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冽不邀功,不驕傲的模樣,陸菀道,“你這人,是不是辦了多大的事情,都雲淡風輕的?淡然的叫人嫉妒。”
被陸菀這麽一誇,沈冽板著的臉慢慢散開,出現了柔和的神情。
陸菀道,“那我走了。”
沈冽抬手。
陸菀看他,“還有事?”
沈冽問道,“要不要我給你換個人?”
“噯?”
沈冽道,“李堅。”
“為什麽要換?”
沈冽道,“他一隻眼睛盲了,而且很多年不握兵刃了。”
陸菀明白過來了。
那日定國公府劉媽媽帶人攔她的事情,李堅自然是已經告訴沈冽了。
沈冽是覺得李堅他力量微弱了些,要給她換個更厲害的。
心頭不由暖了一下。
他好像總在想方設法的為她想著她需要的。
可不能無休無止的接受他的好。盡管那晚的事情,的確是沈冽的不是。
陸菀道,“不用啦。李堅就很好。何況要換哪個人才能抵得上定國公府二百護衛?”
她笑著說這話的時候,沈冽生出心疼來。
在那樣的環境中,她如何能笑的出來?
“我可以……”沈冽的話脫口而出,卻又止住。
陸菀驚歎道,“侯爺能以一敵二百?侯爺這麽厲害嗎?不過我可沒那個本事,請侯爺當我的護衛。”
沈冽抿唇沉默。
他想說的是,他可以想辦法,隻要陸菀說要離開那裏。哪怕是與宋徹坦白,拿這麽多年的兄弟感情,來換陸菀的自由。可到底沒有說出口,這之後呢?他的身份總歸尷尬。
陸菀自是看穿了他抿唇沉默的背後,不過也是跟著打哈哈罷了。
陸菀道,“你且放心,我也不是什麽軟柿子說捏就捏的”
沈冽點頭。
陸菀道,“菜還是要趁熱才好吃。那我回去,吃好吃的去啦?”
沈冽淺淺一笑,點頭道,“去吧。”
陸菀上了馬車。
她想和沈冽說,有些事情,她其實可以想通了。
一如上一世那些,逐漸久了,她就得學著釋懷。因這一世是這一世,不能叫上一世所累,讓自己這一世活的更加的累。
人總要往前看的。
她恨過的那些人,這一世或多或少都有些不一樣了。隻要她置身事外,很多事情都可以變得不一樣。
她想活的豁達一些。
因這一世,她想為自己,為真正愛自己的那幾個人而活。
或許還差點什麽,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等回到定國公府,才知道,佳偶齋有人來過。
原是那簪子做好了。
陸菀打開來,果真與她畫的那幅,如出一轍。
星辰還沒明白這簪子是用來幹什麽的。
徐媽媽湊過來看了一眼,道,“這不是與那日王平媳婦頭上戴的那支……”
陸菀朝她高深莫測的一笑,然後將星辰和芍藥叫到了跟前,摸著下巴細細打量了他們一會兒。
二人都不明白陸菀要幹什麽,隻能任由她看著。
半晌陸菀道,“芍藥你比較合適。星辰,你給她找一件翠綠色的衣裳穿了,然後把這支簪子給她戴上。”
星辰和芍藥都不太明白,一臉困惑。
徐媽媽猜出一二分,卻也不能完全解了陸菀其中深意。她道,“按照小姐說的做就是。”
星辰忙去找衣服了。翻箱倒櫃的找出了一件,嘟囔道,“綠錦她喜歡穿這個顏色的,以前被她慫恿也求著小姐做了一件,卻沒怎麽穿過。”
說著,去給芍藥換上了。
待梳好了發髻,又把簪子插上。
陸菀心滿意足的瞧了瞧。
徐媽媽和星辰再細細端詳,星辰不由捂了嘴道,“這不就是……”
入夜,綠錦倚在高轍身側睡著了。
他這幾日都沒有碰自己,隻摟著自己睡。
綠錦每日有他溫暖的胸膛靠著,便也覺得知足。
屋外有幾聲貓叫,把綠錦從睡夢中驚醒。
綠錦對貓叫十分敏感,身體動了動。
高轍醒過來,閉著眼睛問道,“怎麽了?”
綠錦道,“有些口渴,夫君繼續睡著。”
高轍翻了個身。
綠錦披衣下床,去倒水喝。
又有貓叫聲,嚇得綠錦的手抖了抖,茶水也灑在了桌子上。
綠錦也顧不得去擦,打算直接到**去。
可外頭那隻貓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直叫。
還沒到**,就聽高轍不耐煩道,“哪來的貓?快趕了去,白白擾了我睡覺。”
綠錦頓了頓,隻好道,“是。”
綠錦走到外麵,拉開門。提了旁邊的一盞燈籠去尋。
貓叫聲又響了起來。
綠錦尋著聲音走過去,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手緊握著燈籠杆子,不自覺的已經手心已經出汗。
“沒事的,沒事的,隻是一隻貓而已。”綠錦小聲寬慰自己。
等覺得快要靠近那隻貓時,突然跟前竄出來一個人,伸著雙臂,低垂著頭。
燭火昏暗,綠錦看不到那人的臉,卻一眼看到了頭上插得那支發簪。當場嚇得直接跌坐在地上,燈籠也滾到了一邊。
她全身都軟了,隻雙手撐在地上,想往後退。
“綠錦……”那人幽幽喚她的名字。
綠錦嚇得捂住了雙眼,道,“素蘿,你別來找我,你快滾,快滾……”
“你不是喜歡貓叫嗎?喵嗚……”
“我再也不學貓叫了,再也不會了……”綠錦全身顫抖。
“綠錦……還我命來。”
冰涼的手指觸到了綠錦的臉頰,綠錦嚇得本能的反應用手撥開,再睜眼看一眼的人,突然兩眼突然睜大,身體直直往後一仰。
嚇暈過去了。
眼前的“素蘿”還在愣。
突然被人抓了手腕,道,“還不快走?書房那邊聽到動靜了。”
很快兩個人沒了身影。
待到了陸菀的院中,“素蘿”將衣衫換了,把簪子拔了,又變成了芍藥的樣子。
事情已經很明了了。當初綠錦無意間偷聽到了王老婆子和素蘿之間的計劃。綠錦將計就計,在約定的時辰學了貓叫,又耽誤了王老婆子趕來的時間,才至素蘿上吊死了。
屋內沉默了半晌,芍藥問道,“少夫人,咱們要報官嗎?”
“那案子早就結案,何況這隻是我的猜測,又不能用這一套來直接證明綠錦便是害死素蘿的凶手。”
“那小姐為何要這麽做呢?”
陸菀一笑道,“隻不過想看看一個人兩世到底有沒有什麽不同。原來,還是一樣的壞。”
依舊為了自己不惜害了旁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