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轍還沒走遠,就被趙姨娘給叫住了。

趙姨娘語重心長道,“也是沒想到這件事這麽快就要辦。也好,夜長夢多。你也不必替綠錦趕到不值。她如今已經是多大的造化了。”

高轍卻還在想著高啟方才說的話,並沒有聽進去。

趙姨娘見兒子有些不在狀態,不由歎口氣,道,“菀菀雖生氣,到底是女人,你好好哄哄就是了。隻我話說在前頭,再不要出別的事了。你如今考試才是第一要務。這些後宅的事情能不管則不管。”

高轍已經回過神來,隻淡淡回道,“聽娘的就是。一切有勞娘操勞了。”

趙姨娘笑一聲,道,“我操勞什麽?反正夫人派了人幫忙。簡單的從側門迎進來就行了。你也勸著她安分些,以後再與院子那位鬧了不愉快,可沒人站在她那邊。”

高轍道,“綠錦還算乖巧。”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叫她離著菀菀遠一些就是了。”

趙姨娘點頭,又道,“你這媳婦也不是好惹的,悶聲不吭的。可我那天去找她,知道她把一把琴摔斷了。我雖不懂琴,卻也知道把一把琴摔斷是花了多大的力氣,嚇得我都沒進院子。”

“娘,你說什麽?”高轍突然神色嚴肅的問道。

趙姨娘道,“就一把琴,被摔成了兩斷。”

高轍又問道,“便是我與綠錦……第二日?”

趙姨娘點頭,看高轍不對勁,便道,“我就說嘛。是不是一把好琴?她那裏不會有差東西的,真是可惜了。前些日子,還見她教院子裏丫頭撫琴呢。”

“她……”高轍的話沒有說完,卻直接匆匆走了。

趙姨娘在身後喚了一聲,不見他回身,也不叫了。

高轍步履匆匆的朝陸菀的院子裏去。

那把琴,他見過的。出自名家。陸菀的師父也是名家。是以陸菀的琴藝十分了得。

高轍頭一次被她吸引,便是在一群文人好友搞得一次以詩會友的活動中碰到了她。那時候她遠遠的在涼亭中撫琴,隻聞琴音,便覺得是位絕色佳人。

隻文人們,竟有些膽怯了,爭相推搡,要上前一睹芳容,一問芳名。他那時候輕狂了些。卻被推了出去,無懼無畏的走到了她跟前。

從此,腦中,心中,便刻上了她的名字,畫上了她的樣子。

娶妻若能娶心愛之人,夫複何求。

怎的他已經獲得了這份殊榮,卻又和綠錦……

高轍想起過往種種懊惱不已。

若陸菀對他毫不在意,又怎麽會如此難過的將那把琴給摔斷了呢。

她是氣的,也是驕傲的。所以用了那種方法。

他竟此時才懂。可想,他是何等的傷了她的心。

越想越懊惱,腳下生風,轉眼間已經到了陸菀的院中。

芍藥和星辰正在院子裏看拿過來的新裝,屋子裏還擺了好些,大家分一分。女郎這種時候是最高興的了。

見到高轍進來,芍藥和星辰都愣了一下。

還是星辰先反應過來,上前道,“姑爺怎麽來了?姑爺應該忙著呢。”

被星辰數落,高轍也不說什麽。

因都是陸菀帶過來的人,高轍看他們也順眼。

高轍問道,“菀菀在裏麵嗎?”

星辰道,“不然還能去哪裏?奴婢若是小姐,便回娘家去了。”

高轍有些赧然,也不與星辰再多說,徑自進了屋中。

屋中陸菀和徐媽媽正商量著衣服的款式,討論著,若是日後做個騎裝也是流行的。

見到高轍進來,徐媽媽福了福身子。

陸菀看了他一眼,問道,“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高轍想好了,陸菀再冷嘲熱諷,惡語相向,他都要受著。

他上前一步道,“你把琴摔了?”

陸菀道,“用著不順手,便摔了。一了百了。”

高轍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道歉的話已經到了嘴邊。他甚至已經想好了,與綠錦成親的事情再緩一緩。

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卻聽陸菀道,“你今日既來了,也省的我跑一趟了。有樣東西現在就得給你。”

說著示意徐媽媽去取。

高轍第一反應便是綠錦的身契。

他知道,陸菀就是嘴硬心軟。說著不還給綠錦,可還是會給。高轍已經想好了推辭掉。

很快徐媽媽將一張紙遞給了高轍。

高轍打開一看,眼眸便收緊了。他握著紙的手微微顫抖,隨即看向陸菀,冷言道,“你果真是為了這個?”

陸菀道,“我自認為這是最體麵的結局了。高轍,我們好聚好散,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