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走過來,便看著養眼。

年輕,漂亮,得體,穿的也明豔,臉上有女郎的朝氣,叫人看著便愉悅。

高遠滿眼慈愛,道,“你們二人坐的那麽遠做什麽?高啟身邊還有位置,坐下吧。”

高敏道,“二伯,這坐的遠,才能看得遠呢,坐近了,就光聽到聲了。”

“這要是像我眼神不好的該如何?少說這些,趕緊坐下。”高遠假裝有些威嚴的命令道。

高敏福了福身子,道,“二伯平日裏溫和的很,一直慣著我,二伯難得提個要求,那肯定恭敬不如聰明了。”

話說的高遠樂嗬嗬的。宋玫也高興。

她這幾日觀察了高敏,知書達理,端莊大方,沒有一點小家子氣。這種女郎進了宮,景寧帝一定喜歡。怪不得高家宗族那邊把她推選了出來。就等著來年開春的好消息了。

高敏便拉著孫慧坐下了,因知道孫慧喜歡高啟,還特意把離著高啟近的位置讓給了她。孫慧羞得抬不起頭,再看高敏,已經假模假樣的看戲了,氣的孫慧暗自跺腳。

正在此時,聽到宋玫喊自己,“慧慧,若有什麽不懂的就問你高啟表哥。這戲,他看了多少遍了,早就倒背如流了。”

孫慧忙應了,道,“我知道了,舅母。”

一台戲結束,管事的給戲班子的人都派發了紅包,眾人帶著妝道了謝,這才離了定國公府。

眾人歇一下,花廳內就該傳菜了。

趙姨娘剛餘光看一眼高轍,他已經一溜煙跑了。

趙姨娘歎道,“我這兒子啊,被那個丫頭迷得死死的。”

趙琳琳道,“姑母也別擔心,如今嫂子正傷心呢,表哥緊張也是應當的。”

趙姨娘道,“自己不和我兒子圓房,還不樂意他納妾,這種善妒的兒媳婦可不好。琳琳,還是你好。”

趙琳琳甜甜的笑了。

如今陸菀身份不同往日了,還能再攔著高轍納妾麽?

高轍奔著院子裏跑去,走進屋子,張望了一下,問芍藥,“菀菀呢?”

芍藥道,“少夫人躺在裏頭看書呢。”

高轍又問道,“下午可睡了一會兒?有沒有吃點東西?”

芍藥道,“睡倒是睡了,隻沒吃什麽東西,總說沒有胃口。”

說著,不由擔心起來。

高轍道,“我知道了。我去找她。”

高轍走到臥房門口,推開了槅門。

陸菀並沒有靠在**,而是穿了一身素服倚坐在窗下的榻上,一頭青絲垂於半邊肩頭。屋中還沒點燈,夕陽的光透過窗紙,朦朧又濃重地灑在她的臉上。

高轍看著她,仿佛看著一個從沒見到過的陸菀。

他走過去,扶住了她的雙肩,道,“菀菀……”

陸菀扭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來啦。”

高轍道,“一切已經過去了,以後我來保護你。”

陸菀沒接話,目光落在榻上,卻沒有聚焦。

高轍道,“換身衣裳,我們去吃年夜飯吧。下午知道你要休息,便沒叫你去聽戲了。”

陸菀知他意思,道,“高轍,我如今有孝期在身,你是叫我要穿的豔麗些嗎?”

高轍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隻她這一身實在是太素了,他也是擔心,陸菀一旦去了,又叫旁人說閑言碎語。他看了看陸菀,還是道,“罷了,都知道你如今孝期在身,也該理解才是。菀菀,我們去吧。”

陸菀便與他一道出門,走前又對高轍道,“高轍,一會兒你安排廚房送些飯菜過來吧。我如今這身份,怕是叫不動廚房了。”

高轍心中澀然,忙道,“他們不敢。我在一日,你就是定國公府的少夫人。我這就去安排,看誰敢給你們臉色看。”

出了院子,便叫了身邊的一個小廝忙去辦理了。

陸菀與高轍出現在花廳,陸菀那一抹素白,出塵的像是一朵潔白的蓮花,不染纖塵似的。

高敏和孫慧也不是小門小戶裏沒見識的女郎,他們自己也是優秀的人,眼光很高的。如今見了陸菀,也不由得心生感歎,這世上竟有如此氣質出塵的女郎。難怪高轍如此迷戀她。隻是可惜了,家中遭逢大難,如今這朵蓮花不知道還能不能好好的綻放。

想到此,又心中不免覺得遺憾。

他們二人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又與陸菀無冤無仇的,自然不會生出什麽妒忌來。

而坐在趙姨娘身邊的趙琳琳,那眼中的妒忌絲毫不掩飾。

陸菀一眼掃過去,已經將她的神情放在眼裏。

嗬,果然和上一世一樣呢,從碰麵,就會因為同一個男人,而相互看不順眼。

不過這一世,陸菀不會因為高轍看她不順眼,而是單純的覺得這個女郎不順眼。

陸菀入了座,宋玫一張臉便臭著了,道,“你有孝期在身,按理不該參加這種宴飲的活動。也是看在你如今孤苦無依,隻你也穿的太素了些,不知道的以為是我們府上有什麽不好的事呢。”

陸菀眼眸垂了垂,隨即道,“母親實則說得對。隻孝大於天,我能做的不過如此。若母親看我不慣,我現在離開就是。”

眉眼溫順,語氣更是柔柔的,仿佛變了一個似的。

宋玫不由打量她幾下。

平日裏這陸菀一副千金小姐的做派,便是在她跟前,也不會賣什麽麵子。如今突然這般乖巧,倒叫她有些不習慣了。

高轍見陸菀這般說,便站出來護著,“母親若叫菀菀走,那我也退下吧。我也該給嶽母守孝的。還有大哥和大嫂,不如我們都散了吧。”

宋玫立刻不悅道,“你這耍的哪門子的脾氣,要來威脅我麽?”

上次的事情趙姨娘已經忍了,如今除夕家宴,宋玫還要訓斥自己的兒子,趙姨娘可不能忍了,立刻回嘴道,“我看高轍就沒說錯。不過是照著姐姐的意思說罷了。高啟和陸緋也都是為人女兒和女婿的,自然也有守孝的道理。他們都走了,留下幾個年輕的女郎陪著,姐姐或許吃的就開心了。”

宋玫磨牙。

她身為皇族,有時候反而會被這種市井小民給噎住了。

高遠身為一家之主,發了話道,“行了,吃頓飯還在這吵吵。陸菀這麽做也無可厚非,早早吃完退下就是了。除夕夜還吵架,這個家還能安寧嗎?”

眾人都不說話了。

陸菀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