”
沈冽唇角彎了彎,隨即道,“如今雖無婚約,但我還不能和皇上直接去求。菀菀,你再等等我。”
陸菀道,“我不著急。現在時機不對。不瞞你說,今日他要給我郡主封號的時候,我想拿和你的事情和他交換來著。想想還是算了,好不容易賜婚撤去了,我可不能再得寸進尺。”
景寧帝是多疑之人。他可以主動給,若叫旁人求,他免不了又得多想。
沈冽道,“你做得對。這件事我來籌謀。”
陸菀看他,道,“又是你?”
沈冽尷尬了一瞬,道,“這次盡量把事情都提前告知你。”
陸菀拖長了尾音道,“盡……量?”
沈冽點頭。
陸菀白他一眼,起身道,“快走吧,時辰不早了。”
說著,也不管沈冽走不走,徑自進屋去了。
剛準備進臥房,餘光便瞥見沈冽跟上來了。
她轉過身,想要快速的關上槅門,卻不想沈冽快他一步,用手擋住了槅門。
陸菀笑看他,問道,“侯爺今日不打算走,要做我的入幕之賓?”
夏季本就穿的薄,她又麵帶微笑,嫵媚風流,沈冽身上就燒起來。
陸菀道,“我自知攔不住侯爺,不如侯爺,請……”
說罷竟側開了身子由著沈冽進來。
沈冽看看她,道,“你別總拿這話激我。我若是控製不住,也不是不能進。”
陸菀道,“我賭你是個正人君子。”
沈冽道,“我先是個男人。”
陸菀歪頭一笑,團扇掩麵,“是嗎?”
隨即伸出一隻手,勾了沈冽的衣襟。
沈冽順勢便踏進了臥房。
陸菀團扇擱在一邊,走近兩步,輕輕的抱住沈冽,“我其實……”
沈冽的喉結滾動,身體僵硬的不敢動。
陸菀道,“我其實很想就這麽抱抱你。”
“生你的氣,卻也知道你是為了我。想這麽抱抱你,告訴你,你一貫不是一個人。你可以信任王允,也可以信任我。我這裏……”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已經為你打開,就永遠給你留著位置,沈冽,你明白了嗎?”
沈冽呐呐點頭,隨即聲音沉沉道,“菀菀,你別勾引我。”
陸菀噗嗤一笑,鬆開他,道,“被你發現了。好啦,就是逗你一下,看來你的自製力還可以。”
若非兩人還未成親,沈冽看她這使壞的樣子,便想直接抱著她壓到身下。
“我走了,你早點歇息。”轉過身,匆匆出去了。
還能聽到陸菀的笑聲。
沈冽氣的握緊了拳頭,偏偏拿那個家夥一點辦法都沒有。
等著吧,總有一日,叫你承歡膝下,俯首稱臣。
第二日,陸菀把那些小玩意去拿給宋寧玩。宋寧果真是喜歡。
得知宋寧喜歡,每日王允都叫人送東西過來,吃的玩的應有盡有。
陸菀不遺餘力的往宋寧跟前送,有一日見宋寧看著東西出神,便走過去道,“你也不是傻子,也別拿我當傻子,既知道東西不是我送的,還一直不說,到底怎麽想的?”
宋寧道,“以前總盼著他對我好,哪怕理我一句,我也開心。如今……我反倒開心不起來了。”
她看著陸菀道,“因我不想要這份愧疚和憐憫。我說過不怪他的,他做這些幹什麽呢?”
陸菀寬慰道,“興許就是想對你好。人呢,其實有時候很奇怪的。好好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總要有點什麽事才能看清楚自己的內心。”
宋寧道,“可我與他已經無緣無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