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向來以事故多發地帶出名的魔架山裏,一隻明顯負了傷的糜火獸在前麵倉皇逃著,而在它後麵不遠處,一個長著雙豆子眼、尖下巴、窄額頭,八字眉外加八字須,總言之就是長相有點猥瑣有點像鼠類的魔族緊追不舍。

一人一獸在一追一逃之間,從魔架山的南邊山腰一直跑上了山頂,然後一個是慌不擇路,一個是根本沒看路,直接越過了立於山頂的分界碑進入了北山,然後沿著陡坡開始往山下跑。

藍色的血液在糜火獸跑過的地麵劃下一條如蛇行的蜿蜒血線,畫了這麽久的地圖,糜火獸終是有點失血過多,開始頭暈目眩,亂衝亂撞,完全可以推斷,再過個一時三刻,就算不對它動武,它也會自己趴下了。

糜火獸以愛玩火聞名,不僅愛吞火還會吐火,正是煉丹師、煉器師所需火種中,屬於獸火的最佳持有者。

不管是煉丹師還是煉器師,想煉出一爐好的丹藥或是一件好的寶器,優質的爐火是必不可少的。而爐火之中,最好的就是天火,隻是這東西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逼上了也不一定有本事得到,所以一般人是根本不敢想的。

其次是丹火,隻是這跟修士的修為有著緊密的聯係,丹火雖然說隻要結丹了就會有,但是煉一爐丹或是煉一件寶器聽起來數量不大,時間卻有可能要好幾天甚至是好幾個月,有些高階的甚至要好幾年,想單憑丹火撐到煉製成功還真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所以更多的人選擇的是地火或是獸火,地火為何物已不需解釋,隻想說明的是這東西雖然比起前兩樣來更大眾化,但有個弊端就是搬不走,可是煉丹師和煉器師又不可能保證就隻呆在一個地方的,於是他們往往需要尋覓可移動的爐火,而這種爐火的最佳選擇便是獸火了。像糜火獸這種可以吐出極為純正的藍色火焰的魔獸便成為了眾多魔族煉丹師、煉器師的獸火首選。

這也正是後麵緊追不舍的魔族為何隻是打傷它·追著它跑,卻沒直接下狠手將它當場擊斃的原因了。活著的糜火獸能當活動型獸火出售得個高價,死了的糜火獸就隻能當獸皮賣了,這麽一個天差地別的價格·那個魔族又不是傻子自然算得清楚。

發現前方的糜火獸已經越跑越慢,後麵長得像鼠類的魔族也慢慢笑眯了眼,等這家夥筋疲力盡趴下了,自己就能毫不費力的把它活逮了,到時拿到坊市去肯定能叫個高階。

想得高興,那個魔族的腳步也不由慢了下來,反正跟著那血跡走·是一定能追上它的,現在這種情況,它是絕對跑不掉了,但是追得太緊有可能反把它嚇得慌不擇路,拚死逃竄,若是因此把它給跑死了,自己才是虧大了呢。

循著糜火獸無奈留下的血色印記,魔族悠哉遊哉的邁著步′準備隨時彎腰揀暈獸。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一聲低嗚,就像是糜火獸剛被打傷時發出的叫聲一般·隻不過是聲音更虛弱了一點。

原本好整以暇的魔主族眉頭猛跳,聽這聲音肯定是糜火獸又被揍了,就是不知是被落井下石的魔獸襲擊了,還是被趁火打劫的魔族給揍了。

當然不管是誰揍的,如果自己不趕緊趕去,結果都隻有一個,就是自己快煮熟的鴨子要飛了。

不再多想,魔族調動魔力咻的便朝著糜火獸發出悲嗚聲的位置飛了過去。

一片矮叢後,一名長得人高馬大的魔族,正臉帶興奮的將還在做著微弱掙紮的糜火獸死死的壓在地麵上·“哈哈,沒想到老子今天會這般好的運氣,居然剛上山就揀到了便宜。”

“既然知道這是便宜你還敢揀?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是吧。”有點氣憤又有點囂張的聲音,和這個高大魔族的聲音可說是此伏彼起,針對性極強,絲毫容不得旁人誤聽。

知道人家罵的正是自己·那個正高興揀了個大便宜的高大魔族神情一凜,警覺回首。當看清來人那瘦小的身子板後,又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敢在你屈大爺麵前自稱老子,我看不想活的是你吧。”

被反譏的魔族雙目一圓,“哈,敢在我老大麵前如此放肆的,小子你還是第一個。看在大家同在一山混的情麵上,你把老子的糜火獸放下,再賠我一百魔晶,大爺我就饒你一條小命,否則可別怪大爺出手無情。”

我老大?難不成這小矮子身後還有人?本看到對方瘦弱而想欺他的高大魔族急忙再次警覺的朝四周觀察。

如此特殊、如此容易引人誤會的自稱,說話的到底是誰,想來大家都能猜出來了,正是姓老名大,不管是叫全名還是單叫名都會占人便宜的老大同誌。放出神識感覺了一會,沒再發現在其他人的行蹤,以為自己被唬弄了,高大魔族一臉怒容的瞪著老大,“敢騙你家屈大你爺,你這死矮子是真的不想活了吧。”

老大瞬時氣紅了眼,戳指指著他,“你說誰是矮子?”靠,他不知道這是自己心中永遠的痛嗎,居然還哪壺不開提哪壺,看來今天自己要加碼完成任務了,不僅要搶劫還要殺人。

那個魔族似仍不知道自己踩中了馬蜂窩,看老大像是被自己的嘲諷刺到了,更是變本加厲的吊高眼眉,一副目中無仁模樣的斜睨著他,“這裏除了被大爺我打趴下的糜火獸,還有比你更矮的嗎?”

老大差點頭頂冒煙,這裏除了暈過去的糜火獸和一幹根本不能以人的身形丈量身高的花草樹木就自己和他兩個,說沒比自己矮的,豈不就是換著法子說他自己長得高嗎,好,很好,長得比我高是吧,老大我就把你打成三寸丁,以後上街就連孩童都比你高。

怒喝一聲,老大渾身頓時魔氣彌漫,同為魔族,那個姓屈的自是不會不知道他這是要召喚魔獸準備和自己動手了。他敢挑釁對方,自然也有會幹一架的心理準備,所以一看老大這架勢,也立馬不甘示弱的召起魔獸來。

獻祭魔獸一開始,就會沒辦法打斷的,所以那個魔族根本不擔心老大會在這時偷襲自己,反而是為了在等會的鬥獸中不會輸,全神貫注的念著法訣。

隻是人有時就是不能太篤定,有句話說得好,天意弄人,老天爺往往喜歡在你以為一切大吉的時候,跟你開把玩笑,意外也往往會在你以為一切都安好的時候突然發生。

就在姓屈的魔族很認真的陪著老大念法訣,一個似羊非羊的腦袋在他身後若隱若現的時候,他腳下的地麵突然一陣顫動,然後沒等他穩下因此晃動的身子,便覺腳下一空,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往下掉了下去上了這麽多回魔架山,從沒遇上甚至沒聽說過山體會自己垮陷的屈姓魔族頓時被這意外中的意外驚得心神大震,念得好好的法訣也隨之斷了,獻祭魔獸不能由外人打斷,但是可以自己中斷的,於是原本就要出現的魔獸以為這小子是閑著無聊,把自己叫來窮開心的,惱火的跑回家去了。

裝模作樣要召魔獸來幫忙打架的老大,收回負責放煙霧彈的魔器,嘿嘿“奸笑”著竄到那個突然出現的地洞旁,側耳聽著裏麵傳來的慘叫聲。幸災樂禍的暗啐一口,該,讓你笑老子長得矮,這下子被那幾個小祖宗給收拾了吧。哼,自己長得矮又如何,這叫短小精幹,雖然自己身子沒怎麽長,但是至少長了腦子,不像某些人隻長個子不長腦子。

千萬別說他們各長了一樣,正好互補誰也笑不了誰,這身子的高矮問題其實並不大,隻要有用的地方有長就成,可是長了腦子和沒長腦子就完全不同了,至於有什麽不同,瞧瞧現在他們的處境就知道了,長了腦子的自己安安穩穩的坐在一旁聽戲,而沒長腦子的傻大個正被拉進暗不見天日的地洞裏被修理得淒淒慘慘淒淒,有沒有命重見天日都還不一定呢。所以說這人呀就算全身都不長這腦子也是得長的。

正感慨著,那個地洞裏突然跳出一個人,驟眼一看,正是剛才的傻大個,但是再細細看清楚,便會發現,神韻不太一樣了,再次出現的他,沒了之前麵對老大時的囂張氣焰,卻給人一種油然而生的錚錚傲骨之感。

發現老大有點目瞪口呆的瞧著自己,那人有點不好意思的揚唇一笑,又露出了幾分憨厚的本性。

這可稱為招牌式的笑容一出,老大頓時認出是誰了,“五公子?”

那人點點頭,但嘴裏卻糾正著老大的稱呼,“不是五公子,是屈不諱。”

他的話和舉動明顯不一致,不過長了腦子的老大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了,立即了悟的笑了起來,“是,是,屬下見過屈公子。”

屈不諱再次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無需多禮了,他隻是個散修可招不起隨從。”

老大連聲應是的趕緊起身,心中暗歎不已,這幾位公子小姐的本事還真夠厲害的,這以假亂真的手段當真讓人無從辯認,就憑他們這一手,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絕定城去,那是絕對的沒問題。

謝謝漆黑夜的平安符!