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一走,陸菀還是不大放心,對徐媽媽道,“這汪順叫我心裏不踏實,還得叫過來提點提點。”
徐媽媽道,“要提點也別這兩日。大家都團團圓圓喜慶的過節呢。”
陸菀點頭,“也是。等過幾日再說吧。也當是看看汪順的表現了。”
兩人正說話,高轍便進來了。
他中途來過一回,知道星辰和劉翠都在,便先走了。他對陸菀十分不放心,有人來陪著,他安心許多。
在這期間,他專門去找了汪順,叫他沒事帶自己媳婦過來陪陪陸菀,汪順忙應下了。
進了屋中,高轍坐下來。
芍藥奉了茶。
高轍便問道,“這兩日街上熱鬧,又覺得你在喪期,怕是不便。想要什麽,你與我說,我替你去買來。”
陸菀不出門,頭發便披散著,整個人顯得十分的嫻靜。
她淺淺道,“也不缺什麽。”
高轍知她沒這個心思,又問道,“早上可曾好好吃飯?”
陸菀道,“也不是有意,隻是沒什麽胃口。”
高轍心疼道,“那也該多吃一些。可是菜不和胃口?我給你去買桂花鴨?”
陸菀淺笑著搖頭道,“不必了。”
高轍坐近些,看著陸菀道,“菀菀,你這樣我很擔心。”
陸菀看著他,眼中平靜無波,“高轍,你是真的擔心我嗎?”
高轍道,“自然是真的。”
陸菀道,“那麽放我走吧。”
高轍微愣。
陸菀道,“如今我在這府上身份尷尬,你不如放我走了吧。或許我會過得好些。”
高轍深情道,“你是擔心母親那邊待你不好嗎?你放心,我在呢,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陸菀看著高轍道,“我自是知道你對我好的。可如今這情形,我也不想叫你為難。你我和離,你也不必受我牽連。我如今沒有娘家撐腰,下人們見到我都是躲著走的,更不必說公爹婆婆那邊了。高轍,我亦是有尊嚴的呀。”
情緒到了這裏,陸菀稍稍調動,眼淚便落了下來。
一見陸菀落淚,高轍便心疼的不行。
“乖,不要亂想,你在這個府上永遠是少夫人,我不會叫別人欺負你的。”高轍擁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有多久了,他不能這樣擁著她。他們倆不能好好的說話。
終於,他等到了陸菀需要他的時候。
這一次,他要緊緊握住。
陸菀淚水漣漣的看著高轍,道,“高轍,你若做不到呢?”
這話把高轍給問住了。
陸菀道,“倘若有一天,你無力保護我呢?我該怎麽辦?不如放了我走,我在外頭……”
“你在外頭孤身一人又能仰仗誰?”高轍打斷了她的話,道,“大不了我就另外開府,我現在雖然官職不高,但養活你沒有問題,菀菀,你相信我,我一定能給你想要的。”
陸菀沒接話,卻還是掉眼淚。
待高轍走了,徐媽媽走過來給她添了熱茶,換了新的手爐,“今日是年初一,小姐怎麽就和姑爺提了這件事?更何況樹倒猢猻散,小姐不如等外頭穩一穩,再離開。”
陸菀將眼淚擦拭幹淨,道,“媽媽,我知道高轍不會同意,我隻是要點他一下而已。”
陸菀喝了一口茶,道,“總有那種時候,高轍會主動與我和離的。得叫他知道什麽叫努力也無能為力。以前是我傻了,非要與他正麵剛。其實知道他的弱點,就該奔著那個去才是。”
徐媽媽剛要說話,又轉過身去咳嗽了幾聲。
回轉身便對陸菀道,“已經熬了藥了,一會兒就去喝。”
陸菀忙叮囑道,“你快去,我這裏也不要人伺候的。”
大年初一的早上,侯府裏的人也都起了個大早。幾個人在一起吃了早飯,相互說了些吉利的話。
待吃完,溫暖暖問沈冽道,“姐夫有什麽打算?聽說今日許多人出城去踏青呢。我與張媽準備一道去呢。”
沈冽問道,“今日很多人會去踏青?可這天怪冷的。”
溫暖暖噗嗤一笑道,“天冷也不怕呀。人多了就熱鬧了,誰還怕冷啊。這是張媽與我說的,姐夫你還不如我知道的多呢。城外熱鬧著呢,不必昨兒個晚上。”
沈冽嗯了一聲道,“你與張媽去玩吧。”
“姐夫要一道去嗎?”
“我還有事。”
說著,便舉步去了自己的院子。
張媽和溫暖暖已經準備好了要出門,見了沈冽出來,換了一身衣裳,手裏抱著一把琴。
張媽嘖嘖嘴,“咱們侯爺真是穿什麽都好看,活脫脫的衣服架子。這衣裳像是新的吧,深紅色呢,侯爺極少穿的。”
溫暖暖一雙眼睛已經移不開,歎道,“姐夫的確穿什麽都好看。”
沈冽正好走近,與二人打了個照麵。
張媽笑嘻嘻的道,“以為女人家穿的喜慶才應當,沒想到侯爺穿紅色的更叫人移不開眼。”
沈冽被張媽誇得微微有些赧然,道,“皇上賞的,想著過年,便穿了。”
張媽道,“就該這樣,平日裏穿的太暗沉了。”
沈冽扯了一下嘴角。
張媽又道,“侯爺手裏抱著什麽?這也是要出門?”
“嗯,有點事。我先走了。”
兩人目送著沈冽上了馬,策馬而去。
溫暖暖道,“張媽可知道姐夫是去哪裏?”
張媽道,“我哪裏知道?不過看著像是去辦私事去的。”
溫暖暖眉目一挑,露出些俏皮來,“張媽想不想知道姐夫辦什麽私事?我可告訴你,他手裏抱得是一把琴呢。興許是給哪個姑娘去送的。”
張媽喜道,“還知道給姑娘送東西了,真是開竅了。”
溫暖暖道,“那咱們去看看是哪家姑娘好不好?我也好奇呢,張媽也想早日有個侯爺夫人吧?”
張媽也是女人,女人就會八卦,又被溫暖暖這麽一磨,便稀裏糊塗上了馬車,跟在了沈冽那匹馬的後頭了。
便是被撞見了,就說是去買東西的,沈冽總不至於因為這個與她置氣,更何況車上還坐了一個張媽。
過了大約一刻鍾,前頭沈冽下了馬。
馬車離著沈冽還有段距離,並不起眼。
她掀開簾子往前麵看了看,發現沈冽就站在豫王府的門口。
他像是和守門的人說了什麽,過了一會兒,便見宋寧走了出來。兩個人又說了些什麽,沈冽便將手中的琴交給了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