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轍在路上遇到了幾個同僚,便聊了一會兒,才過來。

到時,見陸菀宿在另一間屋子,有些無奈。他上前扣了門。芍藥拉開門過來迎了,見是高轍,便福了身子。

高轍視線往裏看了看,沒瞧見陸菀的身形,便問道,“少夫人呢?”

芍藥回道,“少夫人累了,先歇下了。二公子是有什麽事情嗎?”

高轍道,“我那間屋子更寬敞,想叫菀菀去那一間。”

芍藥道,“都收拾好了,許是少夫人也不願挪動了。”

高轍點點頭,又道,“等她醒了,你問她一聲。我東西少,隨時可以換過來的。我那房間的窗戶對著西山呢,早上可以看日出。”

芍藥點頭道,“奴婢記下了。待少夫人醒過來,一定去問。”

高轍又問道,“她可用過晚飯了?”

芍藥搖頭。

高轍皺了皺眉,隨即道,“我叫廚房備著飯菜,她醒過來,你便去取。別叫她餓著了。”

“是,公子。”

對一個奴婢總歸沒那麽多話要說的,頓了頓,高轍略顯尷尬的走了。

本想看她一眼的,卻也沒個理由。

待他走了,芍藥才把門掩了。

進到臥房,見陸菀根本沒睡,坐在了**。

“公子的話少夫人都聽到了嗎?”

陸菀道,“聽到了。不必挪窩,不夠麻煩的。橫豎也就這幾日。”

芍藥不敢作什麽評價,又道,“少夫人現在要傳晚飯嗎?”

“嗯。”陸菀點頭。

不多時,晚飯到了桌前,陸菀叫芍藥與她一道用了晚飯。

待吃完,陸菀便覺得吃的多了,要出去溜一圈。

她看芍藥還在收拾,便道,“你在這收拾著,我就在這附近轉一圈。”

芍藥應下。

陸菀出了別業,此時天還沒黑,她便沿著別業邊上的一條小道走著。

西山的景致的確不差,雖是秋季,略顯蕭條,但晚風輕拂,也叫人神清氣爽。

她一個人遛彎,不知不覺便走的遠了。

等覺得累時,才驚覺自己走得太遠了,且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一轉身,便打算回去,誰知道幾步開外,有人正站著,因天色暗,陸菀一時沒瞧清楚是誰,卻實打實的被嚇了一跳,低呼一聲。

“是我。”那人忙開口。

陸菀捂著胸口,瞪著來人道,“沈冽,你屬貓的嗎?走路都沒聲的?”

沈冽臉上頗有些歉意,道,“我不知道你突然轉身。”

陸菀覺出不對來,斥道,“沈冽,你一直跟著我?”

沈冽道,“方才與你大哥分別,便瞧見你朝這邊走過來了。天色漸暗,這附近偶爾會有猛獸出沒,我不放心,便跟過來了。”

哪能再斥責別人的一番好意?

沈冽又不是王允,故意會把事情誇大其詞。他說有猛獸出沒,可能就真的有。

陸菀垂首屈膝道了謝,“多謝了。”她其實感念沈冽的細致。雖離著遠了,畢竟隨時可能被人看到。秋獵時,人多眼雜,若她真與沈冽肩並肩走著,還有所攀談,不免被人亂傳。如此不遠不近的跟著,又不曾有任何交流,便是叫人瞧見了,也說不出什麽來。

沈冽道,“把你嚇著了,是我的不是。”

陸菀不由一笑,道,“你這人跟過來本就該說一聲的。”

沈冽道,“以為你走一會兒就回去的,誰知道,你走那麽遠。”

陸菀挑眉,“怪我咯?”

沈冽眉目舒展開來,問道,“會騎馬嗎?”

陸菀搖頭,道,“小時候我娘想叫我學的,我爹不讓,後來就沒學了。我每次來這裏,也就是看個熱鬧罷了。不過我投壺很厲害的,一投一個準,那些女郎都不是我的對手。”

便是朦朧的月色,也能看到美人皎若明月。

沈冽問道,“想學嗎?”

陸菀點頭,又道,“我這個年紀了,筋骨拉不開了,也不知道晚不晚。”

沈冽道,“不晚。改日我教你。”

陸菀本想答應,又覺得不合適。

沈冽補充道,“好多貴女們都想學,到時候少夫人一起。”

陸菀掩袖而笑,道,“那侯爺豈不是要開班授課?”

沈冽順著她玩笑道,“阿允協同。”

陸菀道,“看來宋寧一定也是非學不可了。”

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陸菀瞧了瞧天色,快要完全黑下來了,便道,“我要回去了。”

沈冽道,“好。”

陸菀走在了沈冽的前頭,沈冽跟在後頭。

來時還能看到路,去時天已經黑下來,加上山路並不平坦,坑坑窪窪的,陸菀走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踩進什麽大坑裏。

沈冽在背後瞧她小心翼翼的模樣,道,“你放心走,有我在。”

掉坑裏,大不了把你撈上來唄。

陸菀果然步子邁的大膽些了。

他們兩個人後來就是長久的沉默,誰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走。

陸菀在前,沈冽隔著幾步遠跟在身後,不疾不徐,不遠不近。

在這晚上,竟走出了一股歲月靜好的意味。

離著別業近了,來來往往的下人便多了。

沈冽駐足,道,“你回去吧。”

陸菀點頭。轉頭看他一眼,舉步走了。

無論陸菀往前走幾步,她都能確定那個人還在注視著她。她知道,他要看著自己安然進了別業,才會離開。

這個人,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定感。

正要進別業,迎麵卻撞上了高轍。

此時沈冽還站著,高轍越過陸菀也看到了他。

他問道,“那位是定北侯嗎?你與他一道出去的?”

陸菀也不轉頭,繞過他便要直接走。

“菀菀……”高轍抓住了她的手腕,看著她道,“你打算一輩子就這麽對我?我是你的夫君啊。”

陸菀用手拂開他的手,道,“那就與我和離。我還會敬你三分。”

“你恨我?”

陸菀道,“以前恨,現在,我輕鬆了。”

以前是她傻!

沒有愛,哪來的恨?從斷琴那一刻起,她與高轍之間的愛恨一筆勾銷了。隻有這樣,她才能真的輕鬆。

“你另有心愛之人了?”

“你我之間的事,與旁人無關。高轍,為什麽你一直想不明白?”

高轍自然想不明白。他總覺得陸菀不過是一時難以接受綠錦的事情,她早晚會接受。在他認知世界就是這樣

話題沒再繼續,陸菀回到屋中。來回走了那麽些路,她已經出汗了。叫芍藥備熱水,直接去淨室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