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琳琳一向不服氣,她自己也是心高氣傲的,才不覺得陸菀有什麽。於是嘟囔道,“那個陸菀有什麽?以前還有個身份在,如今便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表哥還稀罕她什麽?”

趙姨娘偏頭看她一眼,“這話在你表哥跟前就別說了,免得她討厭你。”

說著,拉了她的手,叫她到了自己身前,道,“琳琳,我知道你喜歡高轍,我也想讓你做他的正妻。但眼下還不是時候,高轍那裏,得叫他一步一步來。所以暫時先委屈你一下,讓你做個小妾,你不要怪姑母。”

妻跟妾身份相差萬裏。

趙琳琳看著宋玫頤指氣使,趙姨娘身為妾室就算是心中有氣,也不敢明著表現出來。趙琳琳自小被家裏慣著,心高氣傲的,她這次來,本就是奔著當高轍的妻子來的。原以為有些困難,可沒想到老天都幫她,陸菀的娘家倒台了。她離著勝利已經很近了,結果又卡住了,趙琳琳心裏哪裏樂意?

可又不好明著忤逆趙姨娘的意思,隻好麵露乖巧,又表現出隱忍的樣子,道,“我一切都聽姑母的,我就是喜歡表哥,做妾也願意的。”

趙姨娘拍了拍她的手,道,“你相信姑母,姑母會幫你的。你隻要嫁給高轍,先生下頭一個孩子。別說這高轍的正妻了,便是那世子夫人的身份以後也不如你的。”

趙琳琳點頭不說了。

這邊孫慧回到高敏的院子裏,高敏正嫻靜的坐在窗前榻上的看書,還沒回頭,就聽到孫慧長歎了一聲。

高敏把書放下,轉頭去看她,道,“歎什麽呢?不是從嬸子那裏回來的嗎?”

孫慧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把先前在宋玫屋子裏的事情說了,然後看著高敏道,“這不是叫我尷尬嗎?我活了這麽十幾年,頭一次這麽尷尬。也不知道舅母怎麽想的。”

高敏道,“把話說開了,除了尷尬點,也沒別的壞處。至少叫你一下子知道嬸子什麽想法,那陸氏緋娘又是什麽態度。”

孫慧道,“我可不能在那一直待著。這不趕緊回來了嗎?我畢竟還是個外人呢,有些話不該我聽的。”

高敏道,“你這樣想也是對的。這最怕內宅是非多,你這還沒過門,有些事情少沾惹比較好。”

又道,“既然話已經挑明了,你怎麽想?”

孫慧看著手中的茶杯,道,“我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了。先前見到這陸氏緋娘,便生不出嫉妒來。因覺得兩個人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就是喜歡,也不能橫插一腳。可這幾年了,我一直想著表哥,借著陪你過來,便又動了心思,想著哪怕見一眼也好。”

高敏看著她,笑道,“你呀,天生就是個癡情的人。自從當初見了堂哥,心裏邊容不下旁人了。這也說不上好事還是壞事。隻我問你,若此生不能嫁給堂哥,你就不遺憾?”

孫慧歎氣道,“既是情根深種,又哪能說沒遺憾?可他們兩口子……”

高敏蕙質蘭心,卻已經看到了事情的本質,她道,“你也不要光看表麵,有些事情跳出來看。這堂哥與陸氏緋娘就真的幸福?我看未必。他們成親三年多,一直無所出,嬸子那性子,能容陸氏緋娘到今日也是不易了。定國公府是個什麽人家,豈能容陸氏緋娘一人絕了門戶?所以,堂哥納妾是早晚的事情。既然是逃不開,為何不叫一個真心喜歡他的人過來?你孫慧也不比陸氏緋娘差什麽,自然能嫁。隻你得想清楚,若隻是當個小妾,會不會委屈了你?”

孫慧道,“若能與心愛之人相守,實在是一大幸事,又哪裏有什麽委屈?隻我覺得表哥他未必樂意。”

高敏重新將書本拿起來,道,“這事你隻要點頭,就好辦了。嬸子自有她的辦法,你也別瞎同情,隻要想想,叫你和堂哥永遠不能在一起,你樂意不樂意就是了。”

高家宗族之所以把高敏推出來,也是看中她凡事看的透徹,也知道輕重,關鍵時刻,絕對不會被感情左右。這種人,進宮再合適不過。

孫慧被高敏勸了,一下子都通了。

傍晚的時候,高轍就回來了,他前腳踏進府上,便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忙不迭的奔著趙姨娘的屋子去了。

高轍去了趙姨娘屋裏,整個人火急火燎的,也不行禮,撩了衣擺,在椅子上坐下,直接問道,“娘,到底怎麽回事?”

趙姨娘裝糊塗道,“你這沒頭沒腦的,什麽怎麽回事?”

高轍氣道,“我一回來就聽說了。那邊竟要叫我休了菀菀?”

趙姨娘道,“是有這事。我先說好,我可沒這個意思,也是今日才知道,與菀菀一塊知道的。”

高轍蹭的站起來道,“為什麽要我休妻?菀菀是我明媒正娶娶回來的,是我的妻子,又不是她的妻子,她憑什麽叫我休妻就休妻?”

趙姨娘撇嘴道,“說的有板有眼的,說陸菀犯了七出之條。忤逆父母,還善妒,鬧的家宅不寧。她這話其實也沒說錯。”

高轍道,“我與她理論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給我坐下。”趙姨娘冷了臉道命令。

高轍沒動。

趙姨娘道,“你這衝動性子,過去了,就能叫她聽了你的?人家有憑有據,又是當家主母,叫你休妻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又嘟囔道,“如今都已經入朝為官了,竟還這般性子!”

高轍冷靜了下來,重新坐下道,“娘,這簡直太欺負人了。菀菀剛剛失了娘親,該是夫家庇護的時候。這個時候卻叫我休妻,這種還是人做的事情嗎?”

一想到那些話是當著陸菀的麵說的,高轍又心疼又生氣。

趙姨娘道,“你喝口茶順順氣,這事又不是沒得補救了。”

高轍敷衍的喝了一口茶,忙問道,“娘說有什麽法子?”

趙姨娘也端起了茶盞,慢悠悠的撥動著茶蓋,道,“她宋玫叫我們休妻,我們就休了?真當我們院子裏這麽好欺負呢?這要是事事都聽她的,還不爬到我們頭上拉屎撒尿?”

高轍皺了眉頭。

趙姨娘道,“話糙理不糙。知道了,我以後不說了。”

高轍道,“娘有什麽法子,就趕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