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眼睛一酸,心裏提著的氣鬆了不少。
他無聲地吸了下鼻子,說:“我會保守秘密的,你要小心。”
“我會的。”燕隨清玩味地笑了笑:“這波過去,燕馳明注定掀不起太大風浪了。”
“他還以為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知道自己要垮台後,大概率會想辦法和公司割席,不讓自己的事影響公司利益,並盡快將繼承權交到我手上,然後想辦法減輕刑期,等數年後歸來再感受孫兒實則是兒子懷抱膝頭的‘天倫之樂’。”
雖然有燕隨清肚子裏的孩子作為後路,但燕馳明自然更希望自己掌握大權,讓位給燕隨清多少會不甘心。
但他沒辦法,他沒有多餘的選擇,他更不敢在這時候讓把手裏的股份交給自己的妻子甘靜。
一方麵,甘靜已經認定是他殺死他們的兒子,恨透了他。另一方麵,甘靜的娘家也較為強勢,權利讓繼給甘靜,幾年後燕家可能就不存在了。
燕折有些擔心:“那更要注意安全了,千萬不能被他知道真相。”
“他會知道的,但是在一切塵埃落定後。”
燕折突然有些期待燕馳明知道真相後的嘴臉了,應該會像上輩子那樣掐著他的脖子無能狂怒。
隻是這輩子他知道真相的場合必然在牢獄裏,再沒機會掐住任何人的脖子發泄怒氣。
“還要謝謝你。”
燕隨清抬眸道:“你和白澗宗在一起,導致燕馳明聯合蘇家蠶食清盛的長遠計劃失敗,又因為你引起了白家對…蘇友傾的調查,作為知情人的他大概是急了,再看看燕顥又做了那麽多蠢事,遲遲找不到合適腎|源的他才想到對兒子動手,從而暴露了窩藏當年司機屍體的事。”
燕折抿了口蛋糕。
雖然很討厭燕顥,對燕顥的死也沒太大感覺,但還是覺得不至於此。燕馳明真的太狠了,那是他親兒子啊。
而燕折的疑惑也沒了解開的機會。
燕顥死前發的那句“你到底是誰”究竟是什麽意思?真的是他本人發的嗎,還是別人?
“別去想了。”燕隨清突然說。
她看著燕折低落的神色,誤以為是燕折想起了被關起來的那四年:“雖然‘都過去了’這句話很蒼白,但向前看確實是忘記過去最好的辦法,有罪的人會得到報應的,而你還年輕,未來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還有白總陪你。”
燕折靦腆一笑,嗯了聲:“你也是。”
“挺奇怪。”燕隨清笑了笑,摸摸肚子:“原本知道燕馳明的惡心計劃一直到植入胚胎,我對換掉的這個胚胎都是抱著利用的心思,但現在倒是真有點期待她生下來了……也許是被激素控製了吧。”
燕折猶豫地問:“我能問問是男孩還是女孩嗎?”
如果是試管,應該會提前知道性別。
“燕馳明計劃中的胚胎是龍鳳胎。”燕隨清嘲諷道,“我本來對性別沒太大感觸,但為了膈應他特地要了女孩。”
“那生下來後燕馳明不就知道不是他的了嗎?”
“嗯,就算生下來的是男孩他也會知道的,因為他一定會先去做親子鑒定才會放心地把燕家交給我。”燕隨清眼裏劃過一絲狠意,“原本我計劃在這個孩子生出來之前徹底把他擠下去——”
燕折渾身一震,沒問燕隨清的原計劃。
能在燕家的公司立足切掌握實權、這麽長時間無人不服,燕隨清必然不會隻是在他麵前表現的這樣無害。
她足夠強大。
燕隨清往後靠了靠:“不過現在不用了——所以說謝謝你。”
“就算沒有我,你也會成功的。”
燕折說的真心話,上輩子燕隨清也不用花太多心思對於燕馳明,因為燕馳明被甘靜失手殺了。
不過他重生帶來的蝴蝶效應確實改變了很多事,並且總體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特別是他最在乎的…傲嬌鬼。
“哦,對了!”燕折突然想起來,“你知道柳子曄除了燕顥還有什麽情人嗎?”
燕隨清有些意外:“還有?應該沒了。”
燕折是突然想起來的,燕顥死亡當天,他偷聽柳子曄和一個神秘人曖昧聊天還差點被蛇咬到來著。
他告訴了燕隨清,後者眼裏劃過一絲厭惡。
“我盡可能查查看。”燕隨清垂眸,“最初選擇和他結婚,我是有感情的,可他……”
燕折連忙安慰道:“看清了就好。”
“是啊,幸好植入胚胎前看清了一個人……感情真的叫人盲目。”
燕隨清自己都理解不了大半年前的自己,為什麽會同意柳子曄試管嬰兒的計劃,明明這麽傷身體。
一個真心在乎你的人,怎麽會攛掇你去傷害身體?
“我可能不會再結婚了,這輩子也隻會生育這一次。”燕隨清平靜道:“燕馳明不是想要親生的男孩作為繼承人嗎?我偏偏都要不如他的意。”
她會培養肚子裏的女孩,教她強大,教她全盤掌握燕家,叫牢獄裏的燕馳明隻能眼睜睜看著卻無力回天。
“他知道估計能氣到嘔血。”
燕折感覺燕隨清會成功的,因為她足夠優秀,她的孩子也應該會繼承她的基因。燕馳明之所以不去找別人代孕,必然不是因為代孕違法,一方麵可能是甘靜比較強勢,不允許家裏出現私生子,另一方麵,燕馳明何嚐不是看中了養□□秀的基因。
“我今天還有事。”燕隨清看看時間,站起來說:“等一切結束,我們再好好聚聚。”
“好哦。”
燕折乖乖起身,靠近的時候卻被燕隨清輕輕抱了下,突入起來的暖意讓燕折一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回抱。
等他抬手時,燕隨清已經放開了:“蘇友傾和燕馳明都會付出代價,而你和白總會好好地走下去,都過去了。”
燕折點點頭,鼻子發酸。
他一時也有些期待起未來了,雖然在還沒找到白茉的情況下有些不合時宜。
他想要和白澗宗結婚,想和他一起走下去,牽著手到老……就算是一個永遠坐著輪椅、一個在後麵推著,注定看不了太遠的世界也沒關係。
“大姐走了——”
燕折端著奶茶雀躍地跑進白澗宗辦公室,最先映入眼簾的依然是辦公桌上的紅玫瑰……等等,紅玫瑰?
他脫口而出:“我買的向日葵呢?”
白澗宗移開辦公桌正中央的花瓶——原本它並不在這裏,顯然白澗宗也以為燕折買了花,等著換等了好久。
他臭著臉說:“沒看到!”
“可能是送遲了吧。”燕折摸不著頭腦:“我真的給你買了花。”
他繞到辦公桌裏坐到白澗宗腿上,把自己的奶茶喂到白澗宗嘴邊,並打開照片給白澗宗看:“選的這款,還讓老板把配花換成了洋牡丹,很小一朵,特別可愛。”
白澗宗看了眼被燕折咬扁的奶茶,不動聲色地往後讓了讓。
燕折在白澗宗腿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可能是訂單太多了,再等等。”
“下去,我要忙了。”
“不要。”
燕折盡力表演著一個哄騙“君王”不早朝的“禍妃”,當然,“君王”有相當大的責任。
白澗宗深吸口氣:“你真的很像個……小孩子。”
“……”
這句話簡直是爆殺。
燕折低頭看看自己的姿勢,猛得從白澗宗身上跳下來,踉蹌下甚至沒能站穩,還是白澗宗下意識撈了一把。
跌回白澗宗腿上的燕折鬱悶死了:“我也可以抱著你啊!但你願意嗎,你能——”
他倏地閉嘴,悶聲不吭。
許久沒聽到白澗宗的聲音,燕折不安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你沒有。”白澗宗沒推燕折下去,平靜道:“你說得對,我確實不能。”
“以後這樣的事情還很多,大多數伴侶直接能互相陪伴的事我可能都沒法跟你做,你會羨慕那些正常伴侶,但無可奈何——”
話沒說完,嘴巴就被燕折捂住了。
“我知道,我知道。”燕折連著說了兩遍,有些不高興:“我都想過了,可能看到別人一起去爬山去旅行我會羨慕,會有些遺憾,但我不會後悔。”
“放過你我才會後悔。”
“你這輩子都要被我纏著,認命吧。”
燕折冷哼了聲。
人生本來就是很難圓滿的,有舍就有得,反過來說也適用。
能得到白澗宗,他已經很滿足了。
白澗宗沒再說話,兩人保持著當前的姿勢許久,白澗宗的手還沒拿開,環在燕折的腰上,並微不可見地緊了一些。
半晌,白澗宗率先打破沉默:“花還沒到。”
燕折看看時間,從白澗宗腿上跳下去,感覺不太對勁。
“這也太慢了……”他嘀咕著,從網上找到那家花店的號碼撥過去,聊了幾句掛斷電話,一臉莫名地看向白澗宗:“他說四十分鍾前就送到了。”
白澗宗不悅地皺起眉頭。
燕折說:“給前台打個電話問問?”
白澗宗臉色變換莫測。
燕折暗笑,大概是覺得自己堂堂老板跑去問這種小事實在有損顏麵。他主動將將桌上的座機電話挪到白澗宗麵前,催促道:“快撥。”
“……”
撥通後,白澗宗生硬地問了句有沒有收到花,今天當班的前台是個男人,愣了下說:“大概半小時前有收到一束,已經送到白總辦公室——”
白澗宗臉色難看了下:“哪個白總?”
前台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搞錯了,結巴得不行:“小、小白總……”
白澗宗猛得蓋下電話,啪得一聲!
瞧這意思是送到白成柏辦公室了?
湊到旁邊聽到全部的燕折警惕地後退兩步:“這不是我的錯!肯定是花店老板沒說清楚,我上次就跟他說過我是你的未婚夫了!”
“今天這個不是上次的前台。”白澗宗臉色陰鬱,“換班了。”
“……那咋辦?”
白澗宗突然問:“你今天寫賀卡了嗎?”
上次燕折可是在賀卡上寫了520個啵啵!
“今天沒有。”燕折語速超快,自證清白:“我已經跟你坦白過白成柏的事了,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失憶的這四年會跟他扯上關係,自從上次以後就一直沒跟他聯係過,也沒見過麵!”
白澗宗氣得直接說話不過腦子:“他前兩天還給你發消息——”
“……”燕折問:“我怎麽沒看到?”
白澗宗:“……”
燕折恍然大悟:“你偷看我手機!你還刪我信息!”
“我沒偷看。”白澗宗冷哼道:“你睡著了,新消息彈出來我才看見了。”
燕折意味深長地哦了聲:“那你為什麽刪掉,還不告訴我?白成柏發什麽了?”
白澗宗:“你不需要知道。”
燕折其實能猜到發了啥,前兩天他在住院,白成柏無非就是表達一下關心,也許會含蓄問問他的受傷和白澗宗有沒有關係之類的。
但白澗宗這個小氣鬼根本不想告訴他。
被問急了,白澗宗倒打一耙:“你為什麽想知道他發什麽了?”
燕折歎息,順毛擼:“好好好,我不想知道了。”
白澗宗臉色微緩,但仍然有點陰晴不定。
燕折試探道:“他辦公室在哪?我去把花拿回來?”
“不行。”白澗宗黑著臉,“你不需要知道他辦公室在哪,這輩子都不需要!”
“好哦。”
表麵乖巧聽話的燕折在心裏嘎嘎樂,吃醋的白澗宗還怪可愛。
白澗宗重新撥通前台的電話,正要叫人把花拿回來的時候,他自己的手機響了。
“陌生號碼。”燕折湊近瞟了眼,“我幫你接?”
他按下接聽,打開免提,宋德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蘇友傾回來了。”
白澗宗和燕折都是一頓。
座機話筒裏,前台沒聽到自家老板的聲音,忐忑不安道:“白總,實在對不起,是我沒問清楚,我已經叫人去取了……”
“蘇友傾在山裏摔下山崖,被巨石掩蓋,身上還有多處骨折與外傷,奄奄一息,幸運的是被徒步愛好者發現並報警,已經在轉移榕城醫院的路上了。”
燕折沒吭聲,把手搭在白澗宗不自覺握起的拳頭上。
白澗宗鬆了些,掛掉座機冷漠地反問手機裏的宋德:“所以?”
“很高興你回頭是岸了。”
“你不用否認,我知道我未必能抓到是你做的證據。”宋德頓了頓,許久才道,“法律會給你和你母親一個交代的……也許遲了些。”
白澗宗臉色冰冷,就要掛斷電話。
宋德又說:“雖然你可能不想見我,但我現在就在清盛樓底。”
燕折手一緊,生怕下一句就是要傳喚白澗宗去接受調查。
還好,宋德隻是說:“我們還需要燕折對蘇友傾的指證才能下來搜查令,如果順利今晚就能進行動——”
“我能上來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五十二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