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境遇其實很奇怪。
徐媽媽還在操心著在哪裏買宅子,手上的銀子夠不夠用。陸菀在想著,應該在哪個客棧住下,收拾好了,先吃點東西,然後出去轉一轉。
結果就有人將他們的去路給攔住了。
有人隔著車簾子恭敬道,“小姐,當家的有請。”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陸菀撩開簾子一看,可不就是佳偶齋的掌櫃的嗎?
“是你呀。”陸菀麵上一喜,又道,“這麽說,是白叔找我?”
掌櫃的點頭,道,“當家的在佳偶齋內恭候小姐呢。”
“好。我這就去。”雖不大明白為什麽現在白若塵在等她,但白若塵是宋瑜的朋友,陸菀信他的。
馬車便往佳偶齋去了。
芍藥先下馬車,扶了陸菀下來。
陸菀下馬車又交代徐媽媽道,“媽媽就在馬車內等著吧,許是很快就好了。”
“好。”
交代完,陸菀便進了佳偶齋。
白若塵很快迎了出來,一襲白衣,翩翩出塵。
隻他明顯的眼窩深陷了許多,氣色也不似當初見她的那般好。
“菀菀……”白若塵喚她。
這一聲,明明聽出了顫音。
這一聲,陸菀壓在心頭的情緒又被渲染開。
她鼻子微酸,不由便想起了自己枉死的母親。
“白叔……”她施施然行禮。
白若塵引著她進了屋,又叫掌櫃的看了茶,這才道,“你母親出事的時候我不在京都城。等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入土為安了。”
言語間有些遺憾。
陸菀道,“母親走得急,連我也沒見到她最後一麵。白叔也算是有心之人了,母親也會欣慰的。”
白若塵道,“她性子強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
在陸菀的認識裏,宋瑜的確是個要強的人。可當她麵對陸詹的時候,其實收斂了許多。當初宋瑜為了陸詹放棄白若塵,不全是因為陸詹對她好,也因為其實宋瑜也喜歡陸詹吧。隻有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有收斂和理解。
陸菀道,“母親是為了保全整個鎮國公府。事情已經過去,白叔也不要太難過。”
白若塵撫了一下衣擺,道,“是不該提這些不高興的事情。我今日找你來,也是有件事同你說。”
“白叔請說。”
白若塵道,“我知道你已經從定國公府裏出來了。以後便留在這裏吧。”
陸菀一愣。
白若塵道,“這佳偶齋,以及後麵的宅子,其實都是你母親的。”
陸菀更愣。
白若塵道,“不僅是這佳偶齋,在湖廣一帶,還有幾處宅子,日後留著玩樂去的,至於京都城內,幾家賭坊,幾家酒樓,幾家綢緞莊,幾家瓷器店,包括一家青樓。”
白若塵抬眼示意,身後的掌櫃的便拿出來一些地契房契。
白若塵道,“這些都是你母親的。因不在她名下,所以鎮國公府被抄,這些都安然無恙。”
“我先前代為保管,如今都交給你。”
陸菀驚得下巴掉在地上。她這剛和離,又富甲一方了。
白若塵被她的神情弄笑了,道,“怎麽?嫌自己太窮了?”
陸菀收起自己的下巴,道,“哪能啊?我還盤算著以後要緊巴巴的過日子,沒想到突然又成了有錢人。這世上的好事真的說來就來。白叔,這餡餅也太大了吧?”
白若塵輕笑,道,“別貧了,叫人把東西搬進來吧。”
陸菀道,“我再想想啊,我還打算再買一處宅子呢。”
白若塵看她一眼,道,“放著這麽大的宅子不住,你準備去哪裏?實則,這佳偶齋我時常疏於管理,以後你住過來,便正好打理一下。”
陸菀臉一沉。
白若塵白她一眼,道,“自家的鋪子,還不願打理了?你以後不也是閑著了嗎?”
陸菀,“……”
佳偶齋外麵,馬車被牽到了後麵的門。實則那才是宅子的正門,隻不過與前麵的鋪子相通罷了。
徐媽媽從馬車裏下來,一時間也沒明白到底怎麽了。
陸菀對徐媽媽道,“媽媽,我們有錢了。”
徐媽媽一怔,“有多少錢?”
陸菀洋洋得意道,“我還沒算過。總之是很有錢的。等都收拾好了,我們再細細算一算。”
徐媽媽點頭。
不遠處,二人兩匹馬。
沈冽本來急著要去找陸菀的,可沒想到突然停下了。王允跟上,就看到一個言笑晏晏的女郎,偏偏身邊還有個謫仙一般的人物。
王允嘖嘖兩聲,“這誰啊?嘿,少夫人笑的跟花一樣呢。”
沈冽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王允道,“就叫你早點來吧,看,直接被人截了。這人誰啊,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沈冽道,“她在笑嗎?”
王允側目。
沈冽道,“她好像和那人關係不錯。”
王允繼續側目,然後發現沈冽握著韁繩的手變緊了。
王允道,“我替哥去查查這個人的底細,不過眼下,哥,咱們還過去嗎?”
沈冽仿佛沒聽到王允說的話,繼續牙縫裏擠出聲音,“看把她高興的,跟撿到錢似的。”
王允,“……”
眼看著東西都搬完了,陸菀拍了拍手,用帕子擦了擦身上,舉步就要進去。
白若塵伸手去扶她,又挑眉。
陸菀不解。
白若塵輕聲道,“那邊有個人看你半天了。”
陸菀並沒注意到,等白若塵一說,便轉頭看過去。
高頭駿馬,一人穿著玄衣,寬肩窄腰,劍眉星目,線條硬朗。
他消息知道的倒是快。
陸菀對著沈冽遙遙的頷首,淺淺一笑,隨即對白若塵道,“堂堂定北侯呢,你可別惹他,要不然以後生意不好做。”
白若塵輕哼一聲,道,“以後生意是你的,好不好與我有什麽幹係?遠遠看著,也不過來,看來不過是個膽小鬼,菀菀,我們進去。”
硬生生把人拖進去了。
王允氣道,“嘿,見到了,也不喊我們,竟直接進去了。哥,咱們還去嗎?”
沈冽道,“她慣喜歡美男子,你覺得那人比之高轍如何?”
“當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剛說完就捂了嘴,又道,“他和哥不是一個風格的,哥,你可別自卑啊。”
沈冽覷了他一眼,道,“回吧。”
王允難以置信。
沈冽已經調轉馬頭,抬頭陽光正好,低頭路邊的小野花已經要開了。
一切都好起來了,沈冽的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