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王宮花園美不勝收。

昭慶在郭不為的勸諫下走出寢宮透氣,多日不見的豔陽,為她白得幾無血色的肌膚添上玉樣的光彩……

小虎快活地在昭慶身前左右轉個不停,不時被玉兒申斥上幾句,有彩蝶兒飛來湊熱鬧,欲落還休地在小虎耳邊打轉,惹得小虎吹胡瞪眼,逗得旁人眉開眼笑。

昭慶身上岱青的淺色紗衣不時被暖風撩起,遠看,如在花叢中輕舞……

玉兒摘下一隻素色玫瑰,淡淡的娥黃,清麗可人,定要為昭慶夾在鬢間,昭慶躲閃不過,隻得依她,兩人嘻笑間,猛聽得白越王欣喜之聲傳來。

“果然是你,寡人老遠見了,還在奇怪王宮怎地下凡了仙子!”

小虎棄下彩蝶,從花叢中鑽出,低聲咆哮著奔到昭慶身前,顯然,它是嗅到了生人的味道。

“正巧寡人邀了攸國安王遊園,他對你慕名已久……”白越王笑著走來,身後,安王與白乾的身影已經轉出了樹牆。

昭慶來不及回避,心下咯噔一聲,暗叫要壞事!

果然,安王含笑的目光落在昭慶臉上,神情明顯一怔……

昭慶急忙在唇邊擠出一抹笑,輕聲地埋怨白越王,“大王,如此見貴客,實在失禮。”

白越王的心神頓被昭慶的笑顏攝住,半晌,喃喃道:“你對寡人笑了……”,絲毫未查身後安王的驚色。

昭慶目光在他身後掃過,眼見著白乾已留意到安王的異狀。心下歎息,轉向安王沉聲道:“王爺送來的明珠本宮很是喜歡,素未謀麵。王爺便如此費心,本宮不勝感激!”

那輕言帶過地素未謀麵幾字一出口。隻見安王地神色微震,眼眸中閃過一絲猶疑……

白越王癡色不減,拋下身後人,纏住昭慶央求,“你再對寡人笑一笑。寡人還要看……”

昭慶又羞又惱,隻想脫身。

猛然間,丞相低沉的聲音響起,“安王爺,看神色,似乎與楚國公主並非初識呀!”

昭慶手心生汗,恨不能命小虎撲上去撕裂他那副陰險的嘴臉。

白越王聽到了,訝然回首,轉看安王。

昭慶心念飛轉。纖指似在不經意間輕觸上耳際地那粒醉心珠,抬起眼簾,目光冷冷地投向安王。

安王自然沒有忽略昭慶的小小動作。稍作遲疑,嘴角生出笑意。向緊盯他地白越王與丞相白乾搖頭道。“丞相言笑了,在下不過是驚見公主美貌。一路看中文網首發.16.一時失態,還望陛下莫怪!”

白越王哈哈一笑,回轉頭,凝視昭慶,得意道,“這自然是怪不得你的,她的美貌天下無人可及……”

昭慶垂下眼,方覺短短瞬間,自己手腳已是冰涼……晚膳,昭慶問白越王,“攸使與你私下談了什麽?”

白越王放下銀勺,掃視昭慶身後的貝衣,苦笑,“今日園中,他提出,隻要寡人肯與攸國結盟,遂了攸王的心願,待他登基,必以錦江之濱地沃土相贈!”

昭慶以為聽差,不由得瞪圓兩眼。

“聽他言下之意,此番攸王將兩子分別譴往越岐出使,暗有考較之意。”白越王接著說道。

“歧國?攸王也想與之結盟?”昭慶聲音微澀。

白越王冷聲地笑,“攸王打得什麽主意,寡人還不得而知,不過,他將別人都視作無知小兒,卻是未免太自大了!”使再以名貴玉器進獻楚國公主。得白越王首肯,昭慶在中殿旁的偏殿會見安王。安王再見昭慶,麵上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

昭慶用眼神示意貝衣,譴走附近宮人。

半晌,昭慶冷冷開口,“這裏再無外人,王爺盡可放心。”

安王低眉笑道,“去年攸都得見,在下竟不識公主,實在是有眼無珠,還請公主莫怪。”

昭慶冷笑不語。

“公主行蹤莫測,在下不得不佩服!”安王抬眼,深深地注視昭慶。

昭慶並不避及,一雙明眸沉靜地與他對視。

安王口氣一轉,不無傷感道:“自從公主離去,在下那王弟可是越發憔悴了……”

“夠了!”昭慶冷聲打斷他。

安王也不惱,輕聲一笑,“公主也是明白人,在下不過是想提醒公主,白越王若是知曉了公主與在下王弟的那段過往,怕是對公主、對在下王弟都不大好呢!”

昭慶冷哼一聲,“王爺有話盡管說出來,無需繞彎子!”

“好!”安王雙眸一亮,“公主智勇,諸國皆知,在下索性直言,請公主助在下勸說白越王,與攸結盟!”

昭慶不由得輕笑,“這是威脅?”

安王連忙搖頭,“公主不知在下為人,在下不是那種人!”

昭慶心道:你不是那種人才怪!

“本宮勸得大王與攸結盟,圖謀滅楚,王爺將本宮置於何地?”昭慶平靜地問。

安王又是搖頭,“公主多慮了!即便是在下父王真有此意,公主與白越王情深意切,白越王想是也不會應允,公主隻需助在下此番向父王交差,在下得大位後,誓不伐楚!昭慶微笑,半晌,側頭反問,“王爺以為,本宮可信得此話?”

安王麵色一沉,“公主最好相信!”

昭慶仍是微笑,輕輕搖頭。

“公主不怕,在下將公主的私情稟告白越王?”安王目光陰沉。一字一頓道。

昭慶但笑不語。

“即便,白越王不相信在下所言,”安王狠聲說道。“隻要找出公主的另一顆醉心珠來,他豈會有不信之理?”

昭慶聞言。伸出纖指,輕輕在耳際劃過,半晌,不以為然地笑道,“王爺。小看本宮了!”

安王不由一驚,“你……”

昭慶起身,緩步走近他。

“王爺莫非忘記了,”她含著笑道,“兩顆醉心珠,同時落在本宮手中,傳了出去,攸王,難道不會追究?”

安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何況。”昭慶猛地沉下聲來,“本宮原本就是再嫁之身,名譽早已不存。即便,多出個情人來。王爺以為。白越王,真會計較嗎?”

盯著安王匆匆遠去的背影。貝衣問昭慶,“此人膽敢威脅主人,主人何不除去他?昭慶麵無表情,良久,冷聲道:“除去他,自不必我費心!”

“可是,”貝衣不無憂慮,“他若真將……,過往之事宣揚出去……”

昭慶看她一眼,緩緩轉身,“他?還不敢!”

“主人……”貝衣不死心。

“便是他真地如此,”昭慶歎口氣,沒有回頭,“又如何?我,還剩下什麽是不能失去的……”

貝衣張口,眼睜睜望著昭慶離去,卻是再發不出一聲……

昭慶找來玄木,要他想辦法帶自己出宮一趟。

玄木哇哇大叫,“我地姑奶奶,這個時候,那白越王將你寶貝得就差時刻捧在手心裏了,你要我帶你出宮?你還不如先要了我地小命!”

玉兒在一旁,不由笑出聲來。昭慶瞪她一眼,又轉向玄木,“我一定要去見個人!”口氣是不容置疑。

玄門眨了眨眼,與她商量,“什麽人?我將人帶進來見你,行不行?”

昭慶聞聽,側頭看向貝衣,貝衣垂著眼,感覺到昭慶的目光,方抬起眼簾。

“你帶玄木走一趟吧!”昭慶道。

貝衣再垂下眼,低低應了一聲。玄木兩眼驟然放光,不無感激地望向昭慶。

昭慶白他一眼,揮手將他趕走。

玄木與貝衣,趁著深夜,悄然將阿黃帶進宮來。說是帶,不如說是擄

阿黃被玄木製住,除去一雙清亮含怒地大眼,渾身一分也動彈不得。

昭慶擰眉,問玄木,“你這是做什麽玄木將阿黃扔在地上,拍了拍手,不以為然地答,“他不肯來,我們隻好動粗。”

貝衣冷哼一聲,“是你,別帶上我!”

玄木笑,一副含情地模樣,“你也沒有反對嘛!”

昭慶擺擺手,“行了,快將他放開!”

貝衣卻有些擔心,“主人,他若叫起來……”

昭慶歉意地盯著阿黃,並不理她。

阿黃被解開穴道,緩緩地爬起來。

昭慶向玄木與貝衣使眼色,令兩人退下。

貝衣有幾分不情願,玄木笑嘻嘻地想去拉她地手,貝衣氣急,抬手欲打,玄木轉身跑出,貝衣追去……

“對不住你。”昭慶輕聲說道。

阿黃直起身來,沉默地望著昭慶。

“我,”昭慶垂下眼,“隻是不明白,一定,要問個清楚。”

阿黃仍是不語。

“你上次帶來地消息,”昭慶飛快看他一眼,發現他眼中地怒氣多少褪去,不由鬆了一口氣,“不過十餘年前的往事,怎會,打探不出來?”

阿黃歎息,表情柔和下來,“你不相信我?”

“不!”昭慶急忙搖頭,“我沒有,我隻是,想不明白……”

“若有消息,我一定會盡快告知你。”阿黃說著挑了下眉頭,“何況,不是要你留意越之彥此人嗎?”

“你是說,他,會知道?”昭慶不解地問。

“或許!”阿黃有些不耐煩,“他發家地錢財從何而來,一直是個謎!”

“你,”昭慶疑惑,“有心事?”這溫良地少年,難得露出焦躁之色。

阿黃皺起眉,垂下頭,半晌,低聲道,“我妹妹,有了消息,在攸國,很不好……”

“啊!”昭慶吃驚,“我,能否幫上忙?”

阿黃抬起頭,目光中隱隱閃過一絲感激,“不,”他搖頭,“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