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菀早上起來,喬媽媽給她撩開帳幔的時候,就聽她穿了鞋著急問道,“什麽時辰了?不耽誤高轍走吧?”

喬媽媽道,“姑爺已經走了。來時看了一眼,見小姐睡著,也沒吵小姐。”

陸菀看徐媽媽道,“怎麽也不叫醒我?”

語氣帶著些嗔怪。

徐媽媽道,“老奴也不知道姑爺走這麽早。不送就不送了,也無妨的。兩口子心在一起就行了。”

陸菀坐了下來。

徐媽媽道,“姑爺拜托你多去看看趙姨娘,怕她無人陪著胡思亂想。”

陸菀點頭,“應當的,畢竟是至親。我一會兒用了早飯,就去看她。”

徐媽媽便叫星辰芍藥進來伺候她穿衣洗漱了。陸菀特意挑了一件素一點的裙裳穿了。戴的首飾也簡化了許多。

徐媽媽頗為欣慰。

她家小姐雖然還小,可若是真心待別人,心眼子細著呢。

陸菀吃了早飯。因見天氣好,徐媽媽叫星辰和芍藥將屋子裏的東西翻出來曬一曬。她陪著陸菀去看趙姨娘了。

陸菀不大懂,便問道,“這趙姨娘的父親去世,我們是不是都要跟著服喪?”

徐媽媽道,“一來趙姨娘隻是妾室,二來這裏已經是外親,便沒有那麽多講究。真要守喪,趙姨娘有心,守著就是了。其他人不用刻意要求。”

頓了一下,道,“姑爺也是外親之列,奔喪回來,與小姐不必要非得分房睡得。就是弄出孩子來,也沒人怪罪,小姐寬心就是了。”

陸菀的臉被徐媽媽說的臉紅了,她不由的加快了步子,道,“我哪裏想這些了?媽媽淨說這些讓人害臊的話。”

徐媽媽不由笑了。

等到了趙姨娘那處,看到桌上擺著些早飯,卻是沒怎麽動。

趙姨娘一人坐在軟榻上,精神懨懨的,一雙眼睛還是紅腫的。

她瞧見陸菀過來,抬了眼皮道,“老爺已經去上朝了,難為你知道來看我。”

陸菀行了禮,道,“我是兒媳,自然要來看娘的。更何況夫君臨走前叮囑過的。”

她走過去將那粥端了,用勺子舀了舀,道,“人死不能複生。外公他畢竟年事已高,好在是走的沒痛苦,已經是萬幸了。娘還是想通些,若不然身邊人也不能安心。”

趙姨娘見陸菀將粥端到自己跟前了,頓時也有些受寵若驚。

今日這兒媳婦不一樣了,明顯的溫柔懂事。她雖然剛剛失了至親,可眼線也不忘把陸菀和高轍的事情告訴她。她才知道,兩口子經曆了些事情,明顯親近了許多。

若不然,恐怕也沒有此時此景了。

她都遞過來了,趙姨娘哪有不接的道理。這一回不接,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回了。當下就把粥接了,也沒吃,隻道,“你是個好孩子。你這些話說的都有道理的,我活了這把歲數了,也懂。隻一時沒法走出來,叫你笑話了。”

陸菀道,“失去至親自然是人生一大痛事,我又如何會笑話娘?娘還是吃點早飯吧,把自己身子養好。”

趙姨娘點頭,道,“是得養好。我還打算給我爹抄寫經書,給他超度呢。”

陸菀點頭。

趙姨娘便喝了些粥,誰知道喝了幾口,便有人匆匆走進來。

那人是趙姨娘安排在高轍書房的人。平日裏也隻是幫著幹點雜貨,算不得高轍的貼身丫鬟。

這丫鬟大約是沒有想到陸菀在屋內,一下子就衝了進來。

趙姨娘便不悅了。

那丫鬟也不知道怎麽辦,隻好先跪了下來。

趙姨娘道,“冒冒失失的,哪裏失火了嗎?”

丫鬟急道,“出事了,趙姨娘。”

“出什麽事了?”

丫鬟道,“綠錦姑娘跟著二公子一道走了。”

趙姨娘手一抖,手中的碗差點掉下來。

她第一反應便是去看陸菀。此時心中懊惱的很。因這丫鬟進來,她該想到是與高轍有關的。可她被這一碗粥弄得昏了頭了,竟忘了先支開陸菀再說了。

如今陸菀也聽到了,趙姨娘幹脆把碗直接砸在了地上,怒道,“這賤蹄子好端端的鬧什麽事?還不快叫人追?追回來,我……”

又想起先前陸菀從她手裏把人帶走的事情,硬生生又把下麵的話憋回去了,催促道,“快追去。”

丫鬟趕緊起來跑出去了。

趙姨娘給陸菀賠笑臉,道,“你放心,人一定能追回來。”

陸菀本是來寬慰趙姨娘的,現在竟輪到趙姨娘來給她寬心了。

陸菀淺笑道,“我不擔心。”

趙姨娘隻覺得腦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