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汴梁城,氣勢雄偉,富麗輝煌,人口達百萬以上,應該可以說規模宏大,可是有時候汴梁城卻顯得非常小,比如說消息的傳播。

清晨,略帶一絲寒氣的微風輕輕吹拂院子,長貴按照慣例端著一盆溫水走進房中,輕輕擱放在木架上,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公子,最近城裏有些傳言。”

“你又聽到什麽流言蜚語啊。”用熱毛巾抹了下臉龐,楚質微笑說道,沒有想到長貴麵容憨厚,骨子裏卻是個八卦之人,平日裏沒事的時候,總是喜歡到城裏閑逛,然後把聽到的一些新鮮事告訴楚質,不過為人還算自知本份,從來都是把外麵的事情在府中傳播,從來沒有把楚府的事情往外麵傳揚。

“公子,這可不是流言蜚語,這兩天城裏的女伎們都在傳唱兩首新詞。”提到女伎時,長貴眼睛直放光芒。

“那又怎麽樣?”楚質心中一動,洗漱的速度慢了下來。

“也真是巧,聽女伎說,作那兩首詞的人,姓名居然與公子一樣。”長貴口中說道,眼睛溜溜直打轉,目不轉睛的盯住楚質。

“確實是巧。”楚質淡淡說道,洗漱完畢,把毛巾放回木架上麵。

“小的告退了。”盯了半天,沒有發現什麽端倪,長貴懷著滿腹狐疑上前捧起水盆,慢慢向外走去,末了多說了一句,“公子,小的覺得,那兩首詞真好聽。”

目送長貴離開,楚質微微一笑,怪不得這幾天,府裏的仆役看自己的眼光總是怪怪的,有時候還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本來還以為他們是在說自己壞話,沒有想到卻是這回事,在他們心中,一定是不肯相信那兩首詞是自己寫的吧。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楚質沒有興趣去解釋什麽,明日就要到白雀書院參加月考,雖然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可是小心無大錯,楚質覺得自己還應該再複習幾遍。

東屋閣樓

“姐姐,您聽說了嗎?外麵都在為質兒的兩首新詞鬧得沸沸揚揚呢。”芸娘輕聲說道,一臉嫵媚的笑容。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大有人在,作詞之人未必會是他。”王氏冷然說道,心中卻不是這樣認為的。

“姐姐說的也是,要真的是質兒,夫君早就當我們的麵誇讚了。”芸娘輕笑說道,立即附和王氏的說法。

“就算是他又如何,憑著兩曲粗詞哩語,難道還能考中狀元不成。”也不知道怎麽從心底冒了一股煩躁,王氏冷著個臉,語氣生硬說道。

“姐姐這話在理,明日白雀書院又要月考了,這次玨兒一定能進前三十吧。”芸娘嬌媚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別樣意味。

“白雀書院有數百學子,人才濟濟,聽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就有近百人,玨兒雖然天性聰明,也肯努力上進,可是進學稍微晚了一些,考進百名我就心滿意足了。”提到兒子楚玨,王氏的語氣軟了下來,話裏雖然謙虛,可是信心十足,還隱約暗示楚玨的才學已經達到秀才的標準了。

“原來白雀書院的考試這麽難啊。”芸娘驚呼道,不知為何透出一絲莫名歡喜。

“那是當然,聽夫君說,能在白雀書院月考中得進前百名者,在童子試中得中秀才那是輕易之事。”王氏有些傲然說道,上次月考,楚玨名列四十七。

白雀書院,占地約莫四頃,宅第壯麗,庭院清幽,前後共有六進,圍牆相隔,書院之內,拔地起著兩座三層高樓,雕梁畫棟,最是雅致不過,書院四周花木林立,全是分門別類的各色花圃,四季常青,樓中回塘曲欄,鑿池引水,疊石為山,花徑曲折,亭閣雅致,宛如洞天仙府。

上次因為心情焦慮,楚質沒有仔細觀賞,如今心境卻是不一樣了,哪怕在記憶裏不知道回想過多少次書院的景色,可是再觀看一次,覺得還是那麽美不勝收,可惜書院裏的人多了一些,回身望著附近的學子,楚質有些無奈,哪裏風景再優美,可是周圍環境卻喧鬧不已,心境再好也觀賞不下去啊。

雖然沒有一個一個細數,可是放眼望去,書院之內盡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楚質在心中估算一下,少說也有四五百人吧,平日裏書院的學子沒有這麽多的,但是今日是月考之時,有心想重回白雀書院的學子,紛紛趕回來參加考試,哪怕希望不大,也要拚搏一下。

當然,也有信心十足的,覺得以自己的才學,考進前三十名輕而易舉,這次參加考試是來爭口氣的,把以前丟失的麵子都賺回來,所以人數自然要比往日多。

“景純?”

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在身後影響,楚質回身一望,一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映入眼簾。

“景純,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呢。”俊美少年驚喜說道,上前幾步,熱情拉著楚質的手不放。

景純是誰啊?楚質迷茫了片刻,忽然醒起,景純就是自己的字,確認俊美少年沒有認錯人,楚質定神仔細一看,以前的記憶不斷翻滾,終於在某個角落中找到了少年的印象,眼前之人,似乎是弟弟楚玨的同學高士林,自己曾經見過幾次。

“原來是才卿,真是好久不見了。”楚質微笑說道,不過心裏的疑團還沒有解開,如果自己的記憶沒有遺漏的話,自己與這個高士林,似乎沒有什麽交往吧,一年到頭都沒說上幾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警惕之意在眼中一閃而過。

“剛才在書院找了半天都沒有看見你的身影,還以為你不打算參加月考了呢,原來你躲在這裏欣賞風景。”高士林依然熱情如火。

“二哥,準備開始考試了。”沒有等楚質旁敲側擊一番,楚玨也從不遠處慢慢走了過來,看向高士林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善。

“文玉也來了,那你們兄弟聊,我就告退了。”高士林嗬嗬笑道,瀟灑轉身離去。

“你和他有過節?”楚質不解問道。

“沒有,隻是覺得這家夥真的很討厭。”楚玨臉色動了下,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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