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瞧準的獵物,上了勾,陸菀忍不住心中激動了一下。

她對姚皇後道,“皇後娘娘可以插手臣婦與高轍的事情麽?畢竟依照大晉律例,想要和離,必須是夫妻雙方共同同意的。”

姚皇後不以為然道,“那就叫高大人同意好了。這麽拖著,都不快樂,也不是辦法。”

陸菀為難道,“方才娘娘不是說高轍不會輕易放手嗎?臣婦其實提過好幾回了,他不同意。”

姚皇後道,“那就叫他不得不同意。”

如陸菀所想,她想借用皇權逼迫高轍同意和離。

陸菀道,“皇後娘娘,臣婦勸你,可不是為了此事。皇後娘娘幫臣婦,倒成了臣婦處心積慮了。”

姚皇後噗嗤一笑,道,“你想到哪裏去了?若是處心積慮,那日在宮中,你能算到本宮不舒服?昨日,你又能算到本宮聽你的勸?本宮又不傻,誰是真心,誰是假意,看得出來。”

陸菀道,“臣婦算是有福了,攤上皇後娘娘這般通情達理。”

姚皇後又笑,“你這張嘴啊,原先不知道這麽能說。”

陸菀撇嘴道,“能說,也不敢說。也是與皇後娘娘親近了,才敢放肆些的。”

姚皇後道,“放肆些也無妨,輩分上,你是本宮甥女。可本宮卻想拿你當妹妹看。”

姚皇後有過一個一奶同胞的妹妹,後來夭折了,對陸菀這般說,可見是真的看中陸菀的。

兩個人說了些話,姚皇後直接在她這用飯了。

陸菀道,“皇後娘娘,這裏粗茶淡飯的,何況皇後娘娘應該陪著皇帝舅舅一道用午膳吧?”

姚皇後道,“他們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了,且狩獵時,隨便什麽都吃了。本宮才不要過去。就在你這吃了。你也不必謙虛,兩個國公府都不是小門小戶,你見過的用過的吃過的,可不比本宮差。”

陸菀笑了。

待用了午飯,姚皇後要走時,高轍卻來了。

風塵仆仆,步履匆匆,可見是剛狩獵回來,便過來了。他平日裏不是個冒失的人,突然見到皇後娘娘,忙行了禮。

姚皇後瞧了他一眼,道,“高大人,青年才俊,是個上流人物。隻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強求的好。”

高轍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隻不敢多言,微微垂首送了姚皇後。

待進屋,又瞧見陸菀已經躺在**,側著身子了。

高轍問了幾句,不見她回應,無奈隻好退出去了。

後來連著兩日,陸菀都瞧不了熱鬧,隻等著回定國公府了。

出發前的的晚上,芍藥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算了時間,給陸菀熬的藥已經差不多了,芍藥便放下手頭的活,出去端藥去了。

小廚房在別業邊上,芍藥過去的時候,被突然竄出來的一個人影嚇了一跳。

“是我。”

芍藥定睛一看,是沈冽正附手立著。

芍藥忙行了禮,沈冽便問道,“你家少夫人如何了?”

這幾日可把沈冽憋壞了,當然從旁人那裏聽到的是陸菀並不嚴重。可他摸不著看不見,自然還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無奈這邊的別業,男女有別,他也無法前往探視。

今日隻好在這裏將芍藥堵了。

好在芍藥跟在陸菀身邊見過幾回沈冽,且也知道此人並非什麽壞人,當下也沒多少防備。

芍藥將陸菀的情況說了,又道,“少夫人早想出來走動了,被奴婢按住了。太醫說,若忍著,好得快。”

沈冽想到陸菀一臉不情願,無奈被個丫頭按住的表情,不由勾了唇角。

他看了一眼芍藥道,“你做的很好。”

芍藥懵了一下。

沈冽又道,“你去端藥吧。我找你的事情,不必同她提起了。”

“是,侯爺。”

沈冽很快消失在月色下,芍藥也不多想,端著藥去了陸菀那處。

因第二日秋獵便要結束了,宋徹在離宮設了晚宴。

待高轍回來時,已經有些晚了。

他到了陸菀跟前,輕輕扣門。

因心情不佳,今日便多喝了兩杯。

扣了門,無人應。屋內雖亮著燭火,但高轍知道,陸菀一直有怕黑的弱點。

他又扣了兩下,終於芍藥隔著門問了話,“是誰在外頭?”

高轍道,“是我。”

芍藥便聽出來是高轍的聲音,忙道,“二公子是來找少夫人的嗎?少夫人晚上喝了藥,已經睡下了。明日要趕路回去,二公子也早些歇下吧。”

這話一聽,便是陸菀教芍藥的。

因芍藥這丫頭,在他院裏已經幾年了,從不敢多說幾句話。一直是個垂著頭默默幹活的人。

高轍道,“她腳好了嗎?”

芍藥道,“能走動幾步,隻不敢多用力。回府養幾日,就該好了。”

“那就好。”

說了那就好,人卻沒走。

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身上無力,竟直接沿著門框滑著坐在了門前。雙腿曲在胸前,手臂搭在上麵。

芍藥透過影子看到了高轍坐在門前,去看坐在**的陸菀。

陸菀不解?

芍藥指了指門,又做了一個坐下的姿勢,陸菀便懂了。於是朝她揮揮手,比出一個口型,“隨他去。”

芍藥便去了次間躺下了。

陸菀手中拿著話本子呢,這幾日竟當小豬了。吃了睡,睡了吃,這個時候了,哪裏睡得著?

她原以為高轍坐一會兒就該走了,沒想到卻聽到了高轍開口說話,“菀菀,我知道你怨我。可我舍不得放手,我不想與你和離。菀菀,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一定待你好的。”

“綠錦的事情已成定局,咱們不要再揪著不放好嗎?你隻要記著,我心裏最在意的人還是你就夠了。我當時是糊塗了,如今綠錦成了我的妾室,我如何能無情的將她棄了?”

高轍大抵是喝多了,斷斷續續的說了許多。

陸菀不想聽,卻還是一字一句的都聽進去了。

無奈之下,穿了鞋,有些吃力的走到了門邊,打算叫他直接走的。卻突然感覺到門框微微顫動,又看到了他雙肩微顫的樣子。

這男人,竟哭了……

其實又何必呢?

若是和離,他過怎麽樣的生活都可以。高轍在各方麵都不算是個壞人。隻在情感上,他們二人所求不同罷了。

既不同,分開便是,不必相互折磨。

正要將這些話勸了,卻突然聽到外麵有人大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