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楚玨已經十五歲,禁酒令自動解除,而且經過這段時間來參加宴會的熏陶,楚玨的酒量也有所提高,小飲幾杯,俊秀的臉龐才浮起一縷紅暈而已,而對於楚質來說,幾杯酒不過是活血通絡罷了,俊臉依然不變色。.***
“嗯,可以了。”聞著久久不散的濃鬱香氣,楚質露出了一縷笑容,撫著一層厚紗布,輕輕掀開鍋蓋,一朵重重的霧氣如蘑菇雲一般升騰撲麵而來,瞬間化成縷縷清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景純,現在怎麽辦?”望著鍋內沸沸揚揚的湯水,高士林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下手,似乎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當然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抹去俊臉上的絲絲滋潤霧氣,楚質笑著說道,拿起了筷子,挾了一片羊肉片,在***的湯水中隨意飄了幾遍,沾了沾席間已經調配好的味醬,不故肉片上冒著滾燙熱氣,直接送進口中,嚼了兩下,吞進肚裏,忍不住舒暢一歎,涮羊肉的味道確實是香啊。
“景純,這肉熟了沒有?”與楚玨對視一眼,高士林小心謹慎問道。
“這肉切得那麽薄,再經沸水一燙,早就熟透了,不信你自己嚐下。”楚質回味了下,繼續挾了幾片羊肉放進鍋內。
嗅著滾滾肉香,高士林動了動喉嚨,看著羊肉片已經變成了白色,也隨之小心翼翼挾了一片,學楚質一樣,沾上味醬,舉筷懸在嘴邊,猶豫了下,把肉片放到口中,輕嚼了下,肉片似乎馬上化了,一股別樣滋味在舌間蕩漾。
沉默了片刻,高士林立刻揮筷挾起了幾塊肉片放手鍋裏,待肉片燙熟之後,沾醬放進口中,如此來回,吃得不亦樂乎,清俊的的臉龐頓時熱汗直流。
“才卿,莫急,沒人會與你搶。”楚質笑吟吟說道,掏出絲帕優雅拭了下額上的汗漬,隻覺得渾身上下透著熱氣舒暢之極。
“美味佳肴讓人垂涎三尺,失態也是可以理解的。”高士林嗬嗬笑道,吩咐仆役拿了幾條毛巾進來。
“可惜才卿的配料準備不足,如果再有一些枸杞之類的滋補藥材,恐怕更有一番滋味。”楚質笑吟吟說道:“不僅能活血通絡,驅散寒氣,還能滋養身體呢。”
“景純為何不早說。”高士林埋怨了句,立刻吩咐仆役去把楚質剛才說的藥材取來。
“現在說也不遲啊。”楚質笑著說道,舉起了酒杯與兩人對飲。
世家就是世家,果然不是普通人家能比擬的,家裏就有自己的藥材庫,才片刻功夫,仆役就把藥材拿來,放下之後,悄悄咽著口水告退而去。
“放遲了些,不過藥效還是不差的。”楚質微笑說道,用細細的紗布把滋補藥材裹成幾小包,慢慢放入鍋內,不久之後,由肉香和藥香混合成的異香彌漫,香氣似乎更加誘人了。
“滋味與之前果然有所不同,鮮美無比。”輕輕抿了一口湯水,高士林由衷讚道,也不知是否錯覺,身體似乎感到暖融融的。
“一張機,五陵車馬杳如昨。斷魂雨續斷魂緣,啼鶯枝上,紅杏早謝,相憶更纖纖。”一邊享受著美味火鍋,一邊飲著清淳佳釀,三人自然而然的行起了酒令,而作為東主的高士林當仁不讓的開口說道。
“兩張機,深深花陰楊柳岸。落花滿地無人看。石橋草色,佇足多時,忍不盼相見。”下首的楚玨不甘示弱,沉吟了片刻,輕聲念道,俊秀紅潤的臉龐綻出笑容。
“三張機……。”輕輕攤靠在軟綿適潤的繡榻上,楚質舉杯小飲一口,回答的速度絲毫沒有遲緩。
氣氛融洽的宴會持續著,不知不覺中,擺放在席上的肉片果蔬,已經被三人消滅大半,而他們也有了幾分醉意,透亮的眼睛蒙上了一絲迷離,不過興致卻依然不減,行著酒令,說著天南地北的笑語趣事。
“景純,文玉,最近我寫了一首詞,請你們鑒賞一二。”輕輕擱下手中的杯子,高士林慢悠悠說道,似乎有點醉意朦朧。
“才卿寫的詞,那就要仔細聆聽了。”楚質笑吟吟說道,正了正身子,一旁的楚玨也是如此,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看向高士林。
“我這首詞的才情意境自然比不上景純以前的大作,不過也有幾分巧思的。”高士林笑著說道,末了搖頭晃腦,悠悠念誦起來:“沉沉夢掩相思愁,深情笑回眸。淚淺爭知誰夜留,袂分冷香酒透、染紅袖。魂斷更銷幾聲秋,恨無心折柳。年華塵泥燕識舊,南城笙歌止休、花病瘦。”
“這首虞美人可謂情真意切,卻不知是寫給何人的。”默念了遍,楚質輕笑說道:“能讓風流倜儻的高才卿犯相思愁之人,我定然要了解清楚。”
“這還用說,當然是某個才貌具佳的娘子。”楚玨麵容緩和輕微一笑,語氣中似乎帶有幾分調侃之意。
“文玉猜對了。”半閉星目,高士林說道,好像是在回憶什麽,神情充滿了溫柔,沒有想到才幾年沒見,當初的小丫頭卻變成落落大方的如玉美人了。
過了片刻,聽到耳邊傳來陣陣哄笑,高士林這才反應過來,飲了杯酒以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清咳了下,說道:“別笑了,你們覺得我這首詞怎麽樣?”
“不錯,你的一片真情心在詞中了。”想了下,楚玨開口讚揚道:“而且要比以前的詠風傷柳的詩詞要好。”
“這首詞可是我冥思苦想數日才作成的,自然不差。”高士林笑吟吟說道,眼睛裏掠過一絲得意洋洋之色,目光轉向楚質,想聽聽他的評價。
“公子,曹家派人送來此物。”一個仆役匆匆忙忙奔了進來,朝高士林微微施禮,把手中的長型禮盒奉上。
高士林顯得有些喜悅,滿麵春風接過禮盒,揮手讓仆役下去,便迫不得已的打開盒蓋,從裏麵抽出一張充滿芬香之氣的薛濤箋,目光輕輕掃視,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才卿,怎麽這般喜悅,說出來也讓我們同喜啊。”楚質笑著說道,看著高士林喜不自禁的樣子,心中也隱隱約約猜測出幾分,不過也沒有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