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轍從趙姨娘那處回去,特意的放慢了速度。可速度再慢,距離也就這麽一點。終是走到了水榭那處。
其實高轍這段時間對綠錦也有些歉疚。
本來說好了等秋闈之後,就把綠錦的院子落實下來,可他後來又去了國子監。因剛去,便格外勤快些,早點與裏麵的同僚打好關係,比較忙,便一直沒有去辦院子的事情。他本打算忙完這一段時間,在過年之前把這事情弄好。因他現在有官職在身,說話,辦事也都方便了。
可沒想到,在這之前,卻先出了這件事。
高轍幾十丈開外便停下了,看著那亮著燈的書房,步子便格外艱難起來。他不用去看,也猜到此時綠錦一定哭成了淚人了。
這件事無疑對她來說是個災難,而他又要棄了她,不知她能否承受。
高轍現在想當隻鵪鶉,自己藏起來,可沒辦法,還得去見她。
歎口氣,高轍重新邁開了步子。
到了書房,高轍沒看見她。他進了臥房,綠錦正呆呆的坐在床邊。見高轍過來,忙跑過來抱住了他。才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高轍看著她,紅腫的雙眼,多有不忍。
待綠錦哭了一會兒,高轍給她擦了擦眼淚,道,“別哭了,哭得我心疼。”
綠錦道,“是妾身對不住你,竟不能給夫君生個孩子。”
高轍道,“沒事。這也不是你的錯。”
綠錦難以置信的問道,“夫君,你不怪我嗎?”
高轍道,“這事如何怪你?你也不想這般的。”
綠錦以為自己遇到了這世上最溫柔,最體諒人的男人,將頭靠在他胸膛,心中的那份難過,因為有這個男人,消散了許多。
她就知道高轍是她的依靠。
高轍寬慰她睡下了,自己則是坐在書桌前,情緒有些惆悵。
第二日一早,高轍又去國子監了。
綠錦起來,梳洗打扮之後,走出了書房。明顯可以看到前麵回廊之下,有人在看著她,指指點點的。
話語雖然聽不到,可那鄙夷的眼神,她最熟悉不過。
到底是傳開了嗎?
怎麽能瞞得住?這定國公府就這麽大。
綠錦受不住,轉身進了書房。
這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陸菀的耳朵裏。
陸菀也是聽星辰說的。
她早上去給劉翠送了點燕窩,路上聽說了這事,回來便告訴了陸菀。
已經入冬,陸菀已經穿上了粉色的薄襖,耳朵一對琉璃珠子,看起來格外靈動。
她正捧著茶,聽星辰這麽一說,陸菀也微微吃驚。但已經沒有太大的起伏。
徐媽媽過來給她添茶,道,“綠錦看著挺康健的?怎麽不能有孕?這下子,她在定國公府的地位就不穩當了。那位趙姨娘可勢力的很。”
陸菀道,“我早說過,這條路她既選擇走,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的。”
徐媽媽道,“再如何,反正與我們院裏沒關係了。”
陸菀看一眼星辰,道,“不會還心軟吧?”
星辰嘟囔道,“奴婢才沒有。”
陸菀便笑了笑。
芍藥道,“那薛娘子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星辰姐姐出去一趟便知道了,府內都傳開了吧?”
徐媽媽道,“大戶人家是非更多,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的。”
芍藥聽了像是有些後怕。
陸菀對她道,“給我選好衣裳,明日要進宮呢。”
芍藥便去辦了。
徐媽媽道,“不想小姐竟與皇後娘娘如此投緣了。”
陸菀笑嘻嘻道,“我是另有所圖呢。”
姚皇後答應她的事情,她私下和徐媽媽說過了。徐媽媽也不反對,因這種事情,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還是皇權。總能叫定國公府敢怒不敢言的。
徐媽媽隻覺得陸菀早早就該用了。
陸菀上一世便想把日子過得簡單,隻想和高轍一世一雙人好好過日子,所以對於外頭這些人際關係走動的很少。這一世,真是覺得自己太虧了。因動點心思,花點精力,把自己的關係擴一擴,辦起事來就沒那麽難了。
人與人之間有時候也是利用來利用去的關係,隻給自己設一條原則就好了。
第二日一早,用了早飯,他們便出發了。
路上的時候,芍藥無意間往窗外看,吃驚道,“那不是秦大夫嗎?這麽早就從賭坊裏頭出來啊?”
陸菀穿了件鵝黃的薄襖,整個人看起來暖融融的,可愛的像隻小黃雞。
陸菀閉目養神,聽到這話,便道,“小丫頭,那說明賭了一夜呢。這些賭鬼,不輸光,不會出來的。你看他臉色是不是極差?”
又問道,“哪個秦大夫?”
芍藥道,“這個秦大夫經常去府上給夫人和趙姨娘號脈的。對了,昨日給薛娘子請脈的也是他。”
陸菀沒說話,沉思了一下。
若是上一世,她根本不會多想。一個大夫,是個賭徒,也沒什麽。可是她這一世知道了許多定國公府的醃臢事,便不會把事情想得如此簡單。
她心中有了一個念想,雖隻是猜測,也想去證實一下。
她立刻對芍藥道,“咱們帶的銀子夠嗎?”
芍藥拿出一個荷包,“夠……吧?少夫人要買什麽?”
“你去找秦大夫,用這銀子問他一件事。”陸菀又把自己給否定掉了,道,“不。銀子也不算是最直接的方法。這種輸光的賭徒很容易坐地起價,且不一定會對這點銀子動心。停車!”
前頭趕馬的李堅拉了韁繩停了馬車。
陸菀掀開簾子對李堅道,“我知道你武藝高強,現在便是用它的時候。替我去辦件事。”
李堅立刻應下。
陸菀與他簡短說了,李堅便跳下馬車,立刻去辦了。
不一會兒李堅便從巷子裏走出來,另一邊一個被打的鼻青臉腫人朝另一個方向匆忙跑了。
他走到馬車跟前。
陸菀問道,“辦妥了?”
李堅點頭,把秦大夫對他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芍藥聽完吃驚道,“怎麽會是……”
陸菀道,“還真被我猜到了。竟然又是宋玫。她連個妾室也容不下?”
雖還有些困惑,但陸菀已經不想去追究了。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趙姨娘的主意,但一想,趙姨娘當初願意納她為妾,應該不會那麽快就反悔了。所以她隻是猜測宋玫,卻不想還真猜對了。
陸菀重新坐定,對李堅道,“進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