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在郊外莊園遇見楚質之後,蘇月香立即改變~山莊住了晚,馬上又催著白瑾瑜趕回城中,這幾日哪也不去了,就守在院中看著白瑾瑜。

“小姨,些許小事就不必麻煩許管事了。”白瑾瑜目光閃爍,輕聲說道:“況且我作畫有些累了,正好出去走走,透下氣。”

“這麽吵鬧,吹吹打打的,肯定又是哪個人家辦喜事,也沒什麽好看的。”蘇月香輕笑說道,這小妮子還嫩得很,在自己麵前撒謊休想瞞過去。

“月香你可猜錯了。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讓蘇月香和白瑾瑜驚喜不已,隻見一身儒袍的許宣嘴角含笑,飄逸走來。

“姐夫,你來了也提前打個招呼。”蘇月香輕笑道,連忙迎了上去。

“出來辦些事,恰巧路過這,前路不通,順便過來看看你們。”許宣笑道,也確實是巧合,遊行的進士隊伍把道路都堵截住了,想通過還要等陣時間,反正在附近就幹脆過來了。

“前路不通?究是什麽熱鬧,居然能把保康門都堵塞住?”輕柔為許宣倒了杯水,白瑾瑜好奇詢問起來。

“姐夫剛才說我錯了,那不是喜事。”蘇月香說道,秀眉微蹙,仔細聆聽外麵的動靜,隻聽到陣陣鑼鼓之聲,也猜測不出端倪來。

“是喜事也不無道理,隻不過不是婚喜之事,而是金榜題名之喜。”許宣笑道:“今日殿試放榜們不知道嗎。”

“放榜!”白瑾瑜輕呼目掠過一絲異彩。

暗瞄了下白瑾瑜。蘇月香微笑說道:“又不是姐夫參加殿試。我們為何理會這麽多。”

“此言可不準。三日之後。官家賜宴金明池。召集汴梁城中各樓各閣地伎人前往助興。怎能說與你無關。”許宣笑道。

“卻是忘記這回事了。”蘇月香輕歎道種喧鬧地聚會她一點也不像參加。但是別地宴會可以推辭。瓊林宴若是不去地話。不僅是不給皇帝麵子恐怕也引來士人們地非議。

“月香。如果你真是厭煩這種日子可以……。”許宣肅容說道。可惜替你脫籍幾字還沒有說出來。蘇月香已經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姐夫不必多言。我答應過姐姐。要照顧好瑜兒。”蘇月香美目掠過黯然。迅速斂去之微笑說道:“在瑜兒未出閣之前。我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

“小姨……。”白瑾瑜輕輕說道乎也有些傷感之色。

許宣心中無奈歎息,沉默了片刻顏笑道:“對了,剛才在進士之中發現了個少年英才,年紀與瑜兒相仿,卻已經是第一甲進士及第,圍觀的的人中,似有許多娘子在虎視眈眈,準備奪他回去做夫婿。”

蘇月香、白瑾瑜同時楞了下,不約而同想到同一個人,不由得齊聲問道:“莫不是那小子(楚公子)。”

“你們猜測的沒錯,就是近日來在汴梁城中名氣越盛的楚質。”許宣笑道:“可惜是我輕簡出行,身邊人手不夠,不然也想綁其回來送予瑜兒。”

“送予我做……。”白瑾瑜瞬息反應過來,細嫩的小臉頓時通紅,跺了下蓮足,疾步向外走了出來,心中卻有一分期待許宣之言能夠實現。

“姐夫,你又不是不知瑜兒的心思,怎麽還……。”白瑾瑜一走,蘇月香馬上埋怨起來。

“月香,楚質年少,才氣卻過人,如今又金榜題名,進士及第,也算是配得上配瑜兒了,況且瑜兒對楚質也有好感,兩人一人未娶,一人未嫁,真是男才女貌,配偶天成啊。”許宣笑道,眼睛卻看著窗外不時晃動的纖秀身影。

心中急切的蘇月香卻是沒有留意白瑾瑜在窗外,聞言卻想不得應該如何辯駁,尋思了片刻,眼睛一亮,輕笑說道:“姐夫有所不知,那小子的兄長還未成親,長幼有序,他想娶妻,恐怕還要等幾年,我們家瑜兒可等不了那麽久。”

“這事好辦,讓給他兄長尋門親事即可,況且就算不成親,也可以先訂親啊。”許宣笑著說道,輕描淡寫把事情解決了。

“可是……。”蘇月香吱吱語語,半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月香,我知道你是不舍瑜兒離開身邊,不過……。”許宣深有感觸說道,作為人父,他何嚐不是如此,不過為了女兒以後的幸福……。

等等,許宣忽然感覺有些不對,自己剛才明明是在說笑而已,什麽時候非要楚質當自己女婿了,就算是狀元,沒經自己考核,得到自己的認可,誰也別想打瑜兒的主意。

尋思片刻,許宣明

是受到蘇月香情緒的影響,根本沒有思想就順著她的答,弄清楚怎麽回事之後,許宣啞然失笑,準備向蘇月香解釋清楚。

“可是姐姐在臨終之前說過,希望瑜兒以後不要向她一樣……。”蘇月香囁嚅說道,悄悄望了許宣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來。

許宣楞住了,過了片刻幽幽說道:“是我負了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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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半天功夫,進士儀隊終於在黃昏時刻,繞著皇宮街道轉了一圈,回到宣德門前,還沉浸在興奮歡喜情緒中的進士們,絲毫沒有留意到禮官和軍衛已經悄然散去,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

“當世,你怎麽了。”楚質在進士中找到了馮京,卻發現他精神似乎有些不振,不停用雙手揉搓臉頰,隨之想到自己幾個時辰前的遭遇,頓時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沒有想到,笑,也這麽累人。”馮京含糊其辭說道,感覺臉上肌肉都僵硬了。

長期保持同一個表情,會成血液循環不通暢,肌肉自然會收縮,能舒服才是怪事,楚質輕笑尋思,卻沒有解釋,而是說道:“怎麽聽這話有些像得了便宜又賣乖,小心引起眾怒啊。”

“景純所言及,全城百姓都在目睹狀元風采,有誰會注意我們這些二甲進士,真是悲哀啊。”走來的滕茂實幽怨說道,眼睛裏卻掠過一僂笑意。

活動了下臉部,感覺好,馮京笑罵道:“秀穎,你少在那裝模作樣的,兜裏的絲巾香帕都露出來了,也不知道收藏好。”

茂實下意識的伸手一撫,低頭一看,立即發現自己上當了,正要羞怒痛斥馮京,卻沒想到手腕突然被楚質一拉,跌跌撞撞的跟隨而去。

“人了,快跑啊。”扯著馮京和滕茂實跑路的同時,楚質沒有忘記回頭提醒眾人,不是他突起善心,而是希望場麵亂起來,這才容易脫身離去。

聽警告,進士們還有些愕然,不明其意,四處張望,臉色頓時大變,隻見有數千人或空手,或手執繩索,麵露猙獰之笑,不懷好意似的向這邊逼近。

“衝啊,這回不能讓他們跑了。”

也不知是誰叫起來的,立即得到數千人的響應,既然文請不行,那就武搶了,抱著這個心思,誰還會繼續客氣,氣勢洶洶的壓了過來。

有些弄不清楚狀況的進士,楞站在那裏,或者有人心中期待,麵呈興奮之色,馬上被幾個人捉住手臂,往四麵八方扯去,疼得那些個進士哭叫起來,那悲泣之聲,嚇得清楚是怎麽回事的進士,根本也不敢再停下,紛紛向四麵散逃而去,這哪裏還是擇婿,分明是在折磨人啊。

奉命前來捉人的才不理會這麽多,拿個進士回去領錢才是正事,僧多粥少,遇到同行之人,立時你爭我奪,絲毫不顧及進士本人的感受,或者說進士本人的感受就是疼痛難耐,悲泣哭叫。

“光天白日,朗朗乾坤……救命啊。”一個大義凜然怒斥的進士立即被數人扛走了。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似乎已經無路可逃,不過在宋朝能考中進士的,可不是明清時候的書呆子,腦子還是十分聰明的,立即回身向宮中跑去,心中得意想到,自己可是新科進士,進宮還能說得過去,你們就乖乖的被軍衛攔在外麵吧,卻沒有留意到宮中大門已經關閉,若不是見機得快,停住腳步,恐怕一頭撞上去了。

幸運逃過這劫,不過也可以想象這麽仁兄最後的下場將會如何,這時候楚質可沒有心情為同年們默哀,憑著過人的體力,在人群可謂是橫衝直撞,硬生生擠出一條道路來,當然也能幾分運氣,搶在沒有合圍之前先跑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還是有些微空隙的。

避過眾人的圍堵,隱藏在某條小巷的三人麵麵相覷,發現對方都已衣衫不整,模樣狼狽不堪,頓時齊聲抿嘴笑了起來。

“馮狀元,滕進士,寒舍已經設下酒宴,卻不知兩位可否還移架前去啊。”理順了下衣裳,楚質彬彬有禮說道,嘴角綻出一縷笑容。

“費話少言,前麵帶路。”馮京、滕茂實相視微笑,非常默契的揮手說道。

“二公子回來了。”

不久之後,驚喜的呼叫聲響徹雲霄,隨之而來的是連綿不斷的爆竹之聲,楚府門前已經披紅掛彩,點燃了千響鞭炮掛子,粉紅色的紙屑當空飄舞,硝煙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